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脑中突然闪过爷爷曾经说过的话,喻臻愣住,有些疑惑。
  奇怪,怎么爷爷和这个殷炎都会这么认真的要求他活下去,好像他自己不想活了一样,还有……
  “你拿户口本出来干什么?”
  第9章 领证┃禽兽啊!
  殷炎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再次强调道:“你我命运相连,同生同死。”
  “……所以?”
  “现在安魂珠已碎,我们失去了唯一的联系。在你踏入修真之道,摆脱此界天道对凡人的约束之前,我们必须形成新的联系,否则在山神的馈赠耗尽之后,你仍会备受失魂症折磨,直至身死。”
  “……”修、修真?
  “不仅如此,因你魂魄残缺,死后无法入正常轮回,下辈子可能……”
  “投生成一头猪。”喻臻苦笑一声打断他的话,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曾经戴着平安珠的手腕,心里短暂冒出了“当人好累,就这么随着爷爷去了好像也不错”的想法,又很快回神,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死了,你……”
  殷炎表情始终平静,安静看着他,回道:“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这意思是连下辈子当猪的机会都没了?
  喻臻愣愣看着他,视线从他平静的眼神扫到他苍白的指尖,安静良久,像是妥协,又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长出口气后抬眼看着他,认真说道:“那就活下去吧,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活下去。”
  大概是嘴里吐出的热气扭曲了视线,在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喻臻隐约看到殷炎的表情突然变了,脸上露出了一个稍显怔忪的表情。
  怔忪?为什么?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发现自己不用魂飞魄散了,难道不是该高兴?
  热气很快消散,视线变得清晰,殷炎的表情依然平静,哪有什么怔忪,喻臻摇摇头,把心里那丝疑惑抛到脑后,拐回话题问道:“所以呢,我们要怎么重新建立联系?”
  殷炎举起了户口本。
  喻臻微笑:“嗯???”
  “在人界所有的关系中,能紧密到互相影响命格的关系只有两种,血缘关系,和伴侣关系。”殷炎解释,放下户口本继续说道:“你和我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并无血缘关系,所以能让我们重建联系的方式只有一种,结为伴侣。”
  喻臻脸上挤出的微笑消失了,抬手揉了揉耳朵,等了几秒,见他完全没有继续补充点比如“刚刚是开玩笑的”这种话的意思,终于控制不住地瞪大眼,震惊问道:“结婚?我?和你?我们?”
  老话说得好,人这一辈子有三个决定命运的时刻,出生、选择职业,和结婚。
  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有一对什么样的父母,决定了你在成年前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拥有多大的人生选择权;选择什么样的职业,决定了你这辈子会吃什么样的饭,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而结婚……老话还有另一个说法,结婚几乎等于是人类的第二次投胎。
  喻臻活了二十二年,出生是被动技能,没得选,选择职业时服从了大学的专业调剂,随波逐流得也挺好,现在仅剩的主动“投胎”机会,也要因为一个该死的失魂症而埋葬在殷炎手里了。
  身为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他对婚姻和家庭是有过很多美好的期待的,然而现在……不提也罢。
  黑色轿车再次行驶在了土路上,车内气氛有点诡异。
  “今天日子不错,宜嫁娶。”
  “……”
  “听说在此……在这里领证需要拍照,你头发有点乱。”
  喻臻侧头看他,表情空白。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喻臻扯起嘴角朝他勉强笑了笑。
  难兄难弟,他们俩谁能嫌弃谁?
  车内安静下来,汽车开过一个大土坑,颠了一颠,导航适时出声,提示前方左拐五百米后上省道。
  翁西平默默转方向盘,殷乐咽了咽口水,偷偷往外摸手机。
  乐不思蜀:妈!哥把喻哥拐到手了,我们正在去民政局的路上!!!
  母上大人: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谁是喻哥?
  乐不思蜀:小花匠!哥要和他领证了!妈你快来,我怀疑大哥是暴力逼婚,喻哥拿着户口本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
  ……
  母上大人:你说什么?!!!
  喻臻的户口所在地是h省大坞市安阳镇莲花沟村,所以领证必须去大坞市的民政局。
  在得知两人必须靠领证来建立联系时,喻臻曾怂怂地想过暂时拖一段时间,趁着那什么山神的馈赠效果还在,立刻修炼,争取在馈赠消失前进入殷炎所说的修真之道,摆脱天道束缚,不再受失魂症的困扰。
  但殷炎无情戳破了他这个幻想,因为道观后面那座山实在太小了,山神的力量不强,他的魂魄又缺得太厉害,那点山神的馈赠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总之,领证这件事,必须越早越好。
  ……然后他们就坐到了这辆开往大坞市民政局的车上。
  莲花沟村不大,安阳镇也不大,车又走的是省道,所以只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汽车就停在了大坞市民政局的门口。
  与殷炎所说的“今日宜嫁娶”的情况相反,民政局里冷冷清清,居然一对来领证的新人都没有,只有一对来离婚的夫妻正站在民政局大门口吵架。
  喻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表情越发空白了。
  当殷炎领着喻臻走到服务窗口前,平静无比地表示要领证时,看离婚大戏看了半天的工作人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请尽快,谢谢。”殷炎礼貌催促。
  工作人员回神,视线忍不住在他帅气的脸和贵气的穿着上转了一圈,心里嘀咕着这又是哪家男神被人收入囊中了,边应声边满怀期待地把视线挪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人影身上。
  这么优质的男人,他的伴侣想必也很优……秀……
  头发乱翘还缺了一块刘海,穿着一身朴素棉服的喻臻一脸麻木的站在那里,在发现工作人员看过来时礼貌地扯了扯嘴角,朝他露出了一个并不比哭好看多少的笑容。
  “……”难道王子和灰姑、不是,和穷小子的爱情故事又开始流行了?
  殷炎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挡住了工作人员的视线,轻轻敲了敲桌面。
  “那……两位请这边坐,先填一下基本信息。”工作人员回神,笑容机械,语气迟疑。
  喻臻闻言先一步走过去,坐到了靠里的椅子上。
  殷炎后一步跟上,挨着他坐下后抬眼看向仍在偷偷打量他们的工作人员,无声催促。
  工作人员:“……这是单子,给。”
  填表、复印证件、照相,工作人员核实资料,打印结婚证,贴照片,最后盖上钢印,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新鲜出炉了。
  钢印盖下的瞬间,喻臻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一暖,心里还隐隐升起了一丝喜悦满足。
  这感觉来得十分玄妙,他抬手摸了摸心口,十分确定这丝满足喜悦并不是自己的,侧头见殷炎一脸淡定地把结婚证揣入了口袋,摇了摇头,把这丝感觉归类到了错觉的范畴。
  两人隔着一臂远的礼貌距离并排走出了民政局,候在外面的殷乐立刻急切地凑了过来,来回看看他们的表情,小心问道:“领了?”
  殷炎点头,把证掏了出来。
  殷乐无声说了句“卧槽”,抬头瞪大眼看着他,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哥你来真的?”
  事实上,从殷炎和喻臻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说要立刻去民政局时,他的思维就陷入了一种白日做梦般的恍惚感里。
  他没胆子阻拦,所以心里一直抱着一种“这是梦,大哥或许只是想开个玩笑”的自欺欺人想法,但现在红本本都在眼前了,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这才第二面啊!见第二面就领证!闪婚都不带这么快的啊!
  面对他这稍显失态的询问,殷炎脸上终于有了平静以外的表情,微微蹙眉说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原来你还知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殷乐心里疯狂咆哮,扭头想问问喻臻怎么会真的和自家大哥领了证,但见他抿着唇垂着眼,仿佛人生已经失去了梦想的咸鱼表情,心里突然冒出点强抢了民男般的愧疚心虚感,果断闭嘴,用眼神示意翁西平去安抚一下喻臻,然后肥着胆子伸手把自家大哥拽去了一边。
  “大哥,你实话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把喻哥拐到手的,他明明之前还很怕你!”
  “他不怕我。”殷炎纠正他的错误说法。
  “……妈妈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所以别转移话题了,老实交代!
  想起那位令人尊敬的母亲,殷炎思索几秒,坦诚回道:“我告诉喻臻……”
  殷乐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如果他不和我结婚,”殷炎垂眼与他对视,把小红本本又揣回了口袋里,说道:“我会死。”
  “……”
  殷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崩溃状捂脑袋。
  天呐,他家大哥居然以死相逼,强迫救命恩人和他领了证,禽兽啊!
  第10章 恶婆婆┃“妈!大哥他不是人啊!”
  接到小儿子的一线情报后,仇飞倩立刻停止了在商场扫货的行为,拽着满脸懵逼的殷禾祥直奔大坞市民政局。
  然而紧赶慢赶,两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等他们终于扛过堵车大潮赶到大坞市民政局时,殷炎已经在殷乐看疯子的眼神下,带着喻臻去了大坞市唯一一家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珠宝店,买结婚戒指。
  对于殷炎这种非要买“契约信物”的行为,喻臻麻木表示:你是大能你说了算,依你依你都依你。
  为了活命,他什么都可以做。
  两人一个对这个世界的环境还没有彻底熟悉,一个对婚事不上心,所以挑选戒指的过程十分简单利落。
  “请给我你们店里契约意义最强的一对戒指,男戒,谢谢。”
  殷炎说得霸气无比,店员听得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在心里迅速敲定了他“钱多烧手”的身价定位,扭身就把镇店之宝拿了出来。
  “这是我家老板从f国总店调过来的定制戒指,全球只有一对,不仅保留了我们品牌‘一生仅能定制一枚’的传统,还额外使用了设计师独创的环扣设计,一旦戴上,除非伴侣,否则谁也摘不下来。”
  当然,如果实在想摘也是可以摘的,但戒指嘛,讲究的是个寓意,细节就不用太在意了!
  殷炎看着在灯光下显得光华璀璨的钻戒,不太满意它金刚石的廉价主材,但十分满意它的寓意,两相一结合,选择侧头看喻臻,问道:“这个如何?”
  喻臻已经被这个戒指的价格震懵了,给不了反应。
  “那就这个,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