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曾经明艳动人的脸蛋, 现在黯淡无光,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曾经很是娇憨烂漫。
  这样的奚星伶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 李冬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反而觉得特别难受。
  他想起了原著中后半段的奚星伶,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读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让看书的人随之心疼,悲哀。
  李冬想想,自己在这里只是经历了一个小时,对方却在里面真真正正经历了一整年。
  “够了, 你赢了, 我愿意回去。”李冬捂着额头说:“你他妈现在就让我回去……”
  爆吼的声音刚落地,周围的一切骤然发生变化。
  柔软的床和窜进鼻间的香水味道, 显示着李冬已经回到了韩聿白的身体里面。
  他猛地睁大眼睛, 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主刀医师, 说着:“暂停手术, 带他进行常规身体检查,我马上过来。”
  “聿白。”顾西臣穿着一身舒适的睡衣,出现在李冬的卧室门口。
  他昨晚留下韩聿白在自己家过夜,两个人却始终没有捅破最后的那层关系,他们是分房而睡。
  “我在做早餐,你想吃中式还是西式?”
  李冬正在火烧火燎地穿衣服,他说道:“我不吃了谢谢,我现在要去医院,我们的事等我忙完再说。”
  这种突变的态度,瞬间令到顾西臣皱起眉头。
  “医院?你去找那个人?”韩聿白要求奚星伶整容,换掉那张跟自己很相似的脸,顾西臣知道,他甚至很赞同韩聿白对自己的维护。
  “嗯,不多说了,拜拜。”李冬说道,他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主任,奚先生的身体检查已经做完了,现在要开始准备手术吗?”负责带奚星伶检查身体的美女护士问道,她不是很理解。
  奚星伶手术之前需要做的常规检查,之前已经做了。
  今天上午主任又吩咐她们带客人进行更深层的身体检查,那根本没必要。
  “不用,先等等。”王主任说道:“你先带这位先生到休息室稍等。”
  “好的。”
  美女护士过来,她轻声喊了一下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客人,说:“奚先生,我们先到休息室稍等一会儿,现在您的主刀医生还有点忙。”
  “哦……”奚星伶满脸木然地应道,现在是冬天,他穿着一件大棉衣,仔细一看花色和款式,却是李冬以前给他挑的那件,虽然很丑也很普通,他却一直没舍得扔。
  一年来没有可以撒娇的人,奚星伶的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有时候他可以对着一盆花发呆一整天,仿佛这样就可以忘记现实,回到开心的过去。
  休息室还有另外一名求美者,她是个年纪很小的妹子。
  那个妹子一看到奚星伶之后,惊为天人,她很热情地过来搭话说:“小哥哥,你长得这么漂亮了,为什么还要整容啊?我要是长得有你这么好看,我就不来整容了!”
  这简直是奚星伶最伤心的地方,他也觉得自己已经很好看了。
  根本就不是自己想整容,说多了都是泪。
  “唉……”
  “小哥哥,你的下巴这么尖这么好看,以前有整过吗?”妹子说:“眼睛也很好看耶,这样的扇形双眼皮,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我也要叫医生给我整这样的。”
  奚星伶:“我这才不是整的,我本身就长这样。”天生丽质难自弃。
  “嗯嗯,很自然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整的……”
  靠,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呀?
  “我说我天生就长这样,没整容,没整容,长得丑的人才需要整容,我长这么好看我来整个屁啊?脑子秀逗了才整,呜呜,好气啊!”他是被逼的好吗!
  李冬现在站在门后面,他举起来准备敲门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离开了对方一个小时,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回来之后听见那么熟悉的抱怨和自卖自夸,才有恍惚回神,竟然有种回到真实的感觉。
  “你好。”
  奚星伶的哭声被敲门声打断,他还是不想在别人面前丢脸的,于是停止哭声,沙哑着嗓音说道:“进来。”说完才发现,刚才那道声音,怎么那么像二少?
  现在提起韩聿白,奚星伶的心还是很痛很痛,只不过痛里面带着麻木,他已经认命了。
  自己在对方心目中一文不值,就算锲而不舍地上前去跪舔,也只是被一脚踹开的命运。
  从前那段快乐的时光,更像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之后就没了。
  “哇,又是一个大帅哥。”妹子坐在旁边惊呼道,就像这辈子没见过帅哥似的。
  真是的,还能帅得过自己以前的心上人吗?
  奚星伶没有兴趣地抬起眼皮子,他一看之下顿时忐忑,结巴道:“二少……你怎么来了?”难道又有什么事啊?
  逼自己整容还不够,还想怎样……
  李冬站在奚星伶面前,他近距离看见奚星伶消瘦的脸颊,心里面麻麻木木地刺痛,真是可怜死了这个家伙。
  他说道:“不用整容了。”
  “你说什么?”奚星伶眨巴眨巴眼睛,他木木地说:“那你想我怎么样?”整容都不行,难道要让自己彻底消失么?
  心咔呲碎了一地,他怎么能够这么狠。
  泪水从奚星伶红红的眼眶溢出来,可是看得出来他极力忍耐。
  李冬曾经对他说过,哭多了不值钱,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李冬一个大老爷们,他回来之后的开场白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奚星伶,你的冬哥回来了。”他上前道,抱住奚星伶,抬起对方尖尖的下巴吻了一下。
  “……”旁边的妹子已惊呆,果然好看的人都去搞基了……
  奚星伶错愕又震惊地瞪大眼睛,他呆呆地被李冬拥抱着,超级讶异地说道:“二少,你为什么亲我?”
  李冬火烧火燎地赶回来,他没想到奚星伶却是这种反应,顿时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也是的,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没准在这段时间里奚星伶已经彻底死心,他心里面压根就不再喜欢韩聿白。
  李冬心里呕血,那老子回来作甚,就是为了阻止奚星伶被整容吗!
  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好像就是这样没错。
  他心平气和地说:“ 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他想起了刚才那个机械音的鬼话,倒也不后悔回来。
  只是突然之间,竟然有些想念奚星伶以前骚哒哒的模样……真是有毒。
  奚星伶觉得很玄幻,他想暴风哭泣,在过去折磨了自己整整一年的人,竟然突然对自己说: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个锤子哟,一直欺负自己的人难道不就是他自己嘛!
  “我不敢相信,你肯定又是在消遣我。”奚星伶满脸害怕地推开李冬,他心有余悸地望着李冬说:“求你放过我好吧,不要再玩弄我了,我有自知之明……”
  “你听我说,之前的事我找个时间会慢慢告诉你,伤害你绝不是出于我的初衷,我永远都不想伤害你。”李冬说着:“要是你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可以,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可以自由放心地生活,没有人会再迫害你。”
  “我不相信……”奚星伶眼红红地说道,泪水在他眼眶中打转,仿佛只要轻轻一刺激就会掉下来。
  他瘦成这样还哭唧唧地,精神状态也不好,真是让人实力可怜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以后再找你解释。”手机在口袋里面拼命地震动,说到这里李冬只好强行收尾:“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告诉我。”
  他转身走出休息室,拿出手机一看,是顾西臣的电话。
  “聿白,我想问你,中午一起吃饭吗?”
  鉴于没有这一年之内的太多详细记忆,李冬不清楚顾西臣跟韩聿白究竟去到了什么地步。
  他头挺疼地说:“好啊,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谈一谈。”
  顾西臣在那边说道:“这是你今天说的第二次谈谈,我能理解为你有心事?”他语气沉重地猜测:“是关于我们?你不满意我这么长时间还是不愿意和你上床?”
  原来还没上床啊,真是谢天谢地,不过也侧面说明,韩聿白真是菜,以及,顾西臣这个直男暧昧得真让人拳头发痒。
  “嗯哼,你要知道,我以前谈男朋友的时候,他都是主动坐上来自己动的……”没道理换了个男朋友就不给上了,那有什么意思,李冬说:“你让我憋了一年,我感觉我憋不下去了。”
  “……”顾西臣在那边突然僵硬,这样对自己不尊重的韩聿白,似曾相识。
  在他一年前刚回国的那段时间,对方就是这么别扭。
  现在因为床上的那点事,竟然又固态萌生。
  “好了,中午见面了再说。”李冬说道。
  奚星伶躲在他左后角的盆栽背后,他握紧小拳头,现在心里面翻江倒海,风起云涌。
  原来二少跟男朋友一直没有性生活,现在二少感觉憋不下去了,所以又想起了自己的好,想回到自己身边?
  呵呵,这种想法可以说是非常之讨厌,对奚星伶又是一次严重的暴击。
  他现在觉得李冬真是个混蛋:“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在你眼中就是个纾解欲望的东西吗!”
  可是如果对方真的想复合怎么办?
  自己是严词拒绝还是开心地扑上去?
  奚星伶顿时感到内心煎熬至极,他一方面知道二少没有把自己当回事,一方面又喜闻乐见对方跟男朋友性生活不和谐。
  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趁机挖墙脚,大胆地上前勾引一把,还是吸取教训,离二少远远地?
  不去勾引的话,他心痒难耐,去了又怕受伤。
  ”我该怎么办嘛?“奚星伶心急地皱着眉自言自语道,路过的吃瓜群众看见他跺脚,立刻觉得虎躯一震。
  就在奚星伶纠结的期间,李冬已经迈着他的大长腿出了医院。
  李冬是开车出来的,他却不打算再回到顾西臣的住所,而是约好在外面的餐厅见面。
  在对方还没到达之前,李冬懊恼地趴在桌子上反省,他为自己选择回来这个脑残的举动深感后悔。
  但其实也说不上后悔,李冬只是觉得当经社会,像自己一样耿直的人已经不多了。通常吃亏的都是这种人,这是个郁闷无比的事实。
  当一双从表面看就知道它很昂贵的皮鞋出现在眼底,李冬淡定地抬起头来,他微笑着喊道:“臣哥。”
  顾西臣挑着眉,身穿驼色大衣的他,一只手揣在兜里,一只手取下帽子,说道:“突然间这么生分,看来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死活不让他上床?
  “其实也没有。”李冬假笑着,他装得跟真的似的说道:“我只是突然想通了,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发现顾西臣眯眼瞅着自己,李冬真诚着脸一股脑地说:“你看,我们都是青春年少的大好年华,都应该尽情地享受人生,而不是在一段暧昧不清,磨磨唧唧的感情上浪费时间。”
  “这是你的想法?”顾西臣说:“你认为性比感情更重要?”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心里头向往着花花世界,并没有那么深情。
  如果韩聿白真的因为性的问题和自己分手,顾西臣说不清楚,自己是难过还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