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没有和以往一样敲门,笑着对父母说爸妈我回来了,而是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
  在我开门的一瞬间,屋子里面的声音全都安静了下来,正在吃饭的爸妈一起转过头来,我爸和我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回避。
  “童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忙着工作吗?正好,你家里购置了新家电,我们过来玩。你没吃饭吧?姑给你拿碗啊!”
  屋子里面除开我爸妈还有我两个姑姑,我大姑反应过来先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爸妈,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肖建军在哪儿?”
  我妈一下就蒙了,她转开了头当没看到我的视线,我爸猛地把手里的筷子砸到桌上,冲着我大吼:“你姑跟你说话呢!你就这态度?!”
  我没搭理他,继续问了一遍:“肖建军在哪儿?”
  我爸从桌边站了起来,直接把筷子砸向了我,尖尖的筷子打到了我的脸上,立刻拉出了一条火辣辣的痕迹。
  “老四,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二姑一向最疼我,立刻站了起来拉住我爸,冲我狂使眼色,“童童,你有什么话可以等下说,先跟你爸道歉啊!”
  “我等不了。”我伸手摸了一把脸上肿起来的筷痕,冷冷地笑了,“我爸不能容忍我对长辈失礼,但能容忍肖建军偷我几十万货款,教书育人好表率呢!”
  “什么工程款,那钱不是小军赚的吗?”我大姑和二姑脸色都变了,她们两人知道我的脾气,我从来不会乱说话,急了跟我说,“童童,你和小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十四章 他们都骗我
  “没误会,肖建军被李志新开除了,我让他来帮我的工作室工作。我前两天不舒服,让他去交工厂里订单的全款,结果他取了钱人不见了,而且还挂了我电话。”我看着一向要强要面子的爸爸脸色从一点酒气染红的颜色涨得通红,继续说,“现在工厂让我把钱付了,合作方找我拿货。爸,妈,你们不想逼死我就让肖建军出来,把钱还给我!”
  “什么钱!”我妈站了起来,虎着脸瞪我,“小军的钱就是小军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了!要是你还有点孝心的话就不要捏造这些话来毁了你弟的名声!”
  我的心彻底冷了,从我爸妈的态度上来看,他们不仅知道肖建军偷了我的钱,而且还支持了他的行为,否则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的态度,这样对我?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爸!妈!”看着一味维护我弟的父母,血气一点一点涌上了我的脑袋,让我忍不住发出了尖叫,“那笔钱不能贪,我交货了以后能赚20多万,我全部钱都可以给肖建军,可是那真的是货款!如果我不能把钱给别人,我会坐牢!你们真的偏袒弟弟到了这个程度吗?宁愿让我坐牢也不让他出来跟我对质?!”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坐牢,我的宝宝或许没有人照顾,我心酸地忍不住哭了出来。
  “爸,妈,你们从小就教我让我好好做人,不要做不好的事情,也从小就教育我,让我好好照顾我弟。你们扪心自问,我肖童有对不起肖建军这个弟弟吗?小时候他摔断腿,我背着他上下学两个多月,高中他被人欺负,我为了他去打架差点没得书读。他大学钱花光了没饭吃,我那会儿一天只吃一顿早饭一顿晚饭,硬是从自己嘴巴里面抠钱出来给他,我钱不多的时候半年不买一次衣服,却带着他买上千的阿迪达斯、耐克!”
  “肖建军成绩不好,差点没办法拿毕业证,我给他补课,包吃包住。毕业了成绩不好找不到工作,我把他带到了自己能做主的公司!李志新把他开除了,我让他来帮我,赚的钱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人拿大头,都想的是跟他对半分,他要娶媳妇儿!我这个姐姐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他要这么对我?!他拿了几十万回来你们想过没有,他哪里有这个能力在现在赚到几十万!”
  “让你胡说八道!让你污蔑你弟弟!”
  我爸涨红了一张脸,抓起碗就砸了过来,不过他准头不好,没砸到我的脑袋,却砸到我身后的墙壁上,碗里的热汤泼了我一身,烫红了我的皮肤,却让我的心就像落入了寒冷的冰窟窿一样越来越冷。
  我妈也冲了上来,直接一巴掌就挥到了我的脸上,打得我耳晕目眩,站立不稳,直接歪到了一旁的地上。
  我妈像是疯了一样,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向我的头脸,我不得不护住自己的头。
  这时我爸挣脱了大姑和二姑的抓扯冲了过来,一脚踢到我的胸口上,踢得我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扑了下去。痛苦的低吟从我口中发了出来,然而我的父母并没有停止他们对我的殴打,我甚至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压根就没有力气冲出门去。
  忽然,我爸一脚踢到了我的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发出了尖利的惨叫,我大姑和二姑用力地拉开了我爸,二姑哭着喊:“老四!你这是要打死童童啊!你干什么啊!”
  大姑护在了我面前,隔开了我妈,劝她:“弟妹!现在不说童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们这样下去童童会被你们打死的!”
  然而剧烈的疼痛让我感到了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感,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正在从里边被剥离出去!
  不……
  我爸刚才的那一脚很有可能让我的孩子没有了!
  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几乎快疯了!
  我挣扎着从包里摸出了手机划开屏幕,随便点了一个号码,在意识全无之前发出了求救的痛呼。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第十五章 再见了,宝贝
  我在剧痛中醒来的时候,我二姑坐在我身旁,她看到我睁开眼睛,立刻高兴地叫了起来:“童童,你醒了?!”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一下就滚了出来,“二姑,我孩子是不是没了?”
  二姑看到我哭,也跟着哭了,她擦了一把眼睛说:“这孩子跟你没缘分,送你过来的时候已经……现在就是等你醒了去清宫……”
  “我爸妈呢?”我看着除开我两人空无一人的病房,问我二姑,“他们去哪儿了?”
  “这……”二姑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对我说,“你之前流血晕倒,我们打了急救电话把你送来,医院里的护士看到你的情况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过来把你爸和你妈带走了。大姐不放心他们两个跟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哦。”
  如果换了以前的我,听到父母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会第一个跳起来保护他们,可是这一次我感觉自己心里那一根名为亲情的线已经断了,再也无法续上了。
  我的冷静让我二姑看得心里难受,她用帕子给我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说:“童童,你爸和你妈这次做过分了,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别恨他们……”
  “二姑,我不恨我爸和我妈,他们生我养我,打死我也算不了什么。”我伸手摸上了现在依旧剧痛的肚子,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我真希望死的是我,不是我的孩子。”
  “童童,你别这样……我看了难受……”
  二姑哭得成了一个泪人儿,然而我心里丝毫没有触动,我流泪是因为我自责没有保护好孩子。
  我摸着肚子,仿佛能摸着我可爱的宝贝一样。他那么无辜,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被自己的亲人扼杀了,我只希望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幸都转移到我的身上,他能够重新找一个更好的环境,能够找到更好的妈妈。
  护士推开门进来给我换液体,看到我醒了,立刻问:“小姐,你已经苏醒了,我去叫主治医生过来。”
  戴着眼镜的医生几分钟以后就和护士一起进了我的病房,跟我说了我现在的状况。因为我不仅是被打到流产,还有轻微脑震荡,所以我现在最好等一天再做清宫手术。
  我点头同意了,二姑开始张罗起我的吃喝来。
  没了宝宝,我也没了胃口,二姑做的饭菜很香,可是我除开喝两口汤,其他的都喝不下去。
  第二天我情况已经稳定了,医生带我做了清宫的手术。
  虽然医生给我打了一些麻醉,可是我能够感觉到冰冷的器具探入身体里面的感触,那种无机质的冰冷正在一点一点地带走我的孩子,正在抹杀他存在的痕迹!
  眼泪一点一点地湿润了我的眼眶,流了下来,一旁的护士看我很难受,忍不住劝我:“别难受……宝宝看你这样也会难受……”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难受,我的宝贝就这样离开我了……
  从无声的流泪一直到放声的嚎啕大哭,无论我流多少眼泪也无法改变我正在失去我最后的宝贝这个事实。
  等到手术结束以后,我看到了我的孩子。
  他躺在一团血污里面,根本分辨不出来什么,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还没有发芽就被狂风骤雨摧毁了。
  再见了,我的宝贝……
  我流着眼泪被推回了病房,二姑一直在旁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陪着我落泪。
  然而回到病房的时候,我看到大姑了。
  大姑看起来有些憔悴,她看到我立刻上来说:“童童,你这次得救救你爸妈!”
  我看着她,没说话。
  第十六章 他来我就签谅解书
  原来我父母被警察带去之前还在骂昏迷不醒的我,我爸还要对我动手,被赶来的警察抓了一个现行。
  警察可不管他打的是女儿还是老婆,直接把他带回去了。
  我妈这时冲上去打警察,想让警察把我爸放了,结果可想而知,警察直接以袭警为名义带走了她。
  昨天一整天大姑都在跑上跑下,好不容易才说通了一些事情,不过因为我爸和我妈情节恶劣,而且又是在医院闹,所以警察说的也很简单。虽说我们是一家人,可是我被打得流产,这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抹了,所以要放人也行,必须要我签谅解书。
  如果我签谅解书,他们就可以快点出来,如果不签谅解书,他们就拘留五日到十五日。
  大姑絮絮叨叨地说:“童童,你爸妈这次做错了,你不能跟他们计较啊……你想,如果你不签谅解书,家里面的人会怎么看你呐?你把这谅解书签了,就算你爸妈现在怨着你,但再怎么也搁不下这份亲情吧?回头我帮你劝你爸妈,他们不会跟你气一辈子的!”
  二姑在旁边听了想说话,可是她看了看她姐又看了看我,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大姑这话我一听差点笑出声了,这是我知道我父母打了我,不知道的话,我大姑这话会让人以为是我打了我父母。而且拿孝顺来跟我加帽子,算是要逼着我低头了,否则的话传出去我脊梁骨都得被人戳烂了!
  “姑,你要跟我谈孝顺,行,我跟你谈孝顺,谈亲情。”我让二姑帮我垫高了一点背靠,缓了一口气对我大姑说,“如果肖建军出来见我,这谅解书我马上签了,如果他也不管爸妈,那我为什么要管?大姑,你忘记了,我现在不仅失去了我的孩子,我还面临要坐牢的地步。坐牢都够让人看不起了,我还怕什么?”
  “肖童你这孩子咋这么没良心呢!要不是……”
  “大姑,我话还没说完。”父母对我弟的维护让我已经彻底死心了,我也不再顾及情面,直接了当对大姑亮了底牌,“肖建军不管爸妈也没关系,你帮我带句话给他。他去银行取钱的卡是我的名字,我的钱来源可以查到,不怕他胡说八道。而且银行那边有他的录像监控,我报警了以后我是受害人,工厂那边的责任再加上窃取这个数目的钱,我想他判几年都够了。我之所以四处找他没报警就是顾及我们姐弟之间的亲情,现在他可以不管爸妈不出现,但我会报警处理这个事情,到时候他想不面对也不行。”
  我的话让大姑脸色都变了,他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不能拿我弟怎么办,我是没想着去把他怎么办。不过现在我都这样了,我还能跟之前一样想着家里的事情内部能解决就自己解决?
  他别做梦了!
  大姑还想跟我说什么,二姑在旁边推了她一把,大声说:“姐!老四把童童打成这样是为了啥?!现在童童还顾及着情分没报警,你非要拖到童童报警处理才算数吗?你快去找老四和弟妹要小军的联系方式,快去!”
  大姑算是想明白了,转身咄咄就走了。二姑看着我叹了一口气,用帕子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平了。
  “你这丫头啊,明明自己刚做了手术这样弯着疼,你还非为了自己的气势坐起来……”二姑看着我的眼神里有着慈爱和同情,她摇摇头说,“也不知道你随了谁,这么要强。”
  “二姑,谢谢你照顾我了,今天的恩情我肖童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我虽然没有办法说太多感谢的话语,但是这短短的一句话是我所有想要对她说的话。
  我闭上了眼睛,回想起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是很受家里宠爱的,爸会把我举到肩膀上坐着,妈会做我喜欢吃的茄饼给我吃。
  可是在弟弟出生以后这一切都变了,家里的中心变成了弟弟,爸妈开始对我不停地说着那些让我已经能倒背如流的话。
  “童童,你要照顾好小军,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
  “你弟弟要是因为你疏忽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爸妈对你们两个是一样爱的,以后你结婚我们给你一份嫁妆,其他的就留给你弟弟娶媳妇儿,你别跟你弟争……”
  这些话以前听着虽然觉得重男轻女,但爸妈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不会觉得有啥特别不能忍受的。
  可是现在细细想来,我爸妈从我小时候就开始偏心了,而且现在更是宁愿让我坐牢也要护着我弟。
  亲情……或许就是这样而已吧。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去想那么多。
  有些事情该来就来,躲也躲不掉。
  有些情分该没就没,留也留不住。
  第十七章 卖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