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池岁放下手里的笔记,点了点头: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聊天什么的,就站在教室外也能聊。但王老师却是带着池岁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楼下走。
  自己平时也画?王老师问。
  画的,网上偶尔会接单子。池岁老老实实地回答。
  有人教吗?还是自己琢磨着来的?又下了一层楼,王老师又问。
  没人教。
  王老师点了点头,终于在一楼停下了:挺好的,老师能问问你为什么要画画吗?
  画画,开心。一楼全是高三的教室,学校为了方便高三的学生吃饭,每年开学的时候就会让高三学生搬到一楼来。
  就在池岁下意识地望向一间教室的时候,身边的王老师又猝不及防地问了下一个问题:严久深是你的观察对象吧?我看你画他的笔触,比其他的都还要开心。
  是这样的,你的画我也大都看过了,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但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学习的习惯吧,人体呢有点点的小问题你可能没注意到。
  学校老师都很关心这次艺术节,想让我给你指导指导,我到希望你能画得开心就好。
  所以,我想着,你和严久深都认识,下午放学了,你看能不能把他叫来,当你模特,你就画他就行。
  教室里果不其然没有严久深。
  池岁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闻言沉默了会儿,又抬头看向老师:可能不行吧,我答应他说,进步前五名才能画他。
  王老师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拍了拍池岁的肩膀:这个好这个好!画画也不耽搁学习!
  说完又低头沉思,琢磨了会儿:那这样,我给你找个模特,你下午下课了,吃了饭就来我办公室找我。
  特殊时期,你晚自习第一节课也暂时归我了。
  不过话说在前头啊,跟你们老师打了声招呼,你那个第二节晚自习就必须要去他们高三第一轮复习那里,学习了。
  池岁忽然就不是很想去了迎城参加那个什么艺术节了。
  但王老师已经走了,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没人来也就上去学习了。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王老师说着给他找模特让他多观察观察,纠正一下他人体透视的小毛病,但最终似乎也没找到,只能王老师亲自上阵。
  池岁坐在高脚凳上搭着腿,不知疲倦地画着一张又一张,快要下课的时候,给王老师看了看画,听取了些意见扭头把画一塞到书包里就想跑。
  走,我送你过去上课。王老师毫不留情地喊住了他呢。
  带着一丁点期待的池岁跟着王老师走到高三刷题的阶梯教室,往里忘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严久深果然不会来。
  进去吧,好好学习!王老师一拍池岁的肩膀,将人送了进去。
  守晚自习的是秦柯的姐姐秦任吾,都是熟面孔了池岁也不慌,走过去,接了一套高一知识的练习题,朝着阶梯教室的后排缓缓走过去,左右看了看找了个一整排都没人的位置坐下来。
  卷子先放到桌上摊开,然后拿出一支、两支、三支,四五六支笔。
  然后开始看题。
  下笔在草稿纸上先抄个题,好了我们可以抄下一道了。
  不对,这支笔不太好写,换一支笔。
  好了这次可以抄下一道题目了。
  小同学,你来这儿,秀笔?池岁一进门就注意到的方程松,偷偷摸摸地从中间排挪到了池岁的前一排,刚扭过头来想要说什么,就见池岁桌上满满当当的笔,忍不住说了句。
  被方程松一句点醒的池岁,慢腾腾地收起了其他的笔,冷静地回复了个:学习。
  然后埋头盯着第一道题想要盯出点什么来。
  深哥待会儿来吗?我这卡大题第二题卡大半天了,微信找他也不回,真是。方程松卡了题,一时之间也不想做了,拉着池岁要聊天。
  池岁好不容易从题目里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忽然意识到方程松好像是在和他说话,他不确定地问了句:你和我说话吗?
  不然这里还有别的人?深哥最近不都和你在一起吗,你都来这儿坐着了,深哥等会是不是也得来啊?
  池岁:我不知道。
  ?方程松满头问号,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知道我这几天听深哥老提你老提你,我都快听不明白你名字了吗?
  但是,我真不知道。池岁表情认真,不似撒谎。
  方程松忽然一拍脑门:我这破脑子,做题做傻了。深哥有专门学习的地儿呢,从来不来这儿。
  一边说着,一边扭过头去,掏出手机心不在焉地给严久深发了个消息。
  你一个人学习轻松自在,留我跟你的小朋友在教室里望题两悲伤。
  一段时间过去了。
  题都做了有一会儿了吧?自由答疑时间,有不懂的题,附近同学互相问问,上来问我也行。秦任吾站起来四处走了走,活动活动坐僵了的身体,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注意到最后一排低着埋头咬笔的池岁,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了过去。
  教室里在她说可以自由答疑的时候,就已经闹了起来,四周声音尤其的大。
  秦任吾走过去,发现池岁零零碎碎跳着写题,看起来好像是写到最后了但前边空了不少,她回头看了眼教室里放松了闲聊着的学生们,心里有了想法。
  她从池岁身边缓慢地走到中间排,轻咳了一声:做完了没问题的同学、或者做得差不多想放松的同学呢,也可以看看附近周围低年级的小同学们,给他们讲讲题呢,也能帮助你们巩固一下知识,顺便提醒一下自己不要在哪些地方犯错。
  晚自习是拿来学习的,坐着闲聊玩可不行啊。
  话音刚落,手里有空、又有点想玩的学生们迅速将魔爪伸向了附近坐着的低年级小同学身上。
  做题是不想做了,随便讲讲,看他们写还能偷点闲呢。
  一瞬间,池岁无人的左右两边都挤满了人。
  反应慢了半拍,最终只能落个屁股在外边的方程松龇牙咧嘴:操,你们干什么呢?来这么多人,你们当秦老师瞎的?
  已经坐到里边的几个女生微微一笑:做题太累了,我、们、也想休息一会儿啊。
  再说讲题这种事,多不适合你啊方程松,别挤了别挤了,我们帮你给小同学讲题了。谭微轻轻一笑扭过头就要给池岁讲题。
  扭过头来看池岁的秦任吾,看着那一排满满的人再加上一个想要挤进去的方程松,一时之间愣住了。
  你们后面去这么多人干什么呢?就一个小同学用得着去那么多人?还有方程松你挤什么呢,人都满了还往里挤!
  方程松咬牙切齿:老师,我太想讲题了,不讲题我心里难受啊!
  谭微笑着举手示意:老师,我们这是轮着来讲题,我前边基础题特别擅长,后边交给她们来!
  说白了就是想休息吧?秦任吾也看得明白,行行行,随你们,看你们这样子,吓坏别人小同学!
  方程松就别干杵着了,回自己位置好好做你的题。
  方程松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唉声叹气。
  池岁坐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
  谭微:别怕小学弟,我们不吓人,真给你讲题的!也就是人多了点。
  我池岁拽着自己的卷子,耳尖微微冒红,有很多不会。
  没事没事,我们人多着呢,主要就是,想一边跟你讲题,一边偷着玩,你这最后一排比较好玩。谭微拿起池岁的卷子,来吧我先给你讲几道!
  前边都是基础题,谭微随口提一两句概念,池岁再去看那些题瞬间就明白了,遇到相似的题,举一反三都不用谭微讲都会了。
  第一面卷子完美解决。
  谭微讲得轻松,夸了夸池岁,和旁边一人换了坐就要玩去了。
  池岁想了想从书包里抓出一把糖放到桌上,低垂着头声音不敢说太大声:谢谢姐姐们给我讲题,我只有一些糖
  谭微愣了一下,拿起一颗糖,瞬间又不换位置坐了回来对着旁边的姐妹轻轻一笑:不好意思了姐妹们,头一次遇见这么乖的小同学听我讲题,让我再讲一面吧!
  谭微你别吃颗糖就耍赖了啊!说好的一人一面!
  怎么了!你敢说你们刚刚没有一瞬间想把我扯到一边,自己过来给小同学讲题吗!谭微太了解她的好姐妹们了,都是千年的小仙女,谁不喜欢被一个小同学,拿着糖说谢谢?
  要是她家弟弟能有这么乖!她天天给她弟弟讲题都没问题!
  谭微身旁坐着的女生,瞬间将谭微拉了过来,然后自己坐到了池岁边上。
  我想了,我还做了。见谭微还要伸手过来,她立马往后仰,别动手别动手啊,本来就到我了!
  后排正争吵着,阶梯教室的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灌了些风进来。
  池岁正为难着不知所措,忽然有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回头望去
  严久深喘着轻气,眉眼无悲无喜,只是在看见了桌上的糖和习题的时候,才不知意味地笑了一下:行啊小朋友,拿我哄你的糖,讨别的姐姐们欢心?
  已经吃了糖的姐姐们,差点把糖给卡嗓子眼了。
  内心里奔腾过一万只羊驼。
  这居居居然是严久深的糖糖糖吗!?
  不会坏坏坏肚子吧!
  唔。池岁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这才第一次这样做就被抓到了,因为,姐姐们帮我讲题,所以,就感谢,我包里就只有糖了。
  讲题?严久深联想到,自己刷完一套卷子才看到的方程松的消息,瞬间明白了。
  严久深对着坐在池岁旁边的同学们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本来我是要给池岁讲题的,来晚了。
  谢谢大家给我小朋友讲题,剩下我来就行了。
  言下之意,大家可以自行回位置了。
  谭微看看桌上的糖,看看池岁,又瞥眼看了眼严久深。
  行了,大局已定,这波她不敢硬刚。
  于是她一把卷过桌上的糖:走吧姐妹们,换阵营了!
  你你还敢拿糖啊谭微!
  有什么不敢?人小同学给的谢礼呢!不收小同学不高兴了怎么办?
  可我怎么看,严久深会更不高兴。重新回到位置上的女生们嘀咕了一会儿,有没有觉得,小同学和严久深的组合,奇奇怪怪但又
  莫名好磕?有人接了一句。
  严久深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学习做卷子什么的,这还是头一次。谭微咬着糖,稀奇。
  严久深撑着椅子,从后边直接翻进座位。
  深哥,我是没想到,你真来了。方程松从前排支了个头过来,你是被我滔滔不绝的消息感动了所以过来给我讲题的吗深哥?
  滚,严久深冷笑着,把头转过去,别逼我打你。
  方程松委屈地抹抹鼻子:我懂了,果然小同学更受欢迎。
  池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严久深,从书包里抓了一堆的糖出来,放到桌上:要吃糖吗?
  严久深并不说话,拿着池岁的做的题翻来翻去的看。
  池岁想了想,撕开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凑近了严久深:要,吃糖吗?哥哥?
  严久深手抖了一下,缓缓地将卷子放下来,转头目光幽幽地盯着池岁:这会儿要叫哥哥了?刚刚听你叫姐姐叫得那么顺口,平时怎么没听你叫几声哥哥?
  池岁又把糖推过去了点,语气不变,甚至还歪了歪头:那哥哥吃糖吗?
  严久深有一种被拿捏住了的感觉,忽然生不下气了,拿过池岁手里的糖果塞进嘴里,咬了几下挑眉:我给你讲题就一颗?你刚刚给她们那么多呢。
  池岁又飞快地撕开了几颗糖,看见严久深都吃了,才看着他缓缓地开口,语气兴奋:那现在可以给我讲题了吗?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我好像掌握了什么秘诀
  深哥:你就现在多叫叫吧,以后,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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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达咩
  严久深深吸了一口气, 揉住池岁的头发,轻轻地往下压一点:住嘴了啊。
  池岁立马闭上嘴,双手微微举起来, 一副投降认输的模样。
  行了, 行了, 讲题了。严久深又好气又好笑地松开了手,拿起池岁写得零碎的题, 你怎么来这儿写题了?之前我过来, 在外边望了一眼也没看见你啊。
  池岁注意点在严久深之前来这里看他在不在, 眸子闪了闪, 才回答:本来是不来的, 画完画就想溜走了,但是教美术的王老师,把我带过来了。
  亲自护送啊, 你待遇挺高啊小朋友。严久深翻到第二面,点着第一道填空题, 来,教你做题了。先给我说说, 看完题想到了什么知识点。
  池岁低头看到题目里显眼的集合二字:集合?
  还有呢?
  池岁沉默了一下,他就是看不出其他了, 所以才无从下手。看来看去,这道题明明就无解嘛, 根本就不存在解题的方法!
  严久深也不意外,在题目上圈了个至少, 随手在草稿纸上,写下集合里的方程式。
  池岁立马拿过严久深手上的笔:我好像知道了。
  后排讲题讲得其乐融融,前排方程松听得满不是滋味。想当初, 他鼓起勇气向这位满脸凶煞的大佬问题,大佬对他说了什么来着?
  题太简单,拒绝回答,建议你多读几遍,不行就背下来,默念也行。
  拳头有那么一瞬间硬了。
  晚自习做做题,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最后节晚自习秦任吾统一处理大家都有问题的题的时候,严久深就出去了。
  池岁手里的卷子还有两三道大题没处理完,他坐在最后排想了想,猫着腰也偷偷地出了阶梯教室。刚想四处张望一下,严久深往哪边走了,一道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我还说在外边等你下课,你怎么就跟着出来了?
  啊,池岁拽着书包吓到了一点,他往边上站了站,眯起眼睛看向严久深,我反正坐里面也听不懂,就出来了。
  楼道里有些暗。
  阶梯教室这边一般什么年级会议或者高三要用才会有人过来,这边楼道的灯,好好坏坏的,这里亮点那里暗点都很正常。
  池岁刚眯起一点眼睛,严久深就知道,池岁可能有些看不见了。
  他习惯性的想拽着池岁的书包,拉着人走,但看了眼被池岁拎在手里的书包,手放到池岁后颈的兜帽上,攥着一点。
  秦老师讲题思路清晰,基本上听的人一点就通,你要这么说,秦老师怕是要被你气死了。严久深拽着小朋友的后领往一旁楼梯走去,还小心地提醒了句,下楼梯了。
  池岁应了一声,这一层楼梯口的灯似乎是坏的,太暗了,完全看不清路。
  要是往常,他下楼梯肯定得蹭着墙,一点一点地往下挪,还生怕撞到什么人。但今天不一样了,严久深拽着他的,好像不管他怎么走,都不会摔。
  刚这么想着,已经下了最后一级楼梯的池岁,下意识地抬高了腿,要再下一层
  后领子被轻轻往后一带,脚步没落下去。
  走完楼梯了,你自己平时也这么走吗?
  池岁心有余悸地放下了腿,闻言摇了摇头:蹭墙走。
  但是今天有哥哥。池岁低着头,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严久深:仗着我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嗯。
  还敢嗯?严久深说。
  总算走过一层没灯的楼梯,下到下面这层就有了光,严久深稍稍松了点手,还没问,王老师以后也送你过来,还是就这今天一天?我不是下午阵还听说他在到处找什么模特吗?怎么晚上就有空逮到你了?
  那个艺术节,王老师说我最开始画画时笔触的习惯,人体肩膀那块地方有点小问题,想找模特让我多练练,但是好像没找到,晚自习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就亲自来了。
  总算是出了阶梯教室的教学楼了。
  严久深皱了皱眉:没找到?那他怎么看见我了也没问我?就问了我走我前边一个同学,看见我就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怎么,我不行?
  池岁眸子闪了闪,语气兴奋,你要来吗?
  说完又停顿了一下:但是,不是说考试进步五名,才能画你吗?本来王老师问我你可不可以来的,我就说了不行。
  原来你说我不行?严久深轻笑起来,我说他看见我唉什么声,叹什么气,原来你背后说我不行啊小朋友。
  唔。
  虽然听着有些怪怪的但好像真的是他说的不行。
  那我去你那里了,王老师还会一直盯着你,顺便送你到阶梯教室去吗?严久深今天在阶梯教室里坐了会,还是觉着怎么都不舒服,人太多了,讲起题来没完没了,听得他莫名烦躁。
  但是池岁要是天天都被送那儿去做题,那他就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