第50章
  他下令:“守着这门扇,别叫人闯进来!”两个黑衣人赶紧守在门后头, 防着有人突然闯进来。
  赵衡这下子回过神来,他……他八成是遇到劫匪了, 这些劫匪定然是知道他的身份准备绑架呢。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张口就要叫, 才开头,蓦地一样东西丢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赵衡剧烈的咳嗽,想要把那东西呕出来, 可是便是用尽了力气,那东西还是进了肚子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瞪圆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姑娘”。
  秦修冷冷一笑, 歪着头看他:“给你吃的是一枚南疆蛊药。”
  赵衡大惊失色:“蛊……蛊……”
  南疆蛊术盛行,他早就听闻蛊术的厉害,那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术法。只是他从未想过, 他身在西京这富贵窝里,竟然会有人给他喂蛊药。
  他痛苦难当,虽然那药入了肚子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他仿佛觉得肚子里有无数个小虫咬噬一般, 恐惧不安。
  “大爷,”赵衡哭道,“你到底要干嘛?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干嘛整我?你要银子直说,我给你就是!”
  秦修嗤笑,“呸”了他一声:“我不要你的银子!看来你也听说过蛊术的厉害,你要是没我的解药,便会从你肚子里孵出毒虫,咬的你肠穿肚烂而死!”
  赵衡顿时吓得脸色铁青,咬着牙恨恨问:“那你到底要什么?!”
  秦修神秘一笑:“我要一本账簿!”
  账簿?赵衡一愣,直愣愣的望着他。
  “你爹赵成瑞有一本账簿,放在赵府十分隐秘的位置。我要你给我偷来。”
  赵衡吓得双腿发软,他虽然不十分聪明,但也不是笨蛋。他爹的账簿有许多,这个人说的这本最隐秘的账簿,自然是他爹所受的贿赂和卖官的证据。要是这账簿到了别人手里,等于他爹的脖子就攥在了别人的手里,那赵家可就完蛋了。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这账簿不行。”他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似的。
  秦修瞥了他一眼,讥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孝顺。你放心,我拿账簿不是为了扳倒你爹,我只是想着什么时候没银子花,就从你爹那里讹一大笔钱。你倒是说说,我一个混江湖的,把你爹斗倒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赵衡犹疑了半晌,瞧着他这副江湖派头,又会南疆蛊术,应该不会涉及朝堂之事,顶多就要钱罢了。现在他可以暂时给了他账簿子,等拿到了解药之后,再叫他爹去海捕此人。
  他就这么决定了,咬牙道:“行!我可以帮你偷,但是连我都不知道我爹放在哪里了。”
  秦修见他上了道,嘴角微扬:“放心,小爷我自然有法子。”
  他俯身在赵衡耳畔说了一番话,叮嘱道:“乖乖听话,否则,嘿嘿,你懂的。”
  他重重拍了拍赵衡的肩膀,随即起身到了窗扇边。他手一扬,两个黑衣人立即过来推开了窗扇,几个人纵身而出,如同黑夜中的飞鹰一般。
  赵衡急忙过来扶着窗子看,视野之内哪里还看得到几个人的身影。他愈发的相信,这几个一定是江湖上的汪洋大盗!
  这时他隐约听到“呜呜”的声音,探头到床底一看,床底下果然藏着一个人。他把床底下的人拉出来一看,正是兰巧。姑娘被剥了外衫,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被核桃塞了嘴吓得颤颤发抖。
  **
  赵成瑞回到家里,在书房里头正在写折子,蓦地抬头,发现他儿子在窗外头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干什么?!”他蹙眉喝道。他这个儿子虽然是长子,却不够能干,都是靠着他的关系这才塞进了中书省,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五品郎官。
  赵衡一脸焦急的跑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爹:“爹,有人偷我家东西,你看!这刀子都插到你门栏上了。”
  赵成瑞吃了一惊,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只见匕首上缠着一封书信,他打开书信一看,大吃一惊,信上写着:“你的账簿我已经拿到手,准备一万两银子做赎金吧!否则,你不会想到这账簿落到谁的手里!”
  他气的几乎跳起来:“死贼子!”赵府守卫森严护卫层层,可是竟然三番两次有贼人上门。上次那贼子偷了妙言的肚兜害的她当不成皇后,难道这次他又来了?
  赵成瑞急忙向隔壁的小书房走去。
  赵衡眼珠一转,赶紧也跟了过去。
  赵成瑞进了小书房“砰”的一下关了门把儿子挡在门外:“你在外头等着!”
  赵衡杵在小书房门口,把眼睛搁在门缝里往外看,看不到,瞧着窗户没关严实,便拉开了一点缝隙,偷偷瞧他爹把账簿藏在哪里。
  只见赵成瑞在书房里头的柜子后头设了暗格,他打开了暗盒,将账簿拿出来看。
  “奇怪了,明明没有偷走。”他自言自语,便将那账簿放了回去。
  等他出来,赵衡赶紧起身站好。
  赵成瑞让赵衡去叫侍卫将这院落层层把守,赵衡嘴里应了,可是等他爹回了房间时,他偷偷的钻进了小书房,将那账簿给偷了出来。
  赵成瑞回到房里心里忐忑不安,他思忖着虽然小书房层层把守,但是还是不安全,他得换个地方藏簿子。
  这一次,他来到了暗格跟前时,吓得目瞪口呆,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账簿子,真的没了……
  街角的亭子里,赵衡将账簿子交给了秦修,这一次秦修的脸上戴着一个胖娃娃面具。夜幕之中,淡淡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赵衡瞧着觉得分外的诡异。
  “我的解药呢?”赵衡急切的问。
  秦修嘿嘿一笑:“急什么?待得我验明这账簿的真假,自然会给你。”
  赵衡怒极:“这账簿自然是真的!你这人岂能言而无信!”
  秦修看他急的跳脚,道:“行,给你便是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丸子扔给他,赵衡如获至宝。
  等他吞下丸子时,眼前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心神不宁的望着乌蒙蒙的天空,虽然解了蛊毒,可是那账簿子交出去,总是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边乌云翻卷,瞧着,似乎要下雨了。
  东宫的詹事府之中,身着杏黄锦袍的男子坐在堂上正在翻看手中的账簿,他嘴角带着得意的浅笑,看起来十分愉悦。
  “你哪里来的蛊药?”他抬眼问。
  这桩事秦修办的算是干净利落,赵衡果然是个蠢蛋,卖他爹卖的可真是干脆。
  秦修禀告道:“我没有蛊药。”
  司徒珏挑眉,瞥了他一眼:“没有?”
  秦修笑道:“我是诓他的。”
  司徒珏淡淡一笑:“好一招空手套白狼。秦修,这桩事你做的不错,明日孤会在朝堂之上加封你。”
  秦修一愣,急忙叩首:“多谢太子殿下!”
  司徒珏起身,经过秦修身边时,脚步顿了顿,阴沉沉道:“不过你记住了!倘若有朝一日你再出现在东宫内廷,杀无赦!”
  秦修低着头,心中一惊,只觉得凉滑的袍角拂过他的手背,那人已步出了府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走在路上,一个春雷打在头顶上,魂儿都飞了~
  ☆、断瑶琴
  离宫依山而建, 因在半山腰,树木森森, 林泉环绕, 比起城里凉快不少。
  半山森森绿意之中飞檐斗拱、碧瓦琉璃,在阳光下隐隐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昭显出此处的高贵华丽。
  安怡宫中, 赵后靠在窗边的软椅上小憩,侍女轻轻的打着轻罗小扇, 宫人们都安静的侍立,不敢发出一丝儿声音。
  蓦地, “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的从殿门口传来, 惹得人心里一阵烦乱。
  赵后睁开眼, 心中微恼,看向门口,只见一人掀开晶莹剔透的珠帘急急的赶过来:“娘娘, 大事不好了……”
  赵后蓦地坐直了身子,紧紧蹙着峨眉, 额间显出两道立纹。
  “什么事如此慌张?”她喝道。
  娄嬷嬷跑的腿软,到了她跟前差点扑倒在地上,她焦急的说:“西京里头传来消息, 说国舅爷被太子爷罢官了!”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顶上,她惊得呆住了,身体僵了那么几秒这才反应过来。
  她紧紧攥住椅柄,有些不信方才听到耳朵里的话, 问:“你再说一遍!”
  娄嬷嬷哭丧着脸,道:“方才是赵府的小厮急急的过来禀告的。如今西京太子一手遮天,相爷被罢官,特地差人来请求娘娘回京共商大事!”
  在一旁伺候的赵尚宫听在耳朵里,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要知道赵相爷乃是赵家的支柱,倘若这支柱倒了,将来赵家的前程可不可预料啊。
  她看赵后沉着脸不言语,心里焦急,过来劝道:“娘娘还是劝陛下回宫吧!若是再耽搁下去,真不晓得西京里头发生什么事。”
  赵后咬着牙沉沉叫道:“孽子!孽子!好一个孽子!本宫养你这些时日,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吗?!”
  她倏然站起身,神色肃然森冷的道:“更衣!本宫要去见陛下!”
  承仙殿位于众楼阁之间,在一座小峰之上,这里同别处比起来更加幽静凉爽。
  昭帝平常多是在此休憩,因他患了目眩症,时常浑身发热,在这里修养倒是舒服了几分。
  赵后才到殿门外,便听到里头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她竖起耳朵,听到有女子在歌唱,那歌声柔媚,暗带着勾魂摄魄之意。
  娄嬷嬷酸着脸道:“听这声音,怕又是那个唐美人在蛊惑圣上吧。本来她一个美人是没资格到离宫避暑的,却仗着几分美色一点色艺,竟然蛊惑着圣上带她来此。她不但不晓得低调,居然还跑到承仙殿来了,好个不知羞耻的妖精!”
  娄嬷嬷这番刻薄的话说到赵后的心里去了。她提了裙子几步上了玉阶,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瞧见她,道:“陛下说了,他此时在休息,不得叫别人打扰。”
  赵后此时已是怒极攻心,反手一个耳光打在小太监的脸上,喝道:“本宫是别人吗?瞎了你的眼,莫不是只认得姓唐的,不认得本宫了?!”
  两个小太监立即吓得不敢作声。
  赵后伸出双手,“砰”的一声推开朱红的菱花门扇,出现在了承仙殿门口。
  众位女乐都是一惊,向着门口看过来。唐语凝正坐在琴边抚琴,也是一呆,抬眼便看到赵后气势汹汹的径直闯进了承仙殿。
  昭帝靠在胡榻上,半眯着眼睛正用手指敲着节拍,这“砰”的一声,也叫他吃了一惊。
  唐语凝抱着瑶琴到了昭帝的身边,斜眼瞥着赵后,娇声说:“陛下,这琴到底是听还是不听了?”
  昭帝叹了一口气,盘着腿坐了起来:“听什么听,没看到有人进来煞风景吗?皇后来,又有什么事啊?”他不耐烦的说。
  “陛下!请陛下做主!”赵后蓦地双腿跪在了他的胡榻前,倒是叫昭帝大吃了一惊,“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又跪什么?”
  “臣妾此来,是请陛下回宫!”赵后朗声道。
  昭帝不乐意了,“照着往日习惯,这避暑还有半月呢。好容易朕休憩休憩,怎的,也不许了?”
  赵后急忙道:“京城来报,太子无端端摘了右相的官帽,若是陛下再不回去,怕是整个西京都叫太子搅得鸡飞狗跳。太子年少,怕是受了他人的蛊惑,若是再呆上半个月,臣妾怕西京危矣!”
  昭帝大吃一惊,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他罢了国舅爷的官?”
  “正是!”
  昭帝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大事,国舅爷是皇后的弟弟,怪不得皇后要着急。
  太子在西京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思忖着,自己不过是离开两个月,叫他监国,是叫他守着别出岔子,不是叫他搞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