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徐幼珈点点头,“你去青竹院,给肃表哥送一份。”春叶应声去了,春杏眼珠一转,“姑娘,你只用了一点果酒,用不到喝醒酒汤吧?”
  徐幼珈点点头,心中冷笑,接下来她肯定要提议将醒酒汤送到大哥那里,而春叶刚出去了,那就由她给大哥送过去,她却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想这样安排的,她既然觊觎大哥,那自己自然会成全她。
  春杏歪着头,假装在思索,“大老爷那里自然有人照应,二少爷没用酒,就是大少爷那里……”
  徐幼珈一副刚刚想到的样子,“哦,对啊,不如把那醒酒汤给大哥送去好了,春杏,你就跑一趟吧。天晚了,路上走慢些,我乏了,先睡了,你回来了也直接去睡好了,今晚春叶值夜。”
  春杏压着心中的欢喜,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去了。虽然徐幼珈嘱咐她走慢些,她却脚步飞快,如果路上走快些,她就可以在大少爷那里多逗留一会儿,再说,姑娘睡了不让她去打扰,她又不用值夜……
  徐璟其实没喝多少酒,有周肃之陪着父亲把酒言谈,父亲也没有顾上过问他的功课,他一晚上就注意到四妹妹身后有个丫鬟,脸红红的,总是娇羞地偷偷瞅他,瞅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拿了一卷书,正准备睡前再看一会儿,就听见小厮禀报说四姑娘身边的丫鬟过来送醒酒汤了,徐璟心中一动,抬眸看去,果然是她,削肩细腰,面颊晕红。
  春杏袅袅娜娜地行礼,“奴婢春杏,我们姑娘派奴婢给大少爷来送醒酒汤。”徐璟颔首,春杏将食盒放到桌上,取出醒酒汤放到徐璟面前,汤是温热的,正好入口,徐璟几口就喝光了。
  春杏上前收拾,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书,“大少爷每日看这样深奥的书,肯定很是辛苦吧?”她眼里的崇拜和心疼那么明显,徐璟的心不禁飘飘然起来,刚想谦虚两句,春杏又道:“大少爷整日这样端坐,肩膀必然容易酸痛,我们姑娘就经常让奴婢帮她按揉,按一按才能放松舒服。”
  “是吗?”徐璟活动一下肩膀,确实有些酸。
  春杏微微撅起嘴,似嗔非嗔地看着徐璟:“奴婢可没有瞎说,大少爷不信,尽管试试。”
  徐璟坐直身体,“那你过来试试,按得好有赏。”
  春杏心中窃喜,立到徐璟的身后,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揉捏了几下。以前徐幼珈看书或者弹琴时间长了,钱嬷嬷就会帮她揉按,春杏也学过,此时按在徐璟的肩上,力道虽有不足,却也很是舒服。
  纤纤十指在身上揉捏,女子衣上的香气袭来,徐璟舒服地闭上眼睛。可惜,没一会儿,力气越来越小,徐璟回头,春杏委屈地看着他,“奴婢没力气了……”
  徐璟一笑,“好了,按得不错,想要什么赏?”
  春杏拎起食盒,含羞带怯地看了徐璟一眼,“奴婢能服侍大少爷一回,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不要赏呢。”言罢,真的不等徐璟赏她,迈着小步跑了。
  第014章
  用过早膳,从寿安堂请安回来,徐幼珈惦记着周肃之,不知道他昨晚的家宴上有没有喝多了,遂去了青竹院。周肃之一身薄薄的月白衣衫,在西次间的书房写字,见徐幼珈进来,正要放下笔,徐幼珈道:“表哥继续写,我反正没事,就在这里看看。”
  她站到大书案的一侧,既不挡阳光,又不妨碍周肃之写字的动作,见宣纸上的字迹丰满光洁、正雅圆融,正是极标准的台阁体,她暗暗叹道,怪不得肃表哥前世能连中三元,文章做得如何她不知道,光是这一手好字,就不是别人能比的。
  周肃之打量着她,前些天见她,可能因为落水昏迷刚刚醒来,脸色很是苍白,这些天养好了,皮肤莹白水嫩,透着一丝淡淡的粉红,阳光打在她的脸侧,纤长的睫毛上好像沾上了金粉,红润的菱唇半开,露出一点洁白的小米牙,似乎正在惊叹他写的字。周肃之见她果然没有要紧事,悠闲地站在书案一侧,等着看自己写字,遂提起笔来,在写了一半的宣纸上继续下笔。
  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站在身旁,虽未红袖添香,周肃之写字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本来严谨方正的台阁体,硬是让他写出了飘逸感。他写满一页,放下笔,见徐幼珈纠结地抿着唇,一副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他轻笑一声,“娇娇,你看我这字如何?”
  徐幼珈哪敢点评他的字啊,宣纸上哪个字挑出来都是极好的,只不过从她站到书案旁边开始,前后的风格发生了变化,一眼就能看出来,想到正是自己的到来打扰了他,徐幼珈更忐忑了,迟疑了半天才说道:“肃表哥的字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就是这后面写的和前面略有些不同。”
  “那娇娇喜欢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徐幼珈这才听到他唤的是自己的小名,有心跟他说这名字只有自己母亲叫过,外人是不能叫的,又担心自己说他是外人会让他生气,双手十个指头不由自主地绞到一起, “前后我都喜欢。肃表哥,你怎么叫我的小名了?小名是母亲唤的,要是让外人听到就不好了。”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偷眼去看周肃之的表情,想着要是他真的生气了,就让他唤自己小名也行,左不过是个称呼,千万不能因此惹怒他。
  周肃之淡淡看了她绞紧的双手一眼,将桌上的毛笔洗净,脸上没什么表情,“放心,我只有在没人的时候这样唤你,娇娇不用担心让外人听到。”
  徐幼珈断然没有勇气敢直接说“外人也包括你”这样的话,心中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低着头默认了。
  周肃之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娇娇,来尝尝我这里的茶。”周肃之离开书案,到旁边的小桌上给她倒茶。
  徐幼珈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来的,问道:“肃表哥,昨晚家宴,你没有喝多吧?”
  “没有。”周肃之把茶碗递给她,“不过,醒酒汤不错,我都喝了。娇娇每晚派人送来的夜宵也很好,我很喜欢,还要多谢娇娇如此关心。”
  徐幼珈捧着茶碗抿了两口,热气蒸腾,她的脸微红,“肃表哥不用在意,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小厨房做的。肃表哥要是想吃什么,或者吃不惯京都的菜,直接告诉我,我让小厨房给肃表哥准备。”
  周肃之幼年随老师去过很多地方,京都也待过一段时间,十三岁那年才回到苏州,他并不挑食,也不怀念苏州口味,加上前世,他其实在京都待的时间更长。“府里的饭菜很好,我很习惯,娇娇不用担心。”
  “肃表哥,大伯父没有为难你吧,要是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在意。”徐瑛徐琇都提到了他庶子的身份,难免大伯父也在意这个,言语中不自觉地带出轻视来,给他难堪,当初他刚到徐府的时候,老太太还不要他去拜见呢,想到徐府众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他,将来他权倾朝野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记恨徐府,徐幼珈的手指又紧张地绞到了一起。
  “娇娇放心,徐大老爷没说什么。”周肃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徐府众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可是他生来并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份,也是因为这个不能改变的出身,才造成了前世那么痛苦的遗憾。她今年随母亲去了苏州,离开之后,他心头总是萦绕着表妹的身影,遂向母亲提出了想要娶表妹为妻,母亲很是动心,她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极稀罕表妹这个娇娇软软的小丫头,可是母亲又说姨母必然不会乐意,要想有底气提亲,他怎么也得中了进士,若要姨母心甘情愿地把表妹嫁给他,他最好是中了状元。母亲答应他,如果他殿试能中一甲,就毫不犹豫地替他向表妹提亲。
  他一听就知道母亲的意思,他是庶子,表妹却是姨母的嫡女,还是唯一的女儿,疼惜得不掉了的宝贝,绝不会愿意嫁给一个庶子。他心中郁闷,晚上沐浴的时候想了很多,水凉了都没注意,泡了太久的凉水,结果因此生了一场病。
  前世,他是年后来到京都的,准备参加二月的会试,结果到了京都才知道,表妹竟然已经定亲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考完会试和殿试的,只记得当初着红袍簪金花跨马游街的时候,是如何的心如刀绞,自己中了状元,有了向表妹提亲的资格,可是表妹却已经和别人定了亲。
  所幸,上天垂怜,竟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睁开眼,本以为是奈何桥,没想到却是自己家中,表妹刚刚离开,他因为泡了太久的凉水生了病……
  他等不及将病养好,立刻动身前往京都,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一路舟船快马,终于在蔡阁老的生辰宴之前到了京都,他记得很清楚,前世他调查的结果,表妹就是在这场生辰宴上初识会宁候世子程翊的。
  他阻止了程翊去生辰宴,本来也是要阻止表妹的,不知为何,表妹竟然自己放弃了去参加这次宴会……
  “肃表哥,这茶是云雾吧,芽肥毫显,香浓味甘,口感很好呢。”甜软娇糯的声音。
  周肃之回过神来,给她添茶,“是云雾,我这里还有很多,娇娇喜欢的话,等会儿带上一包。”鲜活的表妹还在自己的眼前,这一次,定要护她周全。
  “不用了,肃表哥留着自己喝吧。”茶很好,徐幼珈却不敢贪他的东西。
  “娇娇。”周肃之抬眸看着她,如玉的脸庞,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娇娇莫不是跟我见外,若娇娇把我当成要客气的外人,那这青竹院我怎么好意思住,每晚娇娇派人送来的汤水我也不敢用了。”
  “没有,肃表哥,我没有把你当外人。我,我是觉得肃表哥出门在外,什么都不方便,我不好意思拿肃表哥的东西。”徐幼珈急得脸都红了。
  周肃之垂眸,看着徐幼珈的手。徐幼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把他的衣袖紧紧地抓到了手里,她吓了一跳,好像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松开手,周肃之平整的衣袖上却出现了清晰的褶皱。徐幼珈的两只手慌乱地去抚那袖子,希望能把那褶皱弄平,奈何她刚才抓的时候太用力,现在那褶皱怎么也抚不平了。
  周肃之的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又不见了,“我虽然出门在外,母亲给我的银子却足够,娇娇不用如此小心,在表哥这里,娇娇想做什么都行。”
  上次买的大宅子,他悄悄去查看了,在主屋的床下发现了一条地道,地下埋着的财宝,远比前世流言中的要多,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所以,别说是茶叶了,就是茶园茶山,只要表妹想要的,他都可以买来给她。当然,这笔财富委实太过惊人,他并不打算全部留在自己的私囊之中。
  “呃,那我拿上一包好了。肃表哥,我那里还有六安瓜片,是我常喝的,我给肃表哥送一包来。”见他没有在意袖子上的褶皱,徐幼珈悄悄松口气,想到自己那里也有好茶,正好投桃报李。
  “好,那我也尝尝娇娇常用的茶。”周肃之并不爱喝六安瓜片,不过,既然是表妹那里的茶,自然要另当别论,再说,这样有来有往才更好。
  徐幼珈带着一包云雾茶,穿过花园回自己的院子。秋日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闻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暗暗想到,要是和肃表哥能维持好关系,那就不怕大房的算计了,毕竟,肃表哥明年春闱就能崭露头角,然后就是青云直上,没几年就会坐到阁老的位置……
  “表妹!”斜刺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徐幼珈吓了一跳,手中的茶叶差点飞了出去。
  第015章
  徐幼珈抓紧手中的茶,这才看清,斜刺里跳出来喊表妹的,是大太太王氏的侄子王继业。
  王继业穿着一身淡黄色锦袍,手里依旧摇着一把折扇,目光在徐幼珈头上脸上转了一圈,笑道:“几日不见,我很想念表妹你,表妹这是打哪儿来啊?”
  徐幼珈没有带丫鬟,她左右看了看,不远处就有婆子在打理花园,只要她招呼一声就能听见,这才放心地去看王继业。都秋天了,他手里依然拿着用来装潇洒的折扇,脸上的红痘痘似乎不明显了,徐幼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为了遮盖痘子,竟然敷了一层粉,衣服上也不知道熏的什么香,折扇一摇就是一股呛人的香味。
  徐幼珈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王少爷是来看望大伯母的吧。这里是内院,王少爷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我是看这花园景色不错,过来转转,没想到遇到了表妹。表妹若是不忙,不妨陪我在这花园走走,说起来,我来了徐府这么多次,还没有好好逛过呢。”王继业又往前迈了一步。
  徐幼珈的眉头皱了一下,“王少爷是外男,若要逛花园还是去外院好了,这内院都是女眷,王少爷见过大伯母就尽快离去吧。”她迈步想走,王继业的胳膊一伸,“表妹何必着急走呢,咱们好不容易见面,表妹多陪陪我吧。”
  徐幼珈被他挡住,只好朝不远处的婆子喊道:“喂,你过来。”
  那婆子虽然在打理花木,其实早就看到这边的情形了,听到徐幼珈喊她,马上就跑了过来,“四姑娘,你喊奴婢什么事?”
  徐幼珈吩咐道:“你领王少爷去大太太那里,别走错了。”说完,也不等王继业再阻拦,直接走开了。
  王继业看婆子已经过来了,只好作罢。他的目光追着徐幼珈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姑母叮嘱他凡事要有度,不可惹怒四姑娘,万一她有朝一日真的飞上枝头,嫁入勋贵之家或者进了太子府,回头来翻旧账就不好了。所以,他只能让四姑娘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不过,十三岁的小丫头,又没有见过什么外人,只要对她好点,时不时哄哄她,还不是手到擒来?若她真是个铁石心肠,他来个霸王硬上弓,她嫁不成别人,还不是得乖乖嫁给他?到时候,他反倒可以拿捏着,让顾氏多出些嫁妆,不然就不娶她呢。
  徐幼珈走出老远都能感觉到王继业还在盯着自己,她心中不快,因为大伯母掌中馈,二门上的婆子竟然对她的侄子如此放水,本来外男进二门至少要有个人领着的,王继业倒好,自己在花园里乱转起来了,没人看着,他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儿了?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先仔细地叮嘱了看门的婆子,要看好院门,不可让外男进来,尤其是大太太的侄子。
  “姑娘遇到王家少爷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从厢房里出来,梳着利落的圆髻,头上插着只金簪,圆圆脸,慈眉善目。
  “钱嬷嬷回来了?”徐幼珈招呼道。钱嬷嬷是这个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自徐幼珈出生起就到她身边服侍了,前些日子钱嬷嬷的儿媳妇生产,她回去照看了,正好又连着过团圆节,徐幼珈就让她过完节再回来。
  钱嬷嬷上前拉住徐幼珈的手,仔细打量一番,心疼地说道:“可怜的姑娘,这都瘦了一圈了,春叶和春杏就该好好地打一顿,是怎么照看姑娘的,竟然让姑娘掉水里去了。若是嬷嬷在,万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听说姑娘昏迷了两日才醒,嬷嬷这心里就跟油煎一样难受。”
  钱嬷嬷照料她向来仔细,只是前世的时候,钱嬷嬷跟着她去了会宁侯府,在她被赶到小院之后,钱嬷嬷痛哭一场,说自己从小照看到大的姑娘做出这样的事,她也没脸继续待在侯府,就请辞离去了。徐幼珈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听说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恭喜嬷嬷当奶奶了。”
  “胖小子生下来有七斤呢。”钱嬷嬷笑逐颜开,没有察觉徐幼珈的态度有些冷淡,跟着进了堂屋,“姑娘,那王家少爷可不是什么善人,姑娘遇到了可要远着点,下次出门还是带着春叶或者春杏吧,有个丫鬟在身边,遇到什么事也好些。”
  “嬷嬷说的是。”徐幼珈让春叶把茶叶收好,又让她把自己喝的六安瓜片包了一份,放到多宝阁上。
  钱嬷嬷疑惑地看着,问道:“姑娘这是和二姑娘换茶喝?”三姑娘那里肯定没有这样的好茶,应该是二姑娘徐瑛了。
  徐幼珈摇头,“不是,是肃表哥那里。”她打算下次去青竹院的时候,把六安瓜片带过去。
  钱嬷嬷也听说了周肃之住到徐府的事,闻言脸色微沉,“姑娘,周少爷毕竟是外男,都已经十九岁了,你现在也大了,该避嫌的时候也得注意,嬷嬷不是说不能去外院,姑娘下次还是不要一个人去了。”
  钱嬷嬷虽然啰嗦,说的话却也有道理,再说那个王继业竟然能随意出入内院,确实很危险,徐幼珈道:“知道了,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带上春叶的。”至于春杏,想必心思早就不在这个小院了。
  徐幼珈用过午膳,歇过晌,刚想去母亲的院子继续学着看账本打算盘,就听见院子里的小丫鬟喊道:“三姑娘来了。”
  春叶掀起帘子,徐琇进了屋。她穿着一件樱桃红绣折枝牡丹的褙子,少女曼妙的曲线已经显露,她一进屋,先打量了一番屋里的布置。这里她经常来的,可是每次来都不禁感慨二婶的家底可真厚实,二房不当家不掌中馈,除了公中的月例银子没有油水可捞,可是徐幼珈这里的家具比徐瑛那里还要好得多,难怪母亲会想让她嫁到王家去。
  徐琇袅袅婷婷走到徐幼珈面前,“四妹妹在忙什么,这几日怎么不出来玩儿了?”
  徐幼珈给她让座,“我是懒得动弹。三姐姐怎么来了,快坐吧。”
  “我也是闲人一个,随便转转而已。”徐琇坐到徐幼珈对面,“我又不像二姐姐,母亲最近带着她去了不少的宴席。唉,我是庶女,有些场合也不适合我去,可是,四妹妹也该出去见见人的,母亲也是,应该带着四妹妹和二姐姐一起的嘛。”
  徐幼珈怎么肯接她这挑拨的话,笑道:“二姐姐是该出去见见人的,我却不急,左右我还小呢,等二姐姐和三姐姐有了好消息再说吧。”徐瑛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大伯母带着她出去参加宴席,是再正常不过了。
  徐琇抿了一口茶,“听说,有好几个条件和二姐姐相当的人家呢,母亲好像最中意一个姓黄的人家,和父亲一样,也是个侍郎,家中的嫡子和二姐姐很是相配呢。唉,咱们两个就不能和二姐姐比了,我是庶女,最好就是嫁个庶子了,至于四妹妹你,我说句实话,四妹妹不要生气,你没有父亲,虽然伯父是礼部侍郎,毕竟是隔着一层,不能算做是正三品大员家的姑娘。”
  姐妹间也经常说些悄悄话,但是这么直白地讨论婚姻大事,还是第一次。徐幼珈有些不明白徐琇的来意,沉默着没有说话。
  徐琇打量了一下徐幼珈的神情,其实在她看来,四妹妹的条件可是姐妹中最好的了,本身生得有倾城之姿,又有大笔的嫁妆,就算没有父亲又怎么样,未必人人都要求有个三品的岳父。想到嫡母的嘱咐和威胁,她继续说道:“官员家中一般都讲究联姻,四妹妹,你这样的条件,嫁入官员家中是不太可能的,嫁人商家倒是最好的,若再和咱们家沾亲带故,那就更好了,将来到了婆家也不担心被欺负不是。”
  沾亲带故?徐幼珈暗暗警惕,难道她是替王继业当说客来了?大伯母在母亲那里碰了钉子,就想来哄自己?
  “四妹妹,我刚才在花园遇到王家表哥了,王表哥可真是风流倜傥,听说家中也很殷实呢,要是能亲上加亲,该是多好。可惜,我是个庶女,王家表哥却是嫡子,身份上是不般配。哎,四妹妹,你倒是很合适呢。”想到王继业那自命风流的样子,徐琇深深觉得给四妹妹提鞋都不配,可是,谁让自己的婚姻大事在嫡母手里攥着呢,只能按照嫡母的吩咐来。
  还真是来哄骗自己的,徐幼珈心中又好笑又气愤,在她们眼里,自己就是这么肤浅的人,让人鼓动几句就能对王继业动心?“三姐姐,你羞不羞,一个姑娘家,张开闭口谈论婚姻大事,还评头论足起来了,一会儿黄侍郎家的少爷,一会儿王家表哥,让别人听到,你还要脸不要了?”
  徐琇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气愤地站起身来,“我是一片好心,来和你说这些,你不爱听算了,当我没说!”反正她已经按照嫡母的吩咐,把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起作用就看徐幼珈自己怎么想了。
  第016章
  徐琇生气地走了,徐幼珈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大伯母还是没有死心,今天在花园遇到王继业,应该是大伯母特意安排的,徐琇也是被大伯母派来当说客的,看来,大伯母是极想把自己嫁进他们王家,这些日子真的得小心些,莫要着了这些人的道。
  徐幼珈又连着几日在母亲的院子学着看账本,这几天她已经摸到些门道,不像刚开始那样一头雾水了,算盘也能打些简单的加减。她暗自高兴,看来只要坚持,自己总能学会这些的。
  徐幼珈噼里啪啦地打了会儿算盘,停下来歇息手指,顾氏剥了个大桔子,将上面的白络揭得干干净净,取下一瓣递到她的嘴边,徐幼珈张嘴吃了,呜呜地说道:“娘,正甜。”
  顾氏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一下,“嘴里含着东西不要说话,又不是小孩子了。”
  徐幼珈用额头在母亲的肩膀上顶了两下,撒娇道:“我就是到了八十岁,在娘面前也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