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这孩子!”夜芸脸黑的训起来,“何时才能有个正形?看看人家凌苍多懂事,再看看你,像何样子?要不是凌苍肯娶你,我还得多给你备些嫁妆才能将你嫁出去!”
  “……”夜颜一脸黑线。
  她知道夜芸性子很烈的,温柔妩媚只是她的表象,真正的她倔傲、洒脱、无可羁绊。
  可是,把女儿骂得狗血淋头,这真是做亲妈的?
  “岳母大人,颜儿并非如此不堪。”慕凌苍又出声。
  “凌苍,快起来。”夜芸转眼就是一副慈母脸,还心疼的亲自扶他起来。
  “……”夜颜嫌弃的看着他们的互动。特别是某个男人,今晚简直颠覆了她对他所有的印象。
  一口一个岳母大人,他不嫌害臊?
  再看夜芸那热情样,真应了一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最让她无语的事,正事都还没说两句呢,他们居然当着她的面就把她给‘嫁’了……
  这样真的好吗?
  …
  翌日——
  诸葛昌明早朝回府,刚进大门,早已等候他的管家阿奇就上前禀道,“启禀相爷,夜芸来了。”
  他猛然一震,瞪大眼问道,“她现在在何处?”
  阿奇回道,“她让人来传了话,说在聚香楼等您。”
  诸葛昌明眯紧了眸子。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
  今日难得到酒楼吃饭,夜颜也是小小的兴奋着。
  从昨晚起,她就苦逼到有泪没处流,夜芸跟以前来京城时见女儿一样,对她说不上三句话就会训人。
  不是嫌弃她没规矩,就是嫌弃她不懂事,就差把她塞会肚里回炉重造了。
  就像今早,她就睡晚了些而已,这做娘的就直接破门而入把她被子给掀飞了。她敢说她要是再不起床,夜芸绝对会提桶冷水泼她一床。
  以为她想睡懒觉啊?
  还不是某个男人造成的!
  都后半夜了他们才回房睡觉,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去早朝了,那厮干脆不睡了,直接欺压上她……
  好在他离开的时候有给她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要不然被夜芸那么一掀被子,她绝对尴尬死。
  眼看店小二把酒菜摆上了桌,她口水直咽,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动。
  结果筷子还没挨着她看中的那只鸡腿儿呢,手背就被狠狠拍了一下。
  “急什么?凌苍还没到呢!”
  “我……”夜颜扭头看着她板起的脸,无语得只能放下筷子端正坐好,不过嘴里有些不满的道,“早上没吃东西,我饿嘛。”
  “谁让你起晚的?饿着也是活该!”
  “……”夜颜不说话了。
  她能不能换个讲点理的娘?
  “拿去啃!给凌苍留一只!”就在她心里腹诽受了虐待时,夜芸主动夹了一只鸡腿儿到她碗里。
  可夜颜还是撇嘴。
  这哪是给女儿饭吃,分明就是把她当某种动物……
  “夫人,丞相的马车已经在楼下了。”一直在窗边盯着楼下动静的沈秀兰突然出声提醒。
  “你在这里等凌苍,我去隔壁会他。”夜芸冷着脸起身,但临走时还不忘警告她,“讲点规矩,别让凌苍来的时候一口都吃不上!”
  “知道了。”夜颜有气无力的回着她。
  待她消失在帘子外,她立马就抓起筷子挑起食物来。
  要是慕凌苍不让她吃饭,她分分钟都能甩了他!
  …
  雅间里,见到矮桌旁跪坐的绝色女子,诸葛昌明还是那副见到老友的样子,热情的上前,“夜宫主,来京怎不知会一声?府上都为你备好了酒菜,你看你这样,倒让我很是惭愧。”
  夜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相府贵地,岂是我等粗人可去的?”
  诸葛昌明仿佛没看到她冷漠的神色,继续热情笑道,“你我相识多年,今日怎说起见外的话来了?”
  “我的意思是相府乃幽冥地路口,像我们这般山野粗人前去,恐怕去了就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夜宫主,你这是什么话?”诸葛昌明站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瞪着她。
  “丞相大人,事到如今,你还需要如此伪装吗?”夜芸斜视着他,红唇勾着嘲讽的冷笑。
  “夜宫主,我真不知你究竟想说什么!”诸葛昌明不满的在她对面坐下,“难得你来一趟京城,还未与你叙上几句,你就这般损我!”
  “丞相,我女儿就在对门,难道非要让我唤她过来你才会露出原形?”
  “颜儿在这里?”诸葛昌明并露出慌色,还一副欣喜无比的样子。他作势起身,可刚动了动又突然坐回原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总算知道你为何一见到我就如此生疏冷漠了!”
  “怎么?丞相还有话还说?”夜芸也没急着拆穿他,饶有兴味般的挑了一下眉头。
  “这事也是贱内心急所致,才让颜儿把我们当成了想害她的人。”
  “哦,说来听听,看看究竟有何误会之处?”看着他一脸懊悔,夜芸继续挑眉。
  “这事说来话长……唉!都怪贱内信了嘉和王的鬼话,使得颜儿如此恨我们。”诸葛昌明闭着眼摇晃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你不是交代过我,要帮颜儿找到曾经救过她的小少年吗?那嘉和王为了笼络我,就找到贱内,骗她说他就是当初救下颜儿的小少年。贱内信以为真,就回来与我说了。本来我是不信的,可嘉和王竟背着我们提前去了皇上面前,并求皇上把颜儿指婚给他。皇上念及他府中还未有正妃,加之颜儿又是我府上的嫡长女,觉得他俩也般配,于是就答应了嘉和王。等我得知时,皇上都将圣旨颁下了!”
  “然后?”夜芸继续挑眉,听得津津有味。
  “我两头为难,实在没法,就去与颜儿说,可颜儿说什么也不嫁嘉和王,无论我与贱内如何安抚,她都执意要退婚。还非说我是为了炽焰宫的宝物将她当做棋子嫁给嘉和王。”诸葛昌明悔恨无比的又重重叹了口气,“夜宫主,我的为人如何你是清楚的,别说我把颜儿当棋子,就算我真想利用她,我不该把她嫁给得势的皇子,为何要她嫁给一个闲散不受宠的嘉和王?我之所以找她商议,那是因为皇命不可违,我也难做啊!”
  他说到最后情绪也有些激动,夜芸看在眼中,话锋突然一转,“丞相大人,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生了两个女儿?”
  诸葛昌明脸都没红一丝,立马压低了声音同她解释起来,“还不是为了颜儿!那嘉和王的婚事是皇上定下的,颜儿死活不肯嫁,我实在没撤,只能出此下招。”他精瘦的脸上带着受伤般的难受,解释的话语连绵不绝,连结巴都没有一个,“夜宫主,你说我要是想害颜儿,我会背着欺君之罪做这等事吗?”
  “嗯……丞相所言极是。”夜芸点着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
  见状,诸葛昌明抬起手指天发誓,“我对夜宫主多年敬仰,从未有过想加害你们母女的心思,今苍天作证,我诸葛昌明……”
  夜芸掀了掀眼皮,冷不丁打断了他的话,“丞相,你手指的不是苍天,是房梁。”
  诸葛昌明抬眼望了望,顿时老脸露出一丝尴尬。
  他在这一头解释得振振有词,每一个细节都说得合情合理,要不是亲身经历了他和张荞茵的虚伪,夜颜听得都差点信了!
  太感人了,有没有?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她嬉笑着掀起帘子走了进去,顺带拍了几个巴掌,“丞相一番番解释,真是感人肺腑。你与夫人的用心良苦,真叫我这辈子无以为报啊!”
  见到她出现,诸葛昌明的神色才有所变,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脸的悔恨加痛苦演得真是比戏台上的戏子还要传神。
  “颜儿,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可以不信,但今日你娘在此,我必须要向她交代清楚,以免你继续误解我们的好意!”
  “呵呵!”夜颜干笑着在夜芸身边坐下,“这么说,你对我禁足也是为我好了?把我关在舒雅居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衣换也是为我着想了?你可知道,那些馊掉的饭菜早就让伏戾王的人换过了?要不是伏戾王赏我吃、赏我衣裳,我想我此刻怕是连叫花子都比不上吧?”
  被她直指控诉,诸葛昌明的脸色白了几分。
  见他总算有点心虚反应了,夜颜继续冷笑,“你明知我厌恶嘉和王,还把我往他府里送,要不是伏戾王请求皇上派御医给我治病,恐怕我现在不是伏戾王的女人,早成嘉和王的女人了。怎么,这也是你被逼无奈?你让人把我送去后山,还恐吓要杀了我,这些话难道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你知道张家的人要火烧后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他们纵火将我焚烧,这些,你总不能说是张家人逼你的吧?”
  “误会!那全是误会!”诸葛昌明急声辩道。
  “误会?”夜颜憎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朝夜芸继续告状,“娘,您知道他如何向皇上说的吗?他说您是他女人,曾经跟您有过一段情,所以您才生了一对孪生姐妹。”
  “什么?!”本来听得饶有兴味的夜芸突然沉了脸。
  “夜宫主,这也是误会啊!”诸葛昌明立马又解释起来,“皇上追问颜儿和另一个假颜儿的来历,我怕欺君之罪会被发现,就编造了谎言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哪知道颜儿听进了心里,以为是我亵渎你……”
  “诸葛昌明!”夜芸猛然怒喝。
  她这一嗓子,差点把夜颜吓趴。
  来不及揉耳朵,就听夜芸冷笑夹着嘲讽的嗓音传来,“你知道我男人是谁吗?你以为你帮我养了女儿是委屈了自己?我告诉你,就我女儿的身份,你能养她,是你诸葛家的福气!别说你女儿将嫡长女之位让给我女儿就委屈了,就是当朝公主见到我女儿,也得礼让三分!”
  她这番话一出,诸葛昌明惊讶得双眼大睁。
  就夜颜嘴巴都变成了‘o’型。
  她这身体这么有来头?
  确定不是夜芸虚张声势?
  不是她不信夜芸的话,而是完全不信!
  照她说的这么厉害,那她干嘛还要带着女儿四处安家?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江湖门派,就因为她做了宫主之后,整个门派的人被她遣散,然后她带着女儿就跟躲灾难似的。
  难道她不是为了躲血盟庄的人?
  女儿身份都能高贵如公主了,那睡她的那个男人起码也得是个皇帝……
  呃……
  不会是嘉和王和三公主的爹吧?
  要是这么狗血,她真的找根绳子上吊,死也不会跟那种恶心巴拉的人做亲戚!
  她刚想到这,帘子被人掀起,那个曾在御书房听过几次的嗓音突然传入她耳中——
  “朕今日出宫是为了见见多年不见的旧友,没想到却听见诸葛爱卿如此一番感人至深的话。看来,朕今日出宫收获也不小啊!”
  “皇上?!”诸葛昌明惊得从垫子上弹跳起来,然后又噗通朝他跪下。
  那精瘦的脸也不再有一丝懊悔了,而是苍白苍白的,就像一瞬间被抽了血似的。
  比起之前流利的解释,此刻他舌头也像打了结,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上……臣……臣……”
  “夜芸,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可祁曜却未看他一眼,只对夜芸招呼起来。
  “夜芸参见皇上。”夜芸也从垫子上起了身,对着他蹲膝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