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今晚歇在书房,也不知旺旺睡在那。
  周中边往后院走边喊,片刻,半人高的旺旺穿了出来,头在周中的腿上蹭了蹭。
  “别撒娇,有正事要做。”周中一把按住旺旺的脑袋,蹲下身子看着它的双眼,“旺旺,你家老爷今晚能不能保住命就看你的了。”
  “旺。”旺旺傲娇的小眼神。
  保在它身上。
  周中拍了拍它的头,“他们可不是一般人,是训练有素的兵丁,且有几十号人,你可只有一个,打不赢的。”
  那怎么办?旺旺抬着两只眼望着他。
  周中撸着旺旺的头琢磨道;“他们人多,我们也可以人多,不,狗多。旺旺,你速去招些狗兵来,我们用狗兵。”
  狗兵?
  旺旺整个狗头都懵怔。
  “老爷,老爷……”牛管家的声音传来。
  “快去,多找些狗来。”周中道。
  牛管家小跑着走过来,“老爷,小的找了四位身手不错的衙役。”
  周中道:“去见见吴大人。“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旺旺已没了踪迹。
  周中忽地失笑,他估计是志怪小说看多了,竟然把这种事寄托在一条狗身上。
  笑意尚挂在嘴角,周中看着门外列队整齐的兵丁,眼中一片冰凉。
  这些兵丁,他一个人也不认识。
  想来全是姓吴的心腹。
  周中黑着脸道:“吴大人既然要抓拿私盐贩子,怎么不提前通知本官?为何半夜带人上门,倒似来抓本官的样子?”
  吴大人没想着周中看着整齐的兵丁竟然无丁点惧意,还敢直着腰子冲他甩脸子,脑子一时有些蒙住。
  身后的人低低唤了两声,“大人,大人。”
  吴大人才回过神。
  呵呵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周大人不知,私盐贩子那嗅觉比狗都还灵,老远都闻到味儿。那敢提前通知大人,就怕让私盐贩子嗅着味儿早跑了,岂不白费我们的功夫。”
  “看来吴大人是白日得了消息?”周中闲闲地道,“按吴大人所说,私盐贩子如此厉害。偏此消息在吴大人处捂了一日,也不知是不是让私盐贩子闻着味了没?”
  吴大人错着牙槽,看着周中,道:“本人敢立下军令状,我这里绝对没有走漏风声。”
  周中心中冷笑,为了逼他出去,竟然连军令状都敢立下。
  也好,倘若他今晚脱了身,定以军令状治罪于他。
  第六十四章
  夏日夜空繁星点点, 月华清亮照人。
  吴大人身后排着两例兵丁,人人身强力壮, 身佩钢刀。与他们相比,周中身后的四个衙役就像没吃饱饭的饥汉,软塌塌的。
  周中心中叹了口气。
  吴大人催促道:“周大人, 赶紧,别去晚了,让私盐贩子给跑了。”
  周中道:“牛管家去把马牵出来。”
  吴大人嗤地笑道:“大人, 就在城外不远, 那用的着骑马。骑马声音又大, 没等我们靠近, 那些私盐贩子早闻风逃窜。”
  说完,他斜睨着周中,“大人莫非年老体衰, 腿脚不便?”
  周中瞧着吴大人略肥胖的身躯,微笑道:“我是担心吴大人当官多年,习惯了骑马坐轿子。”
  吴大人冷哼一声, “周大人, 请吧。”
  周中率先迈步, 吴大人挥手,“跟上。”
  周中和吴大人憋着一口气急行, 好在周中一直坚持锻炼, 一路急行倒也撑得住。
  而吴大人却喘气不急,伏在左右两上心腹兵丁身上, 由着他们扶着他走。
  吴大人望着前面步履稳重的周中,喘着粗气暗骂:不亏是泥腿子。
  他原是想着周中年老必体弱,走不到一半必会没了力气,他再让兵丁扶着他走。等到了地儿,再把他推成私盐贩子里手中,厮杀的时候,谁也顾不谁,何况私盐贩子本就是凶狠之徒,说不定一个错手就砍了他的脖子。
  只是他算错了周中,以他的经验,越是寒门子弟,越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
  偏周中这个老不死是个另类,吴大人在肚子里又发狠儿地骂了几声。
  好似听到他肚子里的骂声,周中回头看着他的模样,摇头叹息道:“吴大人可是要歇息一会?我估摸着没有人去报信,私盐贩子必还在那里,去晚点也不无妨。”
  想着先前自己的催促之词,吴大人面色顿里难堪之极,伸手推开两边的兵丁,“赶紧的快走。”
  周中点头道:“吴大人果然有大将之风,不像个是文官。”
  吴大人险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大将之风,不过是骂他是个武夫。
  时下昌平盛世,武官日益闲置,地位也随之下降,远不及同品能的文官有地位。
  他就知道周中这个老东西,是个面憨心奸的老家伙。
  吴大人一口怒气抵在胸口,靠着这口怒气硬撑着两条笨重的腿往前迈步,
  其心腹之人见状凑近他的耳边低语几声,吴大人棺材脸上登时喜笑颜开,好歹顾及前面的周中,没有笑出声来。
  转眼,吴大人恢复了刚才的喘气的模样,出气声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脚步越来越慢,好似双腿有千金重,紧接一个踉跄,两边心腹之人立即扶着他,才免得他摔倒在地。
  而吴大人趁势大声呼痛,“我的脚,我的脚要断了。”
  周中自然不知吴大人耍的花招,回身看过来,见吴大人双眉紧缩,咧着嘴直呼个不停。
  刚刚吴大人在他的几句话之后,可是硬撑要前行,不过数息,却完全变了番模样,这其中必有缘故。
  周中微眯了双眼看着吴大人,道:“要不歇歇?让他们也歇歇。”
  吴大人急忙摆了手,“那能耽搁呢。来人,扶我起来。”
  两边兵丁扶吴大人起身,只是吴大人脚痛难耐,脚刚踩在地上,一张脸扭的给麻花似的。
  旁边的一个兵丁道:“周大人,你看我们大人脚实在走不动。要不周大人先行几步,我们给我们大人简单包扎一下再随后?”
  周中露出副担忧的面孔,“那成,要不你们送吴大人回城找个大夫看看,别耽搁成了瘸子。”
  瘸子?吴大人咬着牙暗恼,一张脸越发的扭得不成样子。
  若不是时机不对,吴大人真想命人把周中打一顿。
  吴大人咬牙切齿道:“劳周大人关心,本官岂能临阵逃脱,周大人先行去把人围拢,我随后就到。”
  周中挑眉看了他一眼,心里啧啧几声,一个瘸子就激的这般,看来平时让人奉承惯了,是丁点歹话也听不得了。
  莫名的他对今晚的事有了期待,就凭姓吴的行事不周全,又临时变了主意,估摸今晚也没甚凶险。
  去了心中担忧,周中越了的脚步轻松,领着二十来人继续往前走,余下十人留在吴大人身边。
  走了一刻钟,周中命队伍停下来略做休整。
  带兵的小旗急道:“大人,可停不得,再不走,私盐贩子就跑了。”
  周中看了他一眼,老神神地道:“私盐贩子几人?私盐多少?可有带兵器?”
  小旗张大嘴说不出。
  他只是听命带兵前去,反正前面是肯定有私盐贩子就是。
  周中冷哼一声,“谁来报今晚前方有私盐贩子?”
  二十来号人面面相覤,无人出声。
  小旗忙道:“吴大人怕那人暴露,并没有让他随行。”
  周中明白似的哦了一声,“那是暗探了。”
  未等小旗面上的笑下去,周中接着道:“还不快派人前去打探。”
  小旗愣神一下子,立时道:“马上去。”说着使了眼色点了几人出去打探。
  旋即,那几人回来禀报,“大人,前面十里有处斜坡,私盐贩子正往那边过去,有十来人,每人挑了百来斤的担子。”
  兵丁们听了,俱是摩拳擦掌等着去拿那千斤盐。
  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抓私盐贩子,抓到的盐兵丁可以分一半。
  周中对小旗道:“你干做惯了这差事,你来下令,我在旁边看着。”
  小旗也不客气,立时分派人手,队伍成扇形往前。
  走到斜坡前的低洼处,看着斜坡上的私盐贩子担着担子往下走,待十来人全下了坡。
  小旗一挥手,兵丁全冲了出去,围住那十来人。
  那十来人不见丁点慌张,领头的人甚至笑道:“各位官爷,我们挑的可不是盐,是大米。”说着还打开盖子,让兵丁看。
  皎洁的月光下,箩筐中的大米粒粒分明。
  周中心中大乐,面却露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转头看向小旗。
  小旗正瞪圆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面前怎么可能是白花花的大米而不是白花花的盐?
  他一怒之下,一脚踢翻箩筐,大米掉落在地,他又用脚踢散堆积的大米,连箩筐也没有放过,,却无丁点盐的痕迹。
  急怒之下,他声色俱厉,“给我全都翻开,仔细检查。”
  于是一箩筐又一箩筐的大米给踹翻在地,撒了一地。
  周中看得眼痛心痛,喝道:“住手。”
  “怎么?大人要包庇私盐贩子?”小旗阴测测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