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河间郡王赵承德是隐太子,当今皇帝大哥的独子。那场宫变中,皇帝胜出,隐太子死,太上皇用命拼着留下了隐太子的这一脉。
  83.第83章
  湖阳听了, 嗤笑一声,“就赵承德那个短命鬼?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豫章?沈医官都说了, 他活不过今年呢,要不然我父皇会把豫章接回来?”
  姚姝淡淡地看了湖阳一眼, 讨论这些话的都是皇室里的公主和郡主们,说起来都是兄弟姐妹呢,讨论起来, 简直是毫不留情,大有都盼着河间郡王死的意思。
  皇帝和隐太子争皇位的时候, 河间郡王不过七八岁的孩子,那些事与他多不相干,如今被这般诅咒。
  姚姝不想听这些话,她抬步朝外走去, 就看到一抹身影站在花墙旁边,两肩轻轻地抖动着, 低着头,好似在抹眼睛。她穿着格外素净的裙子, 头上只有一支步摇, 缀了两粒黄豆大的珍珠,看着格外不起眼。
  要不是她身上的裙子绣了花, 真容易让人把她看作是宫女。
  姚姝没有靠近, 只远远地站了, 那女子抹干净了眼泪, 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姚姝格外惊讶,忙过来,喊姚姝,“乡君?”
  姚姝向她行了礼,“郡主!”
  她是前太子的的嫡女,唯一的女儿,豫章郡主,叫婉娘。皇家的女儿,十三岁了,还没有议亲,没有人愿意把她留在家里,只不过,没有人想到会帮她议亲。
  姚姝看着她,好似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敢把她买卖,但命运却没有什么不同。
  她怕是听到了自己姐妹的议论,才会这么伤心。
  姚姝邀请她一同去看花,她便展了笑颜,点头,“好啊!”虽然落魄,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皇家贵气。
  两人边走边说话,明明刚刚还在流眼泪,可一路上,她却笑语盈盈,和姚姝谈论起一株株牡丹的时候,评头论足之间极有道理,“都说牡丹里姚黄、魏紫、欧碧、赵粉最为难得,不过是这四样品种栽培起来难一些。自古都是物以稀为贵,要是我啊,我就不喜欢这些稀罕品种,不管是什么花,哪怕是再寻常的,大片大片地栽,大片大片地开花,就能铺陈出最壮丽的场面,再不起眼,也会很好看!”
  姚姝就在想象,她前世在普济寺的时候,门前的山坡上开了一大片huáng sè的野花,拇指大的一朵朵,一开一大片,不比眼前这一株魏紫要好看得多?
  那些野花,哪里又有人管,随四季而生长,到了春天,明明头一天还没有动静,等早起的时候,推开门,映着阳光璀璨的一片,不知道多少次让她看得心跳。
  姚姝就觉得,豫章和她是个投缘的,她握了豫章的手,“姐姐,过几天,我家里要办个花会,说是花会,不过是寻个由头,大家在一起玩,你也去吧!”
  她生怕豫章会觉得她这邀请不正式,忙道,“我会给你下帖子的。我还会跟姑祖母说,让姑祖母放你出宫。”
  能够出宫,豫章就很欢喜,她也很喜欢姚姝,对她这么和善,她记事起,就没有朋友,每日里出了看书,做针线,也极为寂寞。
  “好!”
  “你们在说什么?”湖阳从后面走了过来,她身后带着一大群人,她看都不看豫章一眼,盯着姚姝问,“你们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
  姚姝觉得好笑,她上前一步,问道,“湖阳,你有什么坏话可以供人说的?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湖阳被噎得没话说,她也不敢拿姚姝怎么样。姚姝刚进宫时,她欺负了姚姝,结果,父皇赔了五百户食邑给姚姝,这且不说,她就为这事落到了惠妃手里,被折腾了整整半年,天天绣花,十根手指头没有一根是好的。
  “你们既然不是说我坏话,那你们在说什么?”湖阳不敢在姚姝跟前嚣张,歪着头问。
  “我家里要办花会,我邀请豫章郡主到时候去我家里玩。”姚姝没好气地道,“怎么,这你也要管?”
  湖阳气不打一处,她哼哼地盯着姚姝,好半天,“好啊,姚姝,你居然不邀请我,你宁愿邀请豫章也不邀请我!”
  姚姝只觉得这人奇怪得很,越来越烦湖阳,“你要去就去啊,你去了,我还不让你进门不成?”
  皇太子妃过来,招呼这些贵女们,“你们看好了花没有?看好了就过来作诗,做不出来的,今日可是要罚酒的。”
  姚姝不会作诗,好在还有豫章,她读过很多书,见姚姝犯难,就在姚姝耳边偷偷地说了一首。姚姝记性好,眼前大亮,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唰唰唰,就把这首诗写了下来。
  皇太子妃盯着她,见她用左手写字,不解地问,“姚姝,你怎么写的是左手字?”
  “我右手伤了!”
  姚姝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似乎上了夹板,把右手手腕绑了起来,看上去应该是沈医官的手法。皇太子妃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会?你的手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她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起来,有人过来看姚姝的左手字,均是感到很惊讶,“姚姝,你的左手字都比我用右手写的好看呢。”
  姚姝练左手字还是前世的事,她身边留了一本外公的左手字字帖,她心里实在是难过的时候,就会练,一练起来就是没日没夜地,写的虽不好,但也有几分看头。
  姚姝都没有时间回答太子妃的话,只应酬围过来看她字的贵女们,谦虚地道,“哪有啊,写的又不好!”
  太子妃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只有她知道,这一场花会,根本就是为姚姝准备的。太子要她的字,要她写的字,无奈,这两年来,她用赵峥的字帖写的每一个字,全部都烧了,东配殿里,唯有她昨日临的《兰亭集序》的字还在,可根本没有用。
  飞香殿苍蝇都飞不进去,吴王的母妃是前朝的公主,死了之后,人都给吴王流下来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皇帝竟然还允许那些人留在宫里。
  以后,吴王有了自己的府邸,他们想要做一些事,就更难了。
  皇太子妃咬着牙对之前去请姚姝的贴身宫女说,“你之前去请,她的手也是伤了的吗?”
  那宫女摇摇头,“娘娘,婢子去的时候,乡君也在写字,用的是左手,婢子没有听说乡君的右手受了伤。”
  这就没法说了,皇太子妃郁闷得不行,面儿上还不能有什么表现,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姑奶奶们,玩了个尽兴才让人送回去。
  湖阳要去靖北侯府参加花会,便有一些公主郡主们都跟着起哄要去。姚姝一一邀请了,也说了到时候就不发帖子了,只在侯府里恭候。这些皇家贵女们各自提了很多要求,到时候要怎么玩,还问了会有哪些人去参加,也说了自己要带些人去。
  原本姚姝对开花会还没有多少想法的,傅钥来,也只是通知她会有这么回事,如今,只要把公主郡主们的要求都满足了,花会也差不多了。她不是一个爱麻烦的人。
  湖阳说要去给皇太妃请安,和姚姝一起回宏微殿。路上,她多次旁敲侧击,姚姝才知道,这个从小和她相杀过,彼此看不对眼的公主,竟然会对她的哥哥抱了心思。
  姚姝心里想,不知道母亲和父亲会怎么想?
  湖阳走后,皇太后又细细地问了姚姝花会上的事,姚姝都说了,“太子妃还在问孙女,右手是怎么伤了的,当时人多,孙女就没有来得及说。孙女邀请了豫章去侯府玩,孙女觉着豫章性子不错,想以后和她多走动。”
  皇太妃记不起豫章是谁,就对付嬷嬷说,“明日送乡君回去,把豫章叫过来,在我这里住几天。”
  谁也没有想到,豫章在皇太妃的宫里一住就住到了出阁。
  皇太妃朝姚姝的手腕瞅了一眼,昨晚上,她突然说手腕有些难受,便叫了沈医官过来看,沈医官没有看出什么来,她说无力,就用夹板固定住了。小孩子家家的,怕骨头没有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