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章 你是在恨爸爸吗
  宋翡见宋瓷沉默着不说话,心道姐妹情也就那么回事,说破就破。
  “怎么,不愿意借给我?”宋翡冷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宋瓷心虚,声音很轻地说:“我钱不多...”
  宋翡:“你男人钱多。”
  宋瓷:“颜江也有钱。”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用男人的钱!”宋翡大姐大包袱很重。
  这话听得宋瓷眼皮狂跳,她翻着白眼反驳宋翡:“你有手有脚不能用男人的钱,我就断手断脚了吗?”宋瓷凶巴巴地瞪着宋翡,她说:“我也不想用韩哥的钱。”
  宋翡嗤笑了一声,告诉她:“你们是结过婚的,结婚证上戳过章的,你们的财产共有。你用他的钱那是天经地义。”
  宋翡又说:“再说,莫家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爸爸是我们共同的爸爸,既然要查清他跟莫家人的关系,那没道理让我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你既不出钱又不出力气,真把自己当首富太太了?”
  宋翡平时话不多,话多起来能怼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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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瓷理亏,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说:“这里面有六百万,是梁博给我分的红,以及我给航空公司代言赚的代言费。宋翡,钱给你,你可别给我惹事。”
  宋瓷时时刻刻担心宋翡会犯罪。
  宋翡一把抽走那张卡,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将银行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放的时候还问宋瓷:“早就准备好了,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巨款啊,我可舍不得。”宋瓷望着宋翡西装裤子口袋里那张银行卡的轮廓,心都在滴血。
  宋翡被宋瓷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逗笑了,她抬起右手搂住宋瓷的胳膊,像极了渣男哄骗女朋友的口气,她哄宋瓷:“小蠢货放心,姐姐挣钱了,一定还你。”
  宋瓷根本就不信她的话。他们搞病毒研究的,一辈子也赚不了几个钱,这钱宋瓷拿出来了,就没打算再要回来。
  如宋翡所说,查清爸爸与莫家的事,不是宋翡一个人的责任,身为宋停云的女儿,宋瓷同样有义务。她出钱宋翡出力,,那是应该的。
  韩湛现在是香饽饽,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围堵,他见宋翡陪在宋翡左右,这才安心地与人交谈。
  颜江进入大厅后,看到了许多娱乐圈内的同事跟好友,也被别人拉过去叙旧。姐妹俩得了个安静,便在沙发上坐下,翻开那本拍卖册研究了起来。
  “宋瓷。”苏欢颜温婉清越的嗓音,在宋瓷的身后响起。
  宋瓷一回头,便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孕妇。苏欢颜的腹部也已隆起,穿旗袍都不合身了,今天苏欢颜舍弃了旗袍,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宽,遮住了她的孕肚。
  “欢颜,快来这里坐。”宋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置。
  听到欢颜这个名字,宋翡这才抬头看了苏欢颜一眼。冷淡地对着苏欢颜点了点头,宋翡就低头继续翻册子。
  苏欢颜被穿西装的宋翡给帅到了。
  在宋瓷身旁坐下后,苏欢颜偷偷地同宋瓷咬耳朵,说:“宋瓷,这是你姐姐宋翡吗?好神奇,你们长得明明很像,但穿上不同风格的衣服,却是两种气质。”
  宋瓷好笑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气质,宋翡又是什么气质?”
  苏欢颜说:“你贵气,大气。”
  宋瓷眯眯眼笑着。
  苏欢颜瞥了眼宋翡,声音更小地说:“你姐姐是匪气,霸气。”
  “总结的到位。”宋瓷忍笑,她撞了撞宋翡的胳膊,说:“坐姿能不能雅观点?你这样可一点也不淑女。”
  宋翡嘴里嚼着跳跳糖,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套装,脚下倒是踩了一双黑色钻面的高跟鞋。她坐在沙发上,叠着一双腿,微抬下颌看宣传册的样子,就跟那霸道总裁一样,的确不淑女。
  听到宋瓷的话,宋翡就当她是在放屁。千人千种姿色,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就要坐那最独特的女人。
  宋瓷跟苏欢颜是同种类型的女孩子,都抵挡不住漂亮首饰的吸引力,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哪套首饰好看些,那对耳环适合配什么样的裙子。
  宋翡听得索然无味。
  她抬头,朝颜江那边看了过去,便看见一个姑娘几乎要把身子贴到颜江身上了。宋翡起身,端起酒,一步步朝那边走过去。
  跟颜江站在一起讲话的共有三人,两男一女,男的都是演员。都是多年前,曾在颜江的成名作中,跟颜江合作过的老朋友。
  那时候,他们都还稚嫩,不懂圈中规则,那会儿建立起来的友情颇为纯粹。再加之颜江性格我行我素,不操人设也不矫情,大家都很喜欢他的真性情。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始终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一年中也会抽空碰面几次,聚个会,吃个饭,唱唱歌。在聚会上见了面,难免要拉住颜江叙叙旧。
  而那个穿着一袭深紫色抹胸裙的高个女孩子,则是国内一名名气不小的模特,曾与颜江一起拍摄过时尚杂志。
  这姑娘以前追过颜江,但颜江心里眼里都只有宋翡,直接拒绝了这姑娘。
  宋翡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正好是那姑娘贴近颜江在问:“江哥,听说你谈恋爱了,女朋友带来了么?”
  颜江下意识退后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在女孩子的手臂上戳了戳,提醒她:“说话注意距离,我有家眷已订婚,距离太近遭人误会。”
  闻言,那女孩子表情就有些尴尬。
  两个老朋友见颜江辣手摧花的手段还这么狠,都挺同情女模特。
  叫魏莱的男演员就问颜江:“对了,上次你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公然承认你追宋翡追了很多年。你刚才说你们订婚了,没把未婚妻带过来?”
  颜江第一次和宋翡参加这种公开场合,他巴不得所有人都晓得他和宋翡是一对。“她也来了。”
  颜江抬头,朝着宋翡坐的位置望过去。
  瞥眼看过去,就看到宋翡起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颜江对着宋翡走来的方向点了点下颌,说:“那就是我未婚妻。”
  魏莱和女模特们同时抬头转身,朝宋翡所在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一个内穿白色露脐小背心,外穿一套黑色西装的女孩子信步走了过来。
  那女孩子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又细又白,没人敢多看。
  女孩美则美矣,奈何一双眼睛却冷冽如高山泉水,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姑娘。
  魏莱身旁那个叫做钟相守的男演员看清楚宋翡的长相好,他挤眉弄眼地冲颜江挑眉,笑着说:“未婚妻很飒嘛。”
  颜江似笑非笑,“那可是我的小祖宗。”
  宋翡小祖宗走到他们的身边,直直地看着颜江身边的女模特,眯起了冷眸。
  只冷漠地看了一眼女模特,宋翡就走到颜江身旁,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颜江的右臂,像是在清理病毒一样,嫌弃又恶心。
  那里没沾灰,只是刚才被女模特的头发扫到了。
  知道宋翡一定是生气了,颜江心花怒放,他维持好脸上的表情,为宋翡和两个朋友做了介绍。“阿翡,这是魏莱和钟相守,我的圈中朋友。”
  轮到介绍那个女生的时候,颜江笑容收敛起来,口气冷漠地说道:“这位是米其儿,以前工作中接触过的一个女同事。”
  宋翡对魏莱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不冷不热地看了眼米其儿,她没有任何反应,就跟看空气一样。
  米其儿从宋翡给颜江拍衣袖开始,就脸色难堪。这会儿,再次被宋翡给无视,米其儿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就溜了。
  魏莱跟钟相守对视一眼,眼神都很兴奋。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杠神颜江,找了个霸神宋翡。
  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挺配。
  魏莱他们同颜江又宋翡聊了几句,宋翡看在颜江的面子上,对魏莱他们还算客气和善。等那两人走后,宋翡神色莫测地盯着颜江,说:“以后自觉点儿,别拈花惹草,你的身子是我的,别什么人都给摸。”
  颜江心里可开心了。
  宋翡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他赶紧辩解证明清白,“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贪慕我的美色和男体。而我,只贪慕你。”
  宋翡:“嗤!”
  肉麻!
  宋翡她说:“走,该入座了。”说完,宋翡大步往前走,从后面看上去,她一双耳朵又红又透亮。
  颜江眸色深暗地看着宋翡那对耳朵。
  想咬。
  他捏了捏激凸的锁骨,这才跟在宋翡身后往会场走去。
  -
  头顶是星球苍穹的吊顶,水晶灯绽放出炫目的光,男男女女坐在光芒下,低声议论着今晚的拍卖品。
  拍卖会正式开始后,一名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士走上高台。
  他有一双褐色迷人的眸,看人时,显得温和,没用演讲稿,男人脱稿开口,说道:“欢迎各位嘉宾来参加为爱加冕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会,我是为爱加冕珠宝品牌的老板,乔森。”乔老板的声音也很好听。
  乔森来自于滨江市,他在滨江市的地位,与程砚墨在望东城的地位相当。他做完自我介绍,嘉宾们都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宋瓷一边鼓掌一边跟韩湛说:“这位乔总,颇为帅气。”
  韩湛告诉她:“这位乔总,已有妻室,你少妄想。”
  宋瓷被冤枉了,她嗔怪地白了眼韩湛,眼神都是委屈的。“韩哥说什么呢,我这一颗心全都被你填满了,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啊。”
  韩湛知道她爱贫,闻言只是笑笑,便不再言语。
  乔森讲完致词,便走下高台,坐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拍卖会的主持人款款上台,在她那张巧嘴下,每一件拍卖品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和传奇故事一样,变得珍贵而独特。
  销售的嘴,唬人的鬼,在主持人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煽动下,嘉宾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喊价。
  宋瓷感慨:“有钱人真多。”
  韩湛挑眉,仍是不语。
  “下面这件拍卖品,是玉雕大师Erza的新作‘采莲’。”司仪双手端着一件宝物走上来,主持人拉开遮布,露出里面的玉雕作品。
  那是一件碧玉雕刻的摆件,在纯黑色的石盘上,立着一副蜻蜓采莲雕像,莲花甚至是那只娇小的蜻蜓,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大屏幕上放着这幅作品的细节图,在场嘉宾看了,无不心动。
  主持人先把这尊玉雕的选材跟雕刻工艺跟大家科普了一遍,这才介绍起玉雕作品的主人来。
  “Erza大师在玉雕界的名气无需多说,她每年都会拿出一件最满意的作品用作慈善拍卖事业,她的作品也是近几年最受玉器爱好者追捧的珍宝。‘采莲图’拍卖起价50万元,价高者得!”
  Erza不仅仅是一名玉雕师,她更是今晚主办方乔森先生的妹妹,滨江市豪门世家方家的少奶奶,乔玖笙。嘉宾们愿意拍下它,不仅仅是因为这份作品本身拥有的收藏价值,他们更是想要跟乔森做个朋友,与方家少奶奶结一份缘。
  宋瓷是认得Erza的,她们曾在几场时尚晚会见过,只是两人的年龄差了几岁,加之朋友圈不同,所以关系便一般。
  宋瓷偏头跟韩湛说:“我们把这个买下来怎么样,还挺好看的,我看你办公桌上也没有一件摆饰,这个就挺合适。”
  韩湛瞧着那碧玉的颜色和造型也挺喜欢,便说:“买。”韩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东西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韩湛最终以四百万的价格,拍下了‘采莲’。
  后面,他们又为墨谣拍下了一条宝石项链,便没有再出手。
  宋翡从拍卖会举办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喊过价,她觉得无聊,甚至还拿出手机玩起了奇迹暖暖。这玩意儿花了她好几万块钱了,宋翡发誓要成为奇迹暖暖第一氪金玩家。
  倒是颜江见其中一条墨绿色的手链非常漂亮,便将它拍下来,打算送给宋翡。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寒情深才姗姗来迟。她跟乔森是旧识,寒情深到了现场,直接挨着乔森坐。
  宋瓷瞥见寒情深的身影,她问韩湛:“寒情深都来了。北经理怎么没来?”
  “他在加班,代我招待福克斯他们。”因为韩湛要来参加拍卖会,北战只好代韩湛去招待那群从英国来的考察商团了。
  宋瓷有些同情北战。
  寒情深很给乔森面子,她坐下不到一刻钟,便拍下了两件物品。拍完东西后,她就没再举牌,而是低头跟乔森议论着什么。这两人,大概是把拍卖会当成了商业交谈会。
  又过了几分钟,那枚玉狐狸终于被摆了上来。
  所谓玉狐狸,其实并非玉器,而是由红玛瑙雕刻而成的小玩意儿,因色泽明亮呈现出如玉般的光感,故被称为玉狐狸。
  那枚玉狐狸做工还算精致,但它既不是名珠宝大师的作品,材质也只是普通的红玛瑙,嘉宾对它是兴致缺缺。
  主持人介绍道:“这是一枚用红玛瑙雕刻而成的狐狸,它来自川东地区,这枚红狐有改善内分泌,加强血液循环之效。长期佩戴它,对身体大益。”
  大概是明白这东西就是个废物玩意儿,主办方给它定下的拍卖价格并不高,仅仅只有一万元。
  宋瓷举牌,“五万。”
  宋瓷以为无人会跟她争夺这玩意儿,却听到一道男音从西侧的座位席上响起:“十万。”那是一道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有些哑。
  众人心想:十万块钱买这么个玩意儿,莫不是傻?
  众人好奇地朝西侧望过去,便认出这个少年是望东城医学世家龙家的小公子。他们心里都觉得奇怪,就这玩意儿,真就那么好?值得龙家小公子跟宙斯国际老板娘开撕?
  宋瓷也朝那少年看了过去。
  见宋瓷往自己这边看过来,龙家小少爷默默红了脸。他用唇语对宋瓷说了一声:“对不起。”
  宋瓷心累。
  这小家伙,以前可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扬言长大后要娶她的小可爱。
  少年的爱,狗屁不是。
  宋瓷继续举牌,“二十万。”
  少年淡定追加:“三十万。”龙家出医生,有中医有西医,家里有人制药也有人卖药,最不缺钱那玩意儿。对这枚红玛瑙狐狸,少年是志在必得。
  宋瓷跟少年杠上了,两人面不改色地继续加价,你追我赶,竟生生的将那枚废物玩意儿喊到了两百万的天价。
  宋瓷想打退堂鼓了。
  花几百万买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太不值当了。她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琢磨起把龙小少爷打晕后,成功抢走红狐狸的概率有多大。
  见宋瓷偃旗息鼓,有了想要放弃的打算,龙小少爷也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出完,就见一个穿黑色西装,长得与宋瓷有九分像的女人举起牌子,开口喊道:“两百五十万!”
  龙小少爷愤怒了。
  这又是哪里杀出来的扫把星!
  龙小少爷正打算举牌继续加价,这时,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小少爷打开手机,看到他好哥们发了条求救消息——
  坤哥:【龙龙,我出车祸了!】
  这位坤哥是小少爷最好的朋友,坤哥下个月才成年,但已经偷偷玩了一年半的摩托赛车。龙小少爷曾劝过他几次,让他收手,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但坤哥不听。
  你看,这不就出事了!
  收到这条消息后,小少爷没有任何质疑,他站起身就走,也不要那狐狸了。
  见小少爷突然起身说走就走,全场都有些呆。
  这是被气走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龙小少爷主动放弃了,那枚红玛瑙狐狸,自然就落入了宋翡的手中。
  -
  龙小少爷叫龙高高,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的那个高高,这名字取的就跟玩似的。
  龙高高一口气跑到会场外面,他拿出手机,一边给坤哥打电话,一边往地下车库走。电话没打通,龙高高以为坤哥受伤昏死过去了。
  他心急如焚。
  上了车,龙高高又打了一遍坤哥的电话,这次电话通了。
  坤哥接了电话,嗓门洪亮地问龙高高:“龙龙,干啥呢?你哥正在KTV唱歌呢,你来吗?”
  龙高高:“...”
  “你不是车祸了吗?”龙高高咬牙切齿,表情阴晴不定。
  坤哥一愣,“车祸?”
  坤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他直接挂了电话,给龙高高打了一个微信视频。龙高高接了视频,看见生龙活虎的坤哥,顿时明白自己是被人给耍了!
  是谁,竟然能操控坤哥的微信,在那个时候给他发短信!
  “谁知道你的微信密码?”龙高高拷问坤哥。
  坤哥懵圈不已,却还是乖乖地回答道:“就你啊。”
  龙高高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用力地丢在旁边的空位上,怒骂道:“妈个鸡的黑客,搞老子!看老子逮着你,不把你丢臭水沟里去喂老鼠!”
  会场中,宋翡突然打了个喷嚏。
  颜江问她:“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宋翡揉了揉鼻子,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道:“不,是有人在骂我。”
  颜江以为宋翡是在开玩笑。
  见宋瓷跟韩湛就站在他们后方,颜江转身问他们:“宋宋,韩先生,你们是现在回去,还是等会儿再走?”
  宋瓷反问韩湛:“韩哥,我们走吗?”
  韩湛看了看时候,九点四十分了。孕妇总是易饿的,韩湛低头问宋瓷:“你饿吗,饿的话我们就去吃夜宵。”
  宋瓷一听到夜宵,口中便分泌了许多唾液来。
  “饿!”宋瓷问颜江:“江哥,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烤肉店还在营业吗?”
  “在,一起去?”颜江正好也有些饿了。
  “那行啊。”
  四人走出会场,穿过走廊往电梯入口那边走。
  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寒情深。这里安静些,寒情深正靠着走廊墙壁在接电话。隔得不远,宋瓷听到寒情深说:“颜叔你到了吗?”
  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寒情深就说:“我现在就下来找你们。”
  寒情深挂了电话,抬眸便看见了宋瓷他们四人。寒情深跟韩湛自然是认得的,跟颜江也曾在电影颁奖晚会上说过话。
  都是熟人,寒情深先开口问他们:“不再待会儿?”
  韩湛说:“宋瓷累了,我们就先走了。嫂子,需要我打电话让北战来接你么?”
  寒情深就轻嗤了一声,看韩湛的眼神没有温度。“你这个当老板的,挺会压榨下属啊,自己跑来潇洒,把北战一个人丢在公司里做牛做马!”
  寒情深心疼北战。
  她真想把北战抓回来,在家里给他做一个漂亮的笼子,让他做自己的金丝雀。
  可是北战不想当金丝雀,他只想当大金刚。
  宋瓷以为韩湛会心虚,但韩湛脸皮忒厚,在听到寒情深的控诉后,竟一本正经的跟寒情深提了一个建议,他说:“嫂子,你可以收购了宙斯国际,让北战来当CEO,我来当副经理。”
  “老板有吩咐,刀山火海,韩湛定义不容辞!”
  寒情深:“...”
  她要能收购宙斯国际,她不早收购了?可宙斯国际是块硬骨头,她想啃也啃不动啊。
  寒情深冷笑了一声,迈开长腿就走了。
  全程旁听谈话的宋翡这时仰头,盯着韩湛似笑非笑,说:“妹夫嘴巴也挺毒。”
  韩妹夫敢得罪寒情深,却不敢得罪宋翡,便装聋作哑。
  四人跟在寒情深后面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寒情深问宋瓷:“几月生,宋瓷?”
  宋瓷对寒情深还是很尊敬的,毕竟这女人能坐稳帝国娱乐总裁的位置,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宋瓷回复寒情深:“还有三个月多,应该是冬月尾吧。”
  “那比我们小宝要小四岁。听北战说是一对女儿?”
  “嗯,检查过,的确是一对女儿。”
  “恭喜啊。”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寒情深回头问颜江:“你们的车也停在室外?”
  “对,在B区。”
  “那一起走吧。”
  五人的车都停在室外的B区停车场,他们从酒楼左侧往外走。远远地,宋瓷便看到前方一辆宾利车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应该不年轻了,眼尾有几道很淡的皱纹。但那些皱纹并未给他添老态,反倒沉淀出一种独特的气质,像是醇厚的酒,越久越香。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娃,正是北小宝。
  农历八月的天晚上不算很热,北小宝穿着一条泡泡袖长裙,头上的长发绑成了一对小羊角辫。
  听到脚步声,北小宝抬起头来。看见寒情深,北小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猛地迸射出惊人的光芒,她张开双臂,甜糯糯地喊道:“妈妈!”
  颜如风看见寒情深后,这才将北小宝放在了地上。北小宝扭着小屁股朝着寒情深冲了过来,动作迅速,像一颗小炮弹。
  北小宝抱住寒情深的腿,仰头笑眯眯地对寒情深说:“妈妈,我跟小爷爷等了你很久了,你还带我去吃芋圆吗?”
  北小宝爱吃芋圆,寒情深前天便答应过她,今晚会带北小宝去她最爱的那一家饮品店吃芋圆。
  寒情深看着瘦,却轻松地将三十多斤的北小宝抱了起来。刮了刮北小宝的鼻子,寒情深说:“当然去啊,妈妈这不就来了么。”
  北小宝喜得不行,忙回头对身后的颜如风说:“小爷爷,妈妈答应了带我去吃芋圆,我给你吃两颗。”
  颜如风没说话,只是怔然地看着寒情深的身后。
  准确地说,颜如风的目光,看的是宋翡身旁的颜江。
  夜色下,颜江一身白色西装非常显眼,年轻而英俊,这让颜如风有种穿越时空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错觉。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注视着颜如风,颜江的眼神惊疑不定。原来帝国娱乐的颜总监,就是颜如风。
  不管过去多少年,颜江都不会忘记颜如风的脸,记得他这个人。
  面前这个人,就是颜江痛苦的根源。
  颜如风虽然是帝国娱乐的总监,却很少在公开场合现身,他低调而神秘,只活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中。颜江也曾听说过颜总监的一些事,知道帝国娱乐的总裁寒情深,其实是颜总监一手拉扯大的。
  也知道,颜总监跟帝国娱乐的创始人寒辰逸,是那样匪夷所思的关系。
  颜江知道很多关于帝国娱乐颜总监的事,却唯独不知道,颜总监叫做颜如风!
  寒情深注意到颜如风的异常,她诧异地问道:“颜叔,怎么了?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寒情深转过身来,看着韩湛他们四人。
  看见了颜江,寒情深想到了什么,表情略起了变化。
  颜如风,颜江...
  寒情深被自己的猜测给惊住了。
  颜如风走到寒情深的身侧,他表情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颜江,良久后,颜如风开口说:“你长大了,江江。”
  寒情深微微睁大眸子。
  颜江真的就是那个孩子?
  听到颜如风的话,颜江朝他投来一个陌生而不屑的眼神,颜江语气冷漠地说:“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颜如风听出了青年字里行间隐藏的恨,跟深深的怨。颜如风微微蹙眉,问颜江:“你是在恨爸爸吗?”
  爸爸!
  在场人,除颜江本人外,全都变了表情。
  宋翡打量着颜如风的脸,很难把他跟记忆里那个穿着平价休闲装,脸上总是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的叔叔联想到一起。宋瓷已经不记得颜江爸爸的模样后,所以听到颜如风这话,她只觉得荒唐可笑。
  开什么玩笑?
  颜如风竟然是阿江的爸爸?
  不是说,颜如风当年跟那个人私奔后,就离开了望东城,从此杳无音讯吗?
  “爸爸...”颜江并不是在喊颜如风,而是在口齿间,把玩着‘爸爸’这两个字。
  在别人那里,爸爸和孩子,应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之一。但在颜江这里,爸爸是恶心的名词。
  “先生莫不是搞错了,我爸爸死去已有十四年,坟头草已三丈高。”漠然地一撇嘴,颜江请问颜如风:“先生怎么会是我爸爸?”
  颜如风:“...”
  他也不气,反而叹道:“江江,你性格跟小时候完全不同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很懂事,很乖巧的。”哪像现在,一身反骨,说话咄咄逼人。
  颜如风不提小时候也就罢了,提起来,颜江就感到讽刺。
  “你也配提到我小时候?”颜江一瞬间通红了双眼。
  颜江捏着拳头,特别想把拳头往颜如风的脸上招呼。可他看到寒情深怀里那个睁着一双天真懵懂眼睛的小女孩,又生生忍下了。
  他不能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揍她的爷爷。
  颜江梗着脖子,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待心绪平静下来,颜江这才仔细地望着颜如风,打量了起来。颜江突然发现,记忆中那个又高又壮硕的男人,竟然比他还要矮上两公分。
  颜江冷笑了起来,语气讥讽地开口说:“颜如风,你做出那样不为人齿的事,我恨你,不是应该的吗?”
  颜如风没反驳,只是拧着眉心,轻声辩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颜江笑了起来,因为觉得荒唐可笑,他笑得眼眶里饱满泪水。
  颜江忍住随时都能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声音带着哭音,低声说道:“那片小区里,谁不知道,颜老婆子的儿子,为了一个死变态,抛弃了年轻孝顺的妻子跟读小学的儿子,以及年迈的母亲!”
  颜如风眼珠颤动了起来,还是没说话。
  颜江突然大步冲向颜如风,作势要打人。
  韩湛骤然伸出左手,准确而迅速地扣住颜江的手腕,嗓音沉沉却充满了压迫感,在颜江耳边低声说:“颜江,附近有记者,这里有孩子,别冲动。”
  经韩湛提醒,颜江猛地止住步伐。
  他深深地喘着气,因为心情激愤,胸膛起伏得非常厉害。
  隔着一段距离,颜江死死盯着颜如风,骂道:“姓寒的是个变态,你也是个变态!而我,被人叫‘死变态的儿子’,叫了好多年!”
  “因为你,我被人打,被人欺辱,我受尽了校园霸凌!”
  “因为你,我没爹疼没妈爱,成了一个孤儿,只能跟着奶奶相依为命!”
  “因为你,奶奶承受不住流言蜚语,最终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房间的门框下!而我,日日夜夜不敢睡觉,被惨死去的奶奶噩梦缠身了十多年!”
  颜江的脖子上筋陆毕现,他红着脸与眼睛,愤怒咆哮质问颜如风:“颜如风,我不该恨你吗?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恨你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这个世界上,最后资格恨你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颜如风神情微动。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有苦楚,有委屈,也有愧疚。
  “你可以恨我。”颜如风态度冷冷淡淡,他偏头望着远处街景的霓虹灯,呢喃一般,说道:“你是无辜的,你当可以恨我。”可我,又该去恨谁?
  颜江冲颜如风轻蔑不屑地一笑,他说:“颜如风,你放着自己的孩子不要,跑去给别人养孩子,你还真是伟大啊。”
  颜如风一言不发。
  颜江又看了眼一旁静默不语,表情不太好看的寒情深,他心里嫉妒得发狂,说话阴阳怪气,“寒总,你可真是好命。”
  寒情深蹙眉,“颜江...”
  颜江拉起宋翡的手,说:“阿翡,我们走。”宋翡反握住颜江的手,叫上宋瓷,一起走了。
  颜江他们走远后,颜如风挺拔的背脊,突然弯了下去。
  寒情深抱着北小宝走到颜如风身边,她望着颜如风表情落寞又迷茫的脸,轻声说道:“颜叔,你别动气,那孩子他不知真相。他恨你,也是没错的。”
  颜江今晚说的话,不可谓不狠毒,每一个字都在是诛颜如风的心。但颜江又是没错的,毕竟,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受害者。
  颜如风缓缓地直起身子来,他转身望着已经走到车边的颜江,眼睛里面,有了一些莹润的水雾。颜如风愧疚地说:“我不知道,他奶奶的死,给他造成了那么深的阴影。”
  日日夜夜被噩梦缠身不敢入睡,这样煎熬痛苦的日子颜江过了十多年,颜如风不敢深想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他突然,就有些心疼颜江,也有些懊悔。
  “这个孩子,我对他亏欠太多。”颜如风这些年也有在留意颜江的生活,知道颜江后来成了一名演员,红得发红发紫。也知道他后来退圈了,跑去当了一名法医。
  颜江过得恣意潇洒,我行我素,与年轻时候的颜如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颜江的个性却像极了寒辰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