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乔乔则被尤浅拉去房间打扮,从穿着到化妆,尤浅一手包揽。
  一点多的时候尤浅带着被精心打扮了一番的乔乔去了fl公司。
  总裁办公室内,乔乔和尤浅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她安安静静地等着顾安晨从里面的办公室出来,这间总裁办公室很大,是复式的,他们现在坐的沙发相当于一个待客谈事情的客厅,而顾安晨办公都是在里面那间办公室内的。
  顾安晨拿了文件夹打开办公室的门出来,走到她们对面坐下,顺便让人泡了两杯茶水送过来。
  他把文件夹推到乔乔面前,翻开,温和道:“这是合同,你们看一下,哪里有问题可以问我。”
  面对自己默默仰慕的偶像,乔乔内心极其忐忑,拘谨地点了点头,把文件夹拿起来和尤浅一起大致浏览了下。
  在她们看合同的时候顾安晨不紧不慢地解释:“关于你的职位,上面写的是我的私人秘书,我知道这和你应聘的岗位不同,不过这个职位只是名义上的,实质上你依然是设计部的员工,只不过工作的地点和他们分开了而已。”
  “因为你哥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所以我要找个合理的原因把你单独调出来,这点希望你能理解。”
  尤浅很真诚地对顾安晨说了一句谢谢,顾安晨笑了下,“见外。”
  尤浅听他这样说也浅笑,没再多说。
  乔乔自然是知道是因为尤浩哥她才会被这样对待,她抿了抿唇,然后抬起右手,大拇指竖起,其他四指握成拳,随即大拇指弯了两下,手腕上的手链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了下。
  在做这个手语时她一直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满是真挚和感谢。
  顾安晨乐了,略带笑意对她说:“不客气。”
  他淡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乔乔猝不及防捕捉到他的笑容,慌忙躲开与他相望的视线,胸腔里的心跳在她没注意时悄悄地加快了速度,就连耳尖都染上了红。
  “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名字吧。”他把钢笔的笔帽旋开,递给她。
  乔乔接过来,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页,这时她才看清楚甲方的签字处写的名字是——顾安晨。
  字迹遒劲有力,矫若惊龙。
  原来allen的中文名字叫顾安晨,上一次面试时桌牌上只有英文名字,所以她并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叫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感觉还挺好听的。
  乔乔这样想着,在合同的乙方签名处认认真真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乔乔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尤浅问他。
  顾安晨稍稍沉吟,说:“下周一吧。”
  他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小丫头身上,话语温醇,隐隐地带着些笑,说:“这几天好好玩,以后上了班时间就没这么自由了。”
  最后在所有事情都谈完尤浅打算和乔乔离开的时候,顾安晨叫住她,“乔乔。”
  她回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垂眸,长长的眼睫轻轻地颤动。
  他贴心地没有走上前,和她保持着距离,只是伸出手,“手机给我一下。”
  乔乔虽然不理解他忽然要她手机做什么,但还是乖顺地把粉粉的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捏着一角递到他那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上。
  顾安晨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几秒后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他挂断电话,把粉色的手机还给她,“我的号码,以后交流可以直接给我发短信。”
  乔乔攥着手机,低垂着的头轻轻地点了点。
  尤浅有点无奈地揽着乔乔的肩,让她在最前面出了办公室,自己故意落后了一些,在顾安晨送到门口时,她半侧身声音轻微地对他又说了句谢谢。
  顾安晨倚靠着门边,抱起肩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失笑。
  他不否认他藏了私心。
  在尤浩隐瞒他乔乔失声这件事上,他其实并不是一点退路都没有的,他完全可以抓着这个理由反悔不要她。
  但,作为一个管理者,他更不想埋没失去一个很有潜力的人才。
  而且,如果这样做对她的病情有好处,也不失一举两得。
  ***
  午后的阳光炽热明朗,室外气温高达三十多度,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身上挂着宽大学士服的乔乔撑着一把粉色的遮阳伞,跟在大队伍的最后面,慢吞吞地往前走。
  她的旁边有个女孩一直在不断地说话,表情生动又活泼,乔乔也只是时不时地点头或者摇头以示回应。
  乔乔在今天来学校之前就提前告诉了李英娜她最近不能说话,原因是瞎编的,她对李英娜说是自己前两天吃东西刺激到了嗓子,医生建议这段时间别说话。
  李英娜撇头看到她的嘴唇干涩,轻蹙起秀眉,从自己拎的双肩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心疼地问:“多喝点水吧,这样嗓子会不会好的快些?”
  乔乔单手拿过来,下意识地想对她说谢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作罢。
  李英娜把她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只当是她突然想起医生说这几天不要让她说话保护嗓子,就着她攥着水瓶的手帮她拧开瓶盖,浅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跟我说谢谢啦,我们四年的室友可不是白当的。”
  乔乔的性格本就有点封闭,大学四年又一直不在学校住,所以对班里的同学很生疏,也就和这个团支书同时也是她室友的热情开朗的姑娘关系交好。
  李英娜等她喝了水又帮她把瓶盖拧好,两个人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
  顾安晨在服装设计学院院长的办公室里,双手撑在窗台的台面上俯瞰着学校最有名的时间广场。
  草坪上三五成群的毕业生穿着学士服摆好各种姿势和造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明媚的笑容。
  吴毅峰站在他旁边,慢悠悠地喝着茶水,调侃说:“从这里毕业八年,成家立业,完成了多少?”
  顾安晨笑笑,老实回答:“百分之五十。”
  “另外一半打算再用多长时间?”
  顾安晨:“……”
  他就知道肯定会被问这种问题。
  “老师,我这刚回国不久,总得先站稳脚跟再说成家的事吧?”他失笑。
  “别跟我打岔,你站没站稳脚跟我还不知道?”吴毅峰顿了下,又问:“国外呆了这么久就没遇见个好的?”
  “好的多的是,”顾安晨淡笑,故作叹气说:“但都不是我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吴毅峰被他的说辞气笑了,无奈地摇头,“安晨,不是我说你,今年过了生日就三十了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
  “我爸妈又让您劝我?”顾安晨半侧着身,扭头看向楼下的景色,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又大又肥的学士服将她整个人装在里面,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她双手握着伞柄,粉色的遮阳伞完全遮住了她的面容,那抹人影正沿着圆形的花坛边缘的砖块慢慢地往前走动,每一步都极尽小心,似乎生怕自己失去平衡。
  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洒落在他刚毅硬朗的五官线条上,有点暖。
  逆光的他微微眯起眼,继续低头盯着楼下独自走边边的她看。
  吴毅峰放下茶杯,冷哼了声,“你父母不拜托我我就不管你了?”
  顾安晨这才转过脸,无奈地喊:“吴叔。”
  吴毅峰一听到他这声“叔”,顿时心软,又放缓了语气:“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并不是逼你,但你也得为你父母想想。”
  顾安晨点头应,“我知道的。”
  “你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我不反对,但是安晨,你该给你父母撂个话,也给自己个期限,别让他们等的太急了。”
  “好,我会找时间和他们谈谈。”
  等他哄好这位父母派来试图说服他的帮手再低头看向窗外时,哪里还有那丫头的影子。
  ……
  “乔乔,今晚一起来聚餐吧?”班长徐庭跑过来笑着问她。
  乔乔摇头拒绝,绷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正巧撞到从身后路过的女生,不小心踩到了女生的脚,顿时耳边传入一阵尖叫。
  她连忙转身,条件反射性地张嘴想道歉,下一刻又想到自己的状况,抿紧唇对人歉意地低了低头。
  被乔乔不小心踩到的女生叫高燕,化了浓妆的她那张白的像面粉的脸皱成一团,涂抹了艳红色口红的嘴巴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咄咄逼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都把我新买的高跟鞋踩脏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穿!”
  因为徐庭的原因,高燕看乔乔不顺眼很久了,这次碰巧赶上毕业,她也不怕撕破脸皮,抓住机会就挑起事儿来。
  第8章 与你
  和高燕一道挽着她胳膊的女孩也是一脸的鄙夷和不屑,睨视着乔乔,阴阳怪气地说:“就是说呢,这双鞋可价值好几千块钱呢,真心疼我们燕儿,第一次穿就被踩脏了。”
  乔乔垂落的手揪紧学士服,她想说抱歉,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而她说不出话,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失声,只能干巴巴地杵在原地。
  徐庭走过来,有点不悦道:“你们行了啊,乔乔又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相处了四年的同班同学,讲话有必要这么难听么?”
  高燕听他如此袒护乔乔,更是气愤,撒泼说:“不是故意的?既然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连句对不起都不说?我知道她是学霸,成绩好,受老师待见,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但也不能就为此高傲到知错不认吧?”
  旁边的女生也不嫌事大,起哄说:“唉,人家惜字如金,心高气傲,根本不屑搭理咱们呢,你说对吧乔乔?”说着还冲乔乔挑了下眉。
  徐庭的脸色更难看了,“高燕,唐心,你们这样就太过分了!”
  “过分?”高燕突然变脸,委屈地说:“徐庭,我就要个道歉,是她不肯说,到底是谁更过分啊?”
  乔乔强忍着眼泪,从包里拿出手机,低着头开始打字。
  被别人拉走拍照回来的李英娜正巧听到高燕的话,快步小跑到乔乔身边,抬眼问徐庭:“怎么回事?”
  “当然是团支书你的好室友踩了别人还死活不肯道歉了!”唐心意有所指。
  李英娜低头看到乔乔在输入框里打的道歉内容,一把扯过她的手攥进手里,抬眼看向对面搞事情的两个人,冷静地说:“要道歉是吧?我替乔乔说,她这两天嗓子发炎,医生不让她开口说话。”
  “对不起,乔乔不小心踩到你,很抱歉。”李英娜向来看不惯这两位的为人和作风,此时咬着牙面带官方微笑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乔乔听到李英娜说这些,心里一阵一阵地疼。
  她好像……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高燕冷哼,态度傲慢,“哟,怎么着了这是?班长和团支书全都站在她那边,明明错的不是我,你们干嘛一副指责我的模样?”
  “团支书不是我说你,维护人也没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谁做错事谁道歉,你说对不对?”
  李英娜的脾气彻底被激了上来,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不少,“我都说了乔乔现在嗓子不舒服,医生让她注意点,不能说话。”
  唐心很幸灾乐祸地随口说了一句:“嗓子不舒服发个炎就不能说话了?该不是成了哑巴吧?”
  这样的嘲笑,乔乔再熟悉不过。
  她的手一颤,脑子里混乱不堪,她死死地用大拇指抠住掌心,疼痛感瞬间袭来,让她微微清醒了些。
  片刻后,乔乔把手从李英娜的手里抽出来,脱下身上穿的学士服,递给李英娜,然后给她打了几句话。
  【英娜我先回家了,抱歉刚才害你替我道歉,学士服的归还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