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五百二十三章 银票
  从荣王府回去后,桃良就把自己存着的那颗桃红宝石交给了悠然。没几天,悠然就给她拿回一张银票来。
  桃良看到银票上的金额都有些不大相信:“我原本想着钟大姑娘是县主的女儿,钟家又是世家,她拿两千两银子买颗宝石不算出格。没想到这位顾姑娘更是真人不露相,竟然能出到三千两银子。”
  悠然浅笑:“你知道什么?像钟家这样的积年世家,子孙没有大能耐就只能靠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过活。若是人丁再繁茂一些,不过两三代就能分薄了家业。钟家已经有两代没有手握实权的子孙了,如今已成日薄西山之态。要不然也不会非要把女儿送到宫里去博前程。顾姑娘的父亲可是户部侍郎,管着天下钱粮,每年光三节两寿冰敬碳敬就不是个小数。论真实身家,只怕顾家要远胜钟家的。”
  桃良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那些大家闺秀出个门子一个个看着派头十足的,想必也不一定就家境殷实。还一个个的在我跟前摆款,等哪天真把姑娘我惹毛了,我拿银子砸死她们。”
  玉莲见闺女越说越不像样,连忙阻止道:“行了行了,快些住嘴吧,眼瞅着一年比一年大了,说话可得经心一些。亏的这里没有外人,刚才那话要是传出去看别人怎么笑话你!”
  桃良撇撇嘴,看母亲眼光不善,上前一把抱起安姐儿说:“我带着安姐儿去找汐姑姑玩去。”说完,一溜烟的跑到门外去了。
  把玉莲急的在后头直喊:“你慢着些,小心别把安姐儿摔着了。”而三月早就跑没影了,后面五六个丫鬟婆子急匆匆的跟上去。
  玉莲无奈的跟悠然诉苦:“这孩子越大心越野,说她也不听。以前她手里紧巴相中什么东西吧还知道装段时间的乖巧,如今手里宽松了,简直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见天这样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将来可怎么说人家?”
  悠然安慰道:“用她自己的话说,都没到及笄呢,急什么?这么大的孩子本就是爱玩爱闹的时候,等过了及笄就好了。你看汐姐儿以前也很活泼,如今可不就稳重许多了。女孩子天生懂事,等她到了年岁自己就知道收敛了。”
  玉莲无奈的叹道:“但愿如此吧。”
  悠然只觉得回京后的日子过的飞快,没觉得怎么着的转眼就到了年底。
  浩浩荡荡的选秀已经落下帷幕,原本炙手可热的京城双珠自然都雀屏中选。另外还有七八个家世不等的秀女一同入选。秀女们入选后并不是直接入住后宫,而是归家后先由宫里的嬷嬷们教导好了规矩之后,于次年春回大地的二月初八一起入宫。
  当入选的秀女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在家里苦学规矩礼仪时,宫里传出来一个对她们而言不大好的消息,年前进宫的柔美人被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对于守孝已久的皇帝来说可谓是一个好消息,于是柔美人又成了正四品的柔婕妤。而陈山也跟着沾了闺女的光一下成了从三品的归德将军,陈玉珍的弟弟陈玉泉只是秀才身份也被皇帝赏了监生身份,特许入国子监读书。许氏自然也随着丈夫得了三品的诰命,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到这个消息的钟大姑娘万分气恼:“不过是个粗鄙武将家的女儿,竟然一跃成了三品婕妤,真是没有天理。”
  旁边的静华县主连忙捂住闺女的嘴巴:“我的儿,你可小着声点。宫里的人就住在厢房呢,若是让她们传到宫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钟姑娘不怎么在意的说:“她们可没少拿我的银子,要是转头就把我给卖了,也不怕我找她们麻烦。”
  静华无奈的说:“你今儿这是怎么了?这般沉不住气!你自小也没少跟我去宫里,这些宫人的心思你还没琢磨明白,管你给多少银子呢?当有更大的利益在面前时,保准她们片刻就能把你给卖了。”接着又劝:“如今不过是有人怀孕你就这般急躁,他日看到旁人生了皇子你待如何?你自己刚才都说了,那陈氏不过是粗鄙武将家的女儿,比不上你才貌双全。如今也不过是新鲜一时,等你进了宫,皇上还能想起她来?再者她的出身在那摆着呢,有了身孕也不过是从三品的婕妤,将来你入宫就是正三品的充媛,她跟你怎么比呢?”
  秀女的家人们都为自家的小主能顺利得宠出谋划策,悠然这里却是不无担心的跟沈泽说:“这次选秀,皇上选中了许多出身上好的秀女,既有勋贵世家的女孩儿也有清流权贵的女孩儿,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为娘娘和大皇子担心。”
  沈泽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吧,凭她什么出身,都越不过咱们娘娘去。”
  悠然轻叹口气:“我倒是不担心眼下,我担心的是几年之后。如今宫里的孩子少,二皇子和三皇子天分都不大显。朝臣们即便是有所动摇也不会轻易站队。可是等过几年这些贵女们都生下皇子之后,情势必然和现今不同。皇上本就忌惮咱们家,连累的泓哥儿都不大出来走动。义父年岁已高不定哪天就要致仕了,到时候咱们家竟不知拿什么去保护娘娘和大皇子。”
  沈泽拍拍她的肩膀沉声回道:“你不用想这么多,娘娘向来足智多谋,许多事情我们能想到的她一准有所准备。到时候我们不会那样被动的。”
  同一时间的凤宁宫里,沈湉就着烛光细细的看了手里的一张名单,低声问:“咱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吗?”
  青禾低声答道:“已经都安顿好了,只是原本估摸着再等三年的,许多人年纪还小,因此这回只有两个给安排上了。”
  沈湉低眉敛目:“没关系,只要成气候,一个就够了。我倒是不在乎多等几年,只是眼瞅着咱们这位陛下却是有些等不及了。与其被动出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悠然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于是第二天揣了十万两银票就进宫去给沈湉请安去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隐瞒?
  饶是见惯风浪的沈湉也被悠然这一手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我这里又不缺银子,你这是做什么?”
  悠然回道:“臣妇知道娘娘如今处境艰难,这宫里宫外的事情复杂多变,我能帮上的地方着实有限,也只有在这上头尽点心力了。”
  沈湉心里一暖,笑道:“有你送的玻璃坊,我手里还算宽余,你快把它收回去吧。”
  悠然微笑着回道:“如今民间多了许多私人作坊,品质虽然比不上咱们的,但是胜在价格便宜,想来娘娘的玻璃坊也受到了许多影响。加上新人进宫,娘娘以后用钱的地方更多,不必同我客套。”这也是悠然自己脑补的,新人进宫,沈湉能不在各个小主身边安插眼线?这年头,没有切实利益,便是皇后之尊怕也难以收拢人心。
  这话悠然说的隐晦,沈湉心里却是明白,况且这银子也确实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因此沈湉便让青禾把银票收了起来:“能有你们这些亲人记挂,我心里便能稳得住。”
  悠然笑道:“只要娘娘能稳住,咱们就有了主心骨,旁的身外之物都不算什么。”
  在宫殿里不觉得外头如何,出来的时候悠然才发现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青禾奉命送悠然出来,见状便说:“奴婢倒不知道外头何时下起了这般大雪。”她皱眉看着白茫茫的甬道说:“这路上的积雪怕是一时难以清扫完,不如奴婢去请娘娘下道懿旨,叫顶撵轿来送夫人出去。”
  悠然连忙制止道:“不过一星半点的雪花,何必再去惊动娘娘?我这个年纪又无病无妊的,怎好在宫里乘轿?让那起子小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娘娘呢。娘娘处境本就艰难,我们更不该再给她添麻烦。这点子雪花,连地面都未盖住,我走出去便是。”说完不待青禾反驳,便带着下人出去了。
  却不知道冤家路窄还是怎的,走到临近乾元殿的神武门时,恰好与一队浩浩荡荡的宫人迎面对上。悠然远远只看到众多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妃子乘着撵轿往这边走来,心想不知道是哪个得宠的妃子刚
  从皇帝寝宫过来。不管对方身份如何,都是皇帝的妃子,悠然忙带着丫鬟们低头侧立在宫墙根上。
  那撵轿路过悠然主仆的时候突的停了下来,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沈夫人啊?真是好巧,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夫人进宫怎么也不过去给本宫请个安?”
  这声音虽然已经久未听到,但是这宫里头跟悠然有些瓜葛的后妃还有几个?悠然闻言上前行了一礼:“臣妇听闻婕妤娘娘正在养胎,着实不敢叨扰。没曾想这样的天气娘娘竟然还出来了!”
  陈玉珍眼见昔日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只能向自己低头行礼,心内欢快不已,她又有心让人知道自己如今的风光,于是拨弄一下头上的金雀钗,不无骄傲的说:“本宫原是去给皇上请安的,谁承想往回走的时候竟然下起了雪花。圣上挂念我的身子,特意赐了撵轿与我。说来也是巧了,要是我走回去的话,还真不一定能遇上夫人呢,说来也是咱们的缘分!”
  悠然笑道:“谁说不是呢?令尊与拙夫到底算是多年的同僚,咱们两家也是旧相识,如今见到娘娘圣眷正渥,臣妇打心眼里为娘娘高兴。只要娘娘他日平安产下皇子,想来妃位也是指日可待的。”
  想起皇帝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陈玉珍摸摸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总算记起来眼下还是保胎要紧。加上这宫道上人来人往的,万一再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到太后和皇后耳朵里,自己怕是也得不了好。
  于是轻蔑的说:“罢了,本宫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和夫人叙旧了,来人,起轿。”
  悠然在她身后恭敬的行礼:“恭送柔婕妤。”
  待陈玉珍一行走远之后,苏合有些按捺不住:“夫人,她……”被悠然拿眼睛一瞪,不得不将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等她们出了宫门坐上回家的马车时,悠然才肃穆的说:“今日的事你可知道错了?若不是我拦着你,怕是你今日就要闯祸了。”
  苏合咬着下唇道:“可是那个陈婕妤也着实是气焰太嚣张了些,不说江少爷的救命之恩,夫人好歹是一品诰命,她不过三品婕妤,如何就敢这样傲慢嚣张?”
  悠然轻轻一叹:“一品诰命又如何?我是外命妇,她却是天子后妃,君臣有别!”
  见苏合依旧是愤愤不平的样子,悠然有些不解:“你平日里虽然跳脱,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今日怎的这般沉不住气?”
  苏合张张嘴嗫喏道:“奴婢,奴婢只是觉得那陈家一家子做事都不厚道,为……夫人和大爷有些不平罢了。”
  悠然总觉得她的话有些言不由衷,刚想再问,就被甘松抢先道:“你说的那些难道夫人心里没有数吗?那人不过是一时嚣张罢了,就冲她今日那股子得意劲儿,我敢说便是皇后娘娘不屑和她一般见识,后宫里现有的几位娘娘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明年新秀女一进宫,她的处境还不知如何堪忧呢,还只顾着沾沾自喜!幸亏今日夫人把你给拦住了,要是真让你说出什么来,连累的岂不是夫人和娘娘?”
  甘松一边说一边跟苏合使眼色,苏合低头道:“是奴婢做事太冲动了,以后断不敢如此。”
  悠然岂会看不到她们的眉眼官司,只是心里信任这两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丫鬟,况且此处也不是问话的地,叹口气道:“罢了,回府再说吧。”
  待回到家里,悠然支开旁人,屋里只留下她们三个,她对两人问道:“说吧,你们俩到底隐瞒了什么事?”
  闻言,苏合面色一变,“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这事都是奴婢的错,夫人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 甘松姑姑
  见她跪下,甘松也跟着跪下求情:“请夫人看在素日的情分上,饶了苏合这一回吧。”
  悠然无奈的摇头:“这,什么事我都还不知道呢,你们就在这里又是处罚又是饶恕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合咬了咬下唇,嗫喏的开口:“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对江大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其实这件事悠然也不是没有察觉,苏合可是她的贴身侍女。苏合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思又怎么能瞒的过她?只是眼见沈江毫无反应,她也没有戳破这面窗户纸,若不然大家岂不是更加尴尬。如今苏合自己把话说了出来,悠然便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许是已经说了出来,苏合胆子更大了点:“奴婢知道自己与江少爷是云泥之别,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默默的放在心里就是。”她伺候悠然多年,知道她的底线在哪,因此把自己那一星点的奢望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悠然听见她并不是非要上赶着做沈江的通房妾氏,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叹道:“总算没白疼你一场,我也不是那等迂腐守旧的人。我自己就是丫鬟出身,何曾会看不起你们?只是古往今来,情之一字最讲缘分。你与江哥儿终是无缘,心里还是趁早了了这个念头吧。”沈江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看着温和心底却是个骄傲的,当年周家的亲事都不同意,如今又怎么会看上一个丫鬟?因此,苏合的这番心意只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别人她管不了,但是她身边的丫鬟是绝对不能出去做妾的。现在看来,让她尽快嫁人是断她念想的最好法子。否则万一哪天沈江回来再闹出什么龌龊,就不是她想看到的了。
  见苏合闭嘴不语,又道:“原本也是我的不是,你们俩原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只是那回你们都说不愿出嫁,我才又留了你们几年。如今看来这待嫁的姑娘果真不能留,留来留去怕是会留成仇。你们都是我身边得用的,家里外头都有不少人家求娶,等过几日我拟出一个单子来,你们俩自己挑人家吧。”
  苏合心里一紧,夫人这是不给自己留半点想头的意思了!这样也好,终归是没有缘分的人,忘了也好!她沉默半响,然后俯身磕头道:“但凭夫人做主。”
  很快,苏合就在悠然给的诸多人选中挑中了朱大人的次子朱实忠。朱大人就是一开始帮助刚进城的林家买房子的那个工部小官。这些年两家一直都有往来,苏合曾经见过前些年跟母亲过来时的那个少年,记忆中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敦厚朴实的性子。这样的人,想必是个疼媳妇的吧!
  自从和林家以及沈家搭上线以后,原本以为自己升职无望的朱大人这些年已经从八品的微末小官升到了正五品的主事。虽然在许多人看来品级依旧不高,但是对举人出身的他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所以,自那之后朱大人更懂得了权势的力量。他膝下三子,长子圆滑世故,虽读书不成但是好歹在京兆衙门谋了个差事,早就已经成家立业。三子读书上颇有天分,如今不到弱冠就已经考取了秀才,早早的被他座师定为女婿。只有这二儿子,说得好听些便是稳重厚道,不好听了就是有些老实过了头。他一直为自己二儿子的婚事发愁,如今听闻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要出嫁,他连忙让自己的内人亲自来给二儿子求亲。心里盘算着,凭着这点子旧情,到时候让沈府帮着二儿子谋个差事也好开口不是?
  而苏合之所以选中朱家,却是觉得朱家住在西城,离这里最远,她现在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
  朱太太虽说不大愿意儿子娶个丫鬟出身的媳妇儿,但是家里到底还是丈夫做主。加上二儿子原也不大得她喜欢,她便随意应承了下来。没想到打听过之后才知道他们家在求娶的人家里都不算什么,其中竟还有五品官过来求娶,什么秀才举人的都不在话下。虽说那人是没了嫡妻的,但是这一嫁过去也是五品诰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因此,朱太太不得不收起了原本的轻视之心,郑重的备了厚礼请了官媒上前说和。原还以为自己那个二儿子木讷寡言又没有好差事,兴许是没戏了,没想到最后这事还能落到自家头上。一家子都是高兴不已。
  苏合虽然是随意选的,但是悠然冷眼瞧着在诸多求亲的人家里,朱家虽然也有些小心思但是好歹是知根知底,况且她认识朱大人两口子这么多年,知道他们俩都算是厚道人。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想来也错不了哪里去,到时候她再多多的陪送一份嫁妆,至于将来如何,就看苏合自己了。
  倒是甘松,在苏合定下亲事的第二日干脆自梳做起了姑姑。她过去伺候悠然梳洗的时候还真把悠然给惊了一下,悠然特意把旁人都撵出去自己私下说道:“这大清早的,只有咱们几个瞧见了,你若是现在后悔还能想法子遮掩,等外头都知道了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甘松坚定的回道:“夫人不必再劝了,早在玉檀姐姐出事的时候奴婢就做好决定了。这嫁人若是侥幸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良人倒罢了,若是遇到郑泉那样拈花惹草的为了子女还不得不委曲求全,到时候岂不是一辈子窝囊?与其拿后半生赌在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身上,不如清清静静的自己过一辈子。再说,嫁了人要侍候公婆姑嫂相公孩子一大家子,在夫人身边,我只服侍您一个,下面的小丫鬟还都听我调度,多威风啊!您放心吧,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改主意。只求夫人开恩,能让奴婢长长久久的服侍您。”
  听了这番话,悠然心里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无奈,没想到甘松竟然看得这般透彻,只能轻轻一叹:“我哪里不希望你们都长长久久的伴在我身边?只是你可想好了,待过几年,苏合几个绿树成荫子满枝的时候你可不能眼馋。”
  甘松轻笑道:“只要夫人您子孙满堂,比奴婢自己有孩子都让奴婢欢喜。”
  如此,甘松便摇身一变从甘松姑娘变成了甘松姑姑。
  第五百二十六章 掐架前
  民间百姓自来有娶个媳妇好过年的说法,朱老二再受忽视,家里该为他准备的东西也一早就准备齐全了,因此朱家想把婚事定在年前的腊月二十二。苏合自身没有异议,悠然想着到婚期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虽说时间紧了些但也还是能来得及,便应了朱家的请求,只是提出来该走的六礼一样不许落下,朱家自然也是满口子的应下。
  因着苏合没有旁的亲人,悠然便做主让她从自己府里发嫁,并让杨妈妈帮着操持她的婚事,也是摆明了要给苏合撑腰的意思。单看悠然的面子,朱家在聘礼上也没敢怠慢。小定、大定的东西都是跟长子成亲时一样的份例,小定不过是几样首饰和衣物,大定除了寻常聘礼外还有六百六十六两聘银和金银头面各一套。甘松见那头面做工还算精致,上面也都镶嵌了宝石和珍珠,对苏合笑道:“那两套头面各镶了珍珠和宝石,最大的也有莲子大小,我听说她们家大奶奶当时的聘礼也就这样,看来这个朱家对你是挺满意的。”
  苏合不在意的笑笑:“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她们如今能有什么不满意呢,到底内里如何也只能以后再看了。”见她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甘松轻轻一叹:“既然做好决定了,以后还是不要想些杂七杂八的,安生的过日子吧。”
  见甘松一脸担忧的样子,苏合握住她的手:“好姐姐,你放心吧,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好好走下去的。”
  朱家给了聘礼,苏合这边也要准备相应的嫁妆。有杨妈妈的指点加上苏合手里不缺银子,这嫁妆办起来也很是迅速。什么绸缎头面之类的她自己私房里就有不少好东西,许多金首饰只要拿出去重新炸一炸就跟新的一样。衣料更是不少,大部分料子比朱家送来的聘礼还好一些。不过苏合心里都有计较,这些好料子放个几十年也不过时,特意托人买了一些市面上常见的绸缎做嫁妆,那些好的就留着压箱底。其余得的诸如被褥、椅凳之类的,只要有银子在,都不值得一提。
  再有苏合跟了悠然这么些年,算得上是忠心勤勉,悠然自不会亏待她,除了她自己这些年积攒的私房和公中的定例,又从自己的私房里给她备了八抬嫁妆,加上府里众人的添妆,最终的嫁妆也算是颇为体面了。
  送嫁妆这日,当这些嫁妆在新房的院子里一一摆开供宾客欣赏时,自是引来无数艳羡声。大家不免凑在一起嘀咕:“怪道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呢,瞧瞧这嫁妆齐整的,足足三十六抬可是装的满满当当的。箱子俱都是樟木的,那架子床还是红酸枝的呢!”“可不是,瞧那头面上嵌的宝石足有龙眼大呢,就是咱们家的女儿出嫁也未必打的起这样的首饰!”……
  听了众人的恭维和祝贺,朱太太自然是喜不自禁,她也没料到苏合的嫁妆会这样丰厚,心想二儿子可真是个有福的。只是一旁的朱大奶奶脸色有些不佳,她成亲时嫁妆也是三十六抬不假,但是内里价值连二弟妹的三分之一都没有,也不知道婆母会不会偏心弟妹。不过转头一看自己已经满地跑的大儿子,又重新自信起来:到底朱家长孙是自己生的,凭她嫁妆再多还能越过自己去?
  今早添妆的时候,府里不少的丫鬟婆子都过来给苏合添妆,中午苏合特意出银子请厨下帮着备了几桌宴席宴请大家,连悠然都特地过去喝了一杯酒。待筵席三后,悠然特意把她叫到自己房里,给了她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两锭金元宝和二百两银票,算是我私底下给你的,不在嫁妆单子上,你自己小心收着,以后倘若有个万一也好有个后路。”
  苏合连忙推脱道:“夫人给奴婢的东西已然不少了,奴婢不敢再收。”
  悠然把东西塞到她怀里:“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扭捏了,给你就好生拿着。记住,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以后若是遇到什么烦难事了尽管回来找我,可别像玉檀柳叶两个没良心的,出嫁了就不爱回来了。”
  苏合擦擦湿润的眼角:“奴婢一定不像两位姐姐,就是没事也会常来给夫人请安的。”
  悠然拿帕子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这才对呢。”
  苏合原是悠然身边最爱说笑的人,她这一走,悠然都觉得身边似乎是冷清了许多,好在年底事多,她一忙起来就冲淡了这份冷清。
  尤其自小年起宗学里放了假,康泰和康平都回了家,加上桃良和安姐儿,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凑在一起,镇日里打闹不断笑料层出,只把悠然闹腾的连伤感的空隙都没有。她哭笑不得的对玉莲说:“往日里他们白天不在家,还觉得这家里清静些,如今凑到一起可真是闹死人了。尤其这个平哥儿,真是上房揭瓦没有不敢做的,他哥哥不说管着一些,还净帮着捣乱,真是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