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54章
  首先, 请不要误会。
  从小库丘林变成正常大小的库丘林——总而言之,就是恢复了原型的berserker,宝具名称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但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只是非常简单地,把“甜牙幼兽的暴噬”中的幼兽换成“狂兽”,那就跟形象太过不符了!
  正确的答案是:死牙之兽的噬碎。
  无论是名称自带的威慑性还是宝具使用出时瞬间泛滥而出的惊人威能,都不是前一个幼兽的啃咬能够比拟的。
  过去由小库丘林包揽的摘花任务自然不能由长大后的他继续担任了,这一宝具下去, 别说花了,正前方的这一块花田全都得化成一团黑灰。
  再说了——他本人也不见得乐意继续这项工作。
  “啧,这么喜欢自讨没趣么。”
  库丘林不喜欢甜食, 也难以想象缩小版的自己是怎么从野兽变成家犬的——被区区甜食驯化的宠物,还捎带起了更是让他难以理解的对某些事物的依恋之心。这么形容一点也没错。
  再准确地来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因为那没有价值。
  “就算是为了讨好我而花这么多心思, 也没有意义。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他只是武器,只需要把面对的敌人杀死就行了, 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也就是他唯一拥有的“意义”。
  以berserker这个职阶出现的这个库丘林,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库丘林。
  他是因为某个女人的愿望而被圣杯扭曲转化出来的“库丘林”, 从姿态到性情都与凯尔特神话中的那位豪爽的“光之子”没有半分相合。
  虽然有同样的记忆,但他身上混杂了太多不纯粹的东西,无法理解原本那个库丘林的想法和行举原则,与其说是狂化后的本尊, 倒不如说是——劣化后的“赝品”。
  他是战士,所以只要战斗,别的什么也不需要考虑。少跟他争辩了,这难道不是像他这样的家伙,最大的用处所在吗?
  “——不是啊。”
  突然间有人这么不识趣地说,语气还是最能让他讨厌的诧异的语气。
  “现在没有敌人,所以不需要战斗吧。嗯,如果你非要找的话……”
  这个蠢货沉思了半晌,又勉勉强强——大概是以为他因为找不到敌人不开心——像是在安慰他一般地说道:“那berserker,你把这些花当做敌人吧。如何在迅速、快捷、又不会造成明显损害的情况下,把它们全部采摘下来。”
  “……”
  听到这番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的话,库丘林面无表情的脸上,阴影又增加了一条,是被眉头挤出的纹路。
  他不用扭头,因为说话的人就坐在他身边,位于余光之中,刚好能够看到一抹他最是熟悉的蓝色。
  从库丘林一开始在这里停下,神色阴沉地远望向前方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跟着过来了。
  ——也不是“跟着”过来。
  这家伙推着轮椅,本来要顺着小路走向花海的怀抱,但一眼瞥见了坐在门前平台上的他,便临时停了一会儿。
  然后,就喋喋不休地说了以上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库丘林本来就已经够烦了。
  正因为这家伙所说的,这个地方没有“敌人”,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前,一眼望见的全都是各色的在风中摇晃的花——
  至少,表面是“和平”,还有所谓的“宁静”。
  因那时刻在耳边传响的无法停歇的嘶吼,他见不惯这样的“宁静”,连带着对以御主的身份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
  一时间难以忍受。
  “呵。”
  他突然冷笑。
  忽有一道迅疾狂风刮过,将原本还在脚前撒娇似的磨蹭的紫色鸢尾吹得惊慌失措地碰撞在一起,继而就一下子失去了依托,与根茎分离的花儿们顿时混做一团,摔进变得乱七八糟的土地里。
  原来这不是什么突然间吹来的狂风,而是库丘林的长尾猛地晃过,锋利的尖刺粗暴地将花茎切割,没有任何细致或者温柔可言。
  最终留下的,就是先前还那般娇艳、如今只留下残破的花叶。
  “看到了么,让我动手的结果就是这样。”他故意这么凶狠地说。
  其实,说出这样的话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多余的了,他向来认为,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
  不需要怀疑,让只会杀死敌人的野兽做这种无聊的、细致的事情,当然是这个下场了。
  依旧没有扭头的男人的目的大概就是这个,如果能在眼角的余光里,瞥见那家伙失落且愤怒的表情,那就更好了。
  可是——
  失望的人注定是库丘林才对。
  因为,出现在余光里的蓝发英灵低头看了看就在脚下的这一地狼藉,略微停顿了一秒,竟像是格外感动地鼓起了掌:
  “太厉害啦,berserker!”
  没错,还是这个——让他生气的鼓励一般的语气。
  然后紧接着的是委婉的建议。
  “速度真的很快,但是,如果力道再稍微控制一下,就更好了。嗯,再接再厉,你一定可以的。”
  库丘林:“…………”
  不得不说,出现在男人眉宇之间的、代表着忍耐与烦躁的纹路又不可避免地增加了一条。
  艾尔利,名义上的御主,这个废物一样的英灵,库丘林彻底地失去了和他再说任何一句话的兴趣。事实已经证明了,和他说话也是没有意义的、单纯是浪费时间的无聊举动。
  因此,神色冷漠的男人猛地起身,将遍布全身上下的浓稠阴影一同带起,就像一座冷峻而透着危险气息的高山。
  他果真非常彻底地无视了艾尔利,更忽略了艾尔利投来的目光,径自转身,往艾尔利前进的相反方向——也就是屋内迈开了脚步。
  可在无视艾尔利回屋的这个过程中,男人又没能注意到一个重要的细节。
  他的身形实在是太庞大了。
  本来就高,再加上被尖刺与骨骼覆盖的强壮身躯,还有那更是可怖的黑色长尾,一共占据了相当大的区域。
  他往前一走,拖在身后的尾也跟着移动,拖在受到了无比重压的地板上,发出一阵颇为震撼的嘎吱声。
  然而,还没有走到门口。
  “呲啦——”
  就听到了比木板嘎吱还要刺耳的尖锐声响。
  继而响起的还有一连串砰咚的撞击声。
  砰——咚——哐啷!
  在库丘林走过的时候,他尾巴上那么锋利的刺刚好划到了艾尔利的轮椅。
  艾尔利还没反应过来,坐着的轮椅先是一塌,然后整个架子全都垮了。等库丘林猛地回头,看到的就是和不成形状的轮椅残骸一起噼里啪啦砸到花堆里的——
  ……摔得七晕八素的御主。
  “……”
  “……啊,好痛。”
  连人带轮椅摔到了地上去,虽然底下还有先前被库丘林隔断的花枝做铺垫,但他好歹是面朝下地摔下去的,身体先落地,随后断裂的轮椅也重重地砸到了背上。
  相当于承受了两次重创的、本来只是好端端坐着却突遭横祸的艾尔利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哼了一声。
  痛都只是次要,关键是,只靠他自己的话,爬不起来。
  嗯……他倒是想再挣扎一下。
  毕竟隔着一层盔甲,被砸到的地方也没受伤,只是经受了两下震荡的胸口略有些闷。
  “唔——”
  努力挣扎中。
  由于一下子从平台跌了下去,背后的情景顿时看不到。艾尔利没再听见脚步声,便以为berserker已经进屋去了。
  一般情况下,自己能够完成的事情他都不会麻烦别人,自己扑通一下摔倒是因为berserker的尾巴这件事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白天看到ruler 打扫卫生心中一动,从他那里学来的悬浮魔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艾尔利打算学以致用,先让自己飘起来再……
  说……?
  “呃?”
  稍显惊讶的尾音竟然和他一起“飘”起来了。
  先是一股脑压在背上的轮椅残架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响动,似是被人很是粗暴地扫开,重新摔落到两旁。
  然后,扫开轮椅的那个“东西”——一条光是看着都觉得极有威慑力的黑色长尾缠绕起了艾尔利的腰,就像是巨大的肉食野兽捕获猎物,轻而易举地把他卷住,提起。
  艾尔利:“……”
  库丘林:“……”
  冷不防一眼望进了男人阴沉的双眸,艾尔利愣了愣,忽然抬起了手——
  库丘林没有动,只用不加改变的森冷目光注视着正向自己靠近的这只爪子。
  “爪子”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肩膀。
  “谢谢你,berserker,真是帮大忙啦。”
  这个愚蠢的、毫无自知之明的御主,将最没有意义的信任盛放在他面前,又极为自然地忽略了他可怕的表情。
  “刚好,能麻烦你带我去ruler那边吗?”随手搭住了男人的肩以稳定身形,艾尔利还是有一些小小的烦恼:“轮椅的话,估计还是只有继续拜托ruler了……唔,看来这个魔术也得学会以防不备才行呢。”
  “喂。”
  宛如灾厄象征的男人微微合眼,锋利的齿尖也在摩擦。
  “摆出这么理所应当的态度……提醒过你了啊,虽然‘master’的命令我也会听从,但是,不把‘武器’用在正确的地方,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可不能保证。”
  他又在警告,因为这个御主实在是太烦人了。
  可是——这不是“御主”,而是“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