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两路
  “祭谁并不重要,您能早点画好吗?”楚承平知道自己要祭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很奇怪,但他也没办法和齐太傅说清楚顾卿是谁。
  “不,这对臣很重要。”齐邵的声音在颤抖。“臣有个故人,正是叫做顾卿。”
  “咦?你认识的顾卿,是个女人吗?”亲亲好奇的抬头看齐邵。
  难道他小时候也能看到神仙?
  神仙奶奶到底忽悠过多少个小孩子?!
  “臣……觉得她应该是个女人。”那样婉约清秀的小词,应该是个女人吧。
  “啊,那大概是她了。”平平和亲亲忽视一眼,点了点头。
  “齐太傅,顾卿是个神仙呐。我们祭祀的是一个叫做顾卿的女仙。听说她经常下凡来,你是也见过她吗?”
  “也?你们……你们……见过吗?”
  齐邵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话,反倒凭着本能在套话。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一定会斥之无稽,或者干脆以子不语怪力乱神而抛之脑后,但齐邵藏在心底的那段念想早就生根发芽,如今被人牵扯起来,分外痛彻心扉。
  但凡有一点一滴关于“顾卿”的消息,对于齐邵都是好的。
  “啊,见过。”亲亲点了点头,被一旁的楚承平掐了一下。
  “梦里见过……”楚承平认真的回答齐邵。
  “两个孩子尚且在梦里见过神女,为何我日日想要你,你却不曾入梦呢……”齐邵呢喃着谁也听不到的话,眼神迷蒙到让人心碎。
  齐邵如今已经三十有余,家中早有妻妾儿女,过着所有士族大夫一样的日子。他修身齐家,娶得是世交之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未和其他男人有什么不同。
  但对于“初恋”的茫然和甜蜜,他像每一个故事中的那个傻书生那样,偷偷的维护着心里的那个小秘密。就如那个他永远不会再打开的匣子一样,那块花笺上的水调歌头,早已经刻入心头,永不能忘,无需打开。
  年轻时,他拖着一直不肯成家,到处打听京城里姓顾的人家。他固执的认为这样一首绝妙好辞,一定出自江南士族顾家之后,这范围便小的多。
  他甚至去过一次江南,偷偷在顾家曾经生活过的邬堡边流连了一个月。
  他也曾一次次在家中无人的地方模拟着,他遇见了“顾卿”,应该和她说些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会打听到她,他会在打听到后想尽一切办法守在她出门的地方,就为了终于有一个机会和她说上几句话。
  在那段日子里,齐邵就像荒景里碰上了丰年,日日夜夜地把着那几句话颠来倒去地想着,非把那话里的骨髓榨干了才罢。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
  而后他年纪大了,他的弟弟妹妹年纪也大了。大哥一直不成婚,便是对弟弟妹妹的阻挠,他的父母兄弟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烦躁,他的父亲甚至因为他婚事的原因几次想要回老家去,因为实在没脸面对故人们的询问。
  他屈服了。
  于是便永远失去了对“顾卿”说那几句话的资格。
  如今,李湄和少帝告诉他,即使他一直等待,也无法和她说那几句话了。
  天人永隔。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齐太傅看起来不大妙,是不是要哭了?”亲亲害怕的在平平耳边说道,“要不然我们先离开一会儿?我爹说大人情绪激动的时候孩子就要先离开一会儿。”
  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李茂看见亲亲又闯祸了要发火的时候。
  其实就是文雅的叫孩子“滚”。
  “我觉得齐太傅不会想我们看到他哭的。”平平赞同的点了点头,握着亲亲的手退了几步,偷偷的往门那边退去。
  平日里两个孩子上课时连偷偷晃下神都会被发现,而如今,两个孩子一路跑出了门去,也没听到齐太傅不赞同的声音。
  “啊,神仙阿姨是不是也欠齐太傅一个没说完的故事结局啊。”站在廊下的楚承平摇了摇头。“真想问问齐太傅,不行我们问过齐太傅后再去问问神仙阿姨,让她给个回答?”
  “现在还是不要了吧……”亲亲叹了口气。
  他爹每次“情绪激动”都不准她进屋啊。
  造孽呐。
  这个用故事坑遍天下小孩子的神仙。
  第二日,齐邵像是往常那样跟平平讲述法家的治国之道,并拿出历史上刑罚太过严苛造成的后果作为例子,一点点的和少帝阐述他的观点。
  一切都似乎很正常,好像齐邵昨日的“情绪激动”只是一场意外。
  如果能忽略这位太傅经常无缘无故的晃神,也许更有说服力。
  第三日,就在楚承平和亲亲都觉得在彭城待的日子实在有些久,顾卿已经把韦宅逛了一圈觉得实在没意思的时候,齐邵来了主院。
  他带来了一张画。
  此时顾卿已经结束了在大宅中的“探险”。而这次探险让她发现她可以活动的范围又扩大了许多。
  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她就能如愿以偿的在古代的街道上到处跑了。
  齐邵将画交给了楚承平,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怕两个孩子问起什么。
  平平打开画,发现正是他三天前去找齐太傅要的“宴飨图”。
  雕梁画栋的楼船漂流于水上,船舱的窗子大开,舱内布着一桌酒宴。仔细看去,桌上尽是珍馐佳肴,又有酒杯两盏,鲜花掩映。
  甲板上,一名白衣高士翘首盼望,像是等着什么人。
  画的上方一轮明月,照着船头的白衣高士,意境无比高远,顾卿伸头一看,顿时就想起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来。
  齐邵的才名,果真名不虚传。
  “唯应待明月,千里与君同……什么?祭顾卿?!”顾卿的后三个字拔高了几个八度。“你们两个熊孩子!说了我不是鬼!”
  “这不是想着你能吃到东西,总要试试看嘛。”
  “我说,你们不会还真烧个美男子给我吧……”顾卿哭笑不得的指着画中穿着白衣,戴着高冠的文士,简直无语了。
  “咦,是啊,平平,我们有叫太傅画个人吗?”
  “没有啊,我就让他画些酒菜。”
  亲亲摸着这幅画,觉得十分惊心动魄,竟有些舍不得烧。
  “平平,这句诗什么意思啊?”
  “这是表达怀念之情的句子,意思是‘只待天上的明月升起来了,便与千里之外的你一样,一起观赏着月亮寄托这遥远的思念。’”
  “我当然知道这句诗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太傅写这句诗什么意思!”
  “……我不知。”
  “咦,这诗……”顾卿挠了挠脸,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又死活想不起来了。
  良久后。
  “哎呀,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熟!”顾卿一拍掌,“这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是一个意思嘛!”
  顾卿越想越觉得奇妙,忍不住絮叨起来。
  “这齐家人还真有趣。齐邵的叔叔齐耀一见李蒙手书的那个屏风就嚷嚷着让李蒙入梦一见。这齐邵写个诗,又和苏轼几乎是知音了。”顾卿摸了摸下巴,“难道这就叫‘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吗?”
  “要是他能去苏轼的世界就好了,一定能成为知交好友……”
  “奶奶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这齐邵要是去另外一个世界,说不定能碰到‘水调歌头’的作者。”
  “什么水调歌头?”
  水调歌?小曲儿吗?
  “啊,你当我自言自语,不必管我。”顾卿看着这幅画,叹了口气。“这画画的这么好,你们还是别烧了。万一真烧出个大活人来,我可承受不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平平,收起来吧,回京以后叫画师把它裱起来。这么好看,烧了可惜呢。”
  “好吧。”
  顾卿看着这画被楚承平小心翼翼的卷起放在画筒里,心里也无限唏嘘。
  当年一大笑就两个小酒窝的学生会会长君,如今已经过的这么大只,都比她大了。而且那一对酒窝也没见过几次了。
  怕是觉得酒窝有碍于他的威严,就不怎么放肆的笑了吧。
  这种所有人都在长大而她反倒倒退了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不过也有助于调整她穿越回去时候的“老太婆”心态就是了。
  管他呢,反正等回去的时候,就是又闭眼睡了一觉而已。
  少帝在彭城待了五天。对于待的每一处几乎都不会超过两天的京中队伍来说,这五天实在有些太长。
  不过一想到后来接连几天下的雨,大家也就不以为然了。
  队伍里有钦天监的官员随同,也许不如当年的张玄那般神妙,但预算出几天的天气总还是可以的吧。
  而齐邵,此时正因为王方刺探回来的结果而和几位大臣一起商议。
  “这样做太冒险了!”兵部侍郎孙英第一个不同意。“就算项城王的那些人马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荆南,但也随时有可能回返。若是陛下亲临荆南,有个闪失……”
  “若是不是陛下亲临呢?”齐邵看了看孙英,“若是派一个替身,以陛下的名义去?”
  孙英和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李茂的心腹,自然知道李湄和陛下为了安全互换了身份。
  若是李湄在明,少帝在暗,倒是可以一试。
  “我不同意。”李锐皱着眉,不愿意妹妹以身涉嫌。“项城王老奸巨猾,行事又诡异莫测,谁都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
  “此时是最好的机会,可以拔除项城王和二皇子那边的余孽,又能重振声威。”齐邵的声音无比坚定。“荆州本就是楚氏兴旺之地,陛下天威一至,必定纷纷倒戈。”
  “我……”
  “李将军,你若不放心,可以随军出征。”齐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李家人护短这点有时候真的让人头疼。
  “可陛下那边……”
  “陛下会留在彭城,但江南那边,三千骁骑营和江南世族的私兵会上演一出戏,诱骗尹朝余孽冒头。我们需要提供的,不过是这边的仪仗罢了。”
  李锐思考了一会儿,终是相信自己这位挚友,也相信自己身后的几万羯人骑兵,更是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妹妹全身而退。
  所以他点了点头。
  “我李家兄妹,如今便供你驱驰了!”
  “不是供我……”因岁月而更加成熟的齐邵,微微笑了笑。
  “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楚的稳定。”
  “什么?要让亲亲带着两万军队离队去荆南?”楚承平瞪大眼睛,“我不允!亲亲只答应了做替身,没人说还要打仗啊!”
  顾卿坐在小鼓凳上,拼命点头。
  就算是个摆设,也太危险了。
  “陛下,臣也会一同前往,不会让家妹有所闪失的。”李锐自信地看着少帝,尽量不让他产生忧虑。
  “我们从未分开过!若是……若是她和你们去了荆南,谁来替我出现在人前?”楚承平摇着头,坚决不同意。
  “明面上,陛下会在舆车里,从道都方向往钱塘进发……”李锐说着齐邵的安排。“但实际上,您要留在彭城,等着和从荆南回来的羯人和李湄重新汇合,再继续下江南。”
  顾卿在一旁听着都头晕。
  平平向顾卿的方向望了过来,用眼神征求顾卿的意见。
  一旁的李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她早就想把杀了平平父兄的项城王一伙人揍成猪头了,如今有了机会,恨不得立刻带着千军万马冲到荆南的江陵去。
  对了,平平还有一个哥哥,能救回来最好。
  顾卿个人觉得这个计划很靠谱,至少晋国公、齐邵都认为这么做风险最小,收益最大。
  和楚承平一样,因为涉险的人是李湄,所以顾卿还是犹豫了半天。
  荆南不像边关,陈有重兵,总共加一起也没多少府兵,天军一至,想来就会立刻归附。只是项城王这么自信的带着三皇子跑到江陵去,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万一江陵到处都是陷阱,李湄陷进去就太坑了。
  但最终,顾卿看见了李锐和李湄的眼神。
  那是想要一战的眼神。
  和邱老太君记忆里李老国公一样的眼神。
  她如今已经不是邱老太君了。即使是邱老太君,也不能强硬的罔顾子孙的想法,用“为你好”来掐灭他们的梦想。
  李锐的梦想,想来应该是能够收复疆土,驰骋沙场吧?
  李湄……李湄是为了楚承平?
  富贵险中求,李锐需要一场战争来奠定自己的功名。她知道自家孙子,他这武卫将军不是真刀真枪拼来的,肯定心中早就有所抵触。如今若是能够“名正言顺”,他必定是要去试上一试的。
  李湄……
  哎,这吉祥物当的。
  顾卿看着楚承平和亲亲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看见神仙奶奶的反应,李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李锐带着三千禁卫军和以及军队在几个夜里化整为零,以探查前方道路的名义离开了彭城。他只带了骑兵,带着换乘的空马和几天的干粮豆料,便领着这支奇兵往相邻的荆南而去。
  李湄也跟在队伍里,她独自骑着一匹军马,带着在校场练武的那身盔甲,马边插着一副弓箭。
  这副弓箭,只有她和兄长能够开得,乃是李锐的宝贝,被她要了来护身。
  上万兵马向着荆南而去,为了奠定结局,所倚仗的就是快。比和项城王合作的那支反贼的反应更快。
  李锐有过多次疾行的经验,羯人在马上已经成了习惯,李湄这一年多都在校场被大哥和其他将领教导,在马上也是寻常,这一行人在路上亮出了“黄旗”,以极快的速度从大道赶到了荆南。
  荆南西南边的州府首先做出反应。李锐让几名禁卫军拿着皇帝的手谕进城,又在城外拉开仪仗,簇拥着“皇帝”到了城下,便有荆南的百官前来跪迎,丝毫不敢懈怠半分。
  李湄冒充平平实在太多次了,怕是称之为“演皇帝专业户”也不为过。她好言安慰了荆南的百官,并不怪罪他们过去观望的态度,李锐又将齐邵写的“王师即将迎回三皇子的,前往荆南讨伐乱臣贼子”的檄文读了一遍,让百官分发荆南各州府传布檄文,便带着骑兵继续往江陵而去。
  一路上,有意谋得功勋的地方官员纷纷开城相迎,让道于军,又有提供粮草、派出府兵追随的不计取数。
  大楚并未失道,荆南又是楚氏兴旺发达之地,说是“龙渊”也不为过,往往是小皇帝的旗帜一到,无数世族和豪强纷纷“从龙”,等李锐拥着莫名其妙起来的大军到了江陵城下时,这些人马都足以直接攻城,不必劝降了。
  李锐虽然不惧战斗,但并不是好杀好名之人,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妹妹,能避免打仗自然是好的。
  就连所有的羯人勇士都被这位“天可汗”的威望吓到,只凭两万人无需攻城略地直接一路长驱直入荆南腹地,更是聚集起无数人马纷纷向江陵靠拢,一起协助“讨伐”逆贼,这在这些游牧民族的勇士们看来,简直就是奇迹。
  虽然齐邵和晋国公早就预言过这种情形,但这般容易,让李锐都吃了一惊。
  只有李湄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神仙奶奶点了头,那这一路一定是顺风顺水,因为有神仙保佑嘛。
  若是齐邵在这里,知道李湄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好笑。
  朝廷从来都不觉得项城王和三皇子这边是什么问题,一直没有人征讨荆南,一是最急切的是拥立新帝上位,二是谁也不愿意背上“逼死三皇子”的名声。
  谁知道项城王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三皇子杀了赔命?
  李锐的王师陈兵江陵城下,项城王便知道大势已去。
  他所倚仗的,无非是三皇子楚承烈的“正统之名”,以及支持二皇子的一些兵马,还有自己花费巨资募集来的兵丁。
  尹天翊的那帮人早就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原本帮着他稳定江陵局势的那支人马,也在十天前就离开了江陵。
  他们只是盟友,何况对方形势比人强,他也控制不住别人的去留。
  项城王挟着三皇子,带着最后的人手从东门内的地道逃窜出城,但这么一群人出现在江南乡间,自然有许多人发现。可怜的项城王犹如丧家之犬,沿路有不少百姓前往王师通报他们的行踪,还有胆大的一路跟着就为了报讯能得到封赏。
  李锐此行带着斥候营,又全是骑兵,没有半天就追上了仓皇逃跑的项城王一行,将他们围了起来,李湄也穿戴起全身的铠甲,被无数将士护着,一起到了阵前。
  说起李锐和项城王,那真是说不清道不尽,两家的冤孽能从十几年前说起。
  李锐看着被羯人用无数利箭指着的项城王一家和三皇子,控缰驾马站在最前方,对着项城王楚濂劝道:
  “你也是楚氏宗亲,此刻你若送回三皇子,随我们入京,也许看在同脉同源的份上,陛下可以饶你一命。你身后一家老幼,也能得以幸免。”
  江陵城被害怕的百姓打开了城门,项城王一家带着三皇子由密道离开,在江陵城留下了二皇子的部下以及京中跟着他一起出逃的陆家人和孙家人,还有不少拥护三皇子的宗亲们。
  项城王的卑鄙和薄情,有此可见一斑。
  项城王眯着眼看着被远远的簇拥着,穿着盔甲坐在白马上的少帝,厉声喝道:
  “李锐,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首领,有什么资格说饶我性命!就算是劝降,也该小皇子亲自来劝!”
  他梗着脖子,像是一个烈士那般地喊道:
  “少帝行四,三皇子比他要大,本王拥立三皇子为帝,有何不对!”
  李锐翻了翻白眼。
  若不是他背后两个家将抓着三皇子,谁耐心听他瞎说些什么。
  这老家伙,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勾结的那些人马是什么人吧?
  里通外敌,若不是三皇子在他手上,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项城王的表演还在以一种拙劣的方式继续着,他在唾骂着大楚对宗亲的薄待和鄙弃,可是注定不会有人认同他的意见。
  李锐身后的骑士大多是羯人,完全听不懂项城王歇斯底里些什么。
  禁卫军大多是从官家子弟里选取,都是对小皇帝忠心耿耿的大臣之后,或是在宫廷之乱中留下的侍卫遗孤,根本不可能被他的言语打动。
  如今项城王的叫喊,更像是一种发泄罢了。
  “我从来就没想做什么皇帝!”一声尖锐的叫声也像是情绪崩溃般响了起来。
  “你们这些逆贼……你们这些逆贼!活该被千刀万剐,根本不需要饶上一命!”
  “他们杀了我的皇祖母!杀了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