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知南荣祈是靠声音识人,舒远琛便在电脑上找了一首顾奈的歌,是一段没有伴奏的清唱,正是今晚在体育馆门口,顾奈粉丝所唱的三盏酒。
  “烛火藏灼华,袖中三盏酒,一盏邀明月,一盏归尘土,天光斩退繁星,万籁俱寂枯坐天明,待你来,赠你酒,辛辣入喉,沉醉方休。”
  南荣祈听着,笑意渐渐在脸上漾开来,“是他。”
  “其实我觉得,声音一样未必就是一个人啊,毕竟转世投胎这种……”舒远琛说不下去了,面前这可是三千年前的古代人,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知道他在想什么,南荣祈淡淡道,“你与姚舜,声音相同,性格相像,身体……也相仿。”
  身体?
  不过比起这个,舒远琛更好奇他所谓的前世,朋友圈里不是总有那种测试吗,比如输入名字,就能知道古代的你是谁,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每每看到这种测试,舒远琛都忍不住要测一下,“姚舜是谁啊,我看了那么多史书,并没有这个人。”
  “姚舜是姚家二房之子,姚姬的兄长,他体弱,十七便因一场风寒去了……”南荣祈不愿回想,姚舜去世时他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这世间无人在对他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去随军。
  十七……
  是巧合吗,他十七那年确实得过一场重感冒,在医院输液一个星期才好利索,放在古代,可不就是要命的病。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去找他,明日他还会在体育馆对吧。”既然知晓了他的姓名和身份,南荣祈现在也不急躁了,“我剪成短发后,找机会杀了一个侍卫,换上他们的衣服就可以混进去了。”
  “呃……你,你等等,现在,现在这个年代不能杀人,会被抓起来用枪打死的……你想见他有别的方法啊。”舒远琛看他轻描淡写的说杀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南荣祈可是杀人无数的鲁国战神。
  南荣祈疑惑,蹙眉看他,眼角微微下垂,竟显得无辜,“不被人看到不可以吗。”
  “有监控啊!现在到处都有监控,就像有一个摄影机在你头顶,你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录下来,然后警察,就是……呃,官兵,就能在这里面看到。”舒远琛指着电脑说道。
  南荣祈抬头,“这里也有?”
  舒远琛忍不住笑了,“家里当然没有,不过外面有很多。”
  “我知道了。”南荣祈并没有在说什么,低下头吃饺子。
  舒远琛看着他,忽然发现他胸口破了一个洞,还有血迹……
  “你这衣服哪来的?”不会是……杀了人吧……
  南荣祈看出他害怕,便解释这衣服的由来,不想舒远琛听后二话不说拉着他走到一门前,“你……你洗澡,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南荣祈看着他在一莹白瓷缸前动了一块银色把手,便有水流涌出,“好方便。”
  “方便的东西多了,你等水放满以后把这个关上就可以洗澡了,我去给你找衣服。”
  “我知道了。”说完,南荣祈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那时你也是这般,为我备食备水,还给我干净衣服穿。”
  舒远琛干笑两声,出了门。
  他心虚,不觉得姚舜是他。
  南荣祈打量着这间浴室,不敢乱动任何东西,站在那里等着水放满,心绪越渐渐飘远。
  三千年后的世界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模样,他必须尽快适应他的新生才好。
  ……
  舒远琛翻箱倒柜的找了好半天,可算找到一件南荣祈能穿的裤子,是他去年说要运动买的运动裤,穿了两次……就没运动过。
  这人也是,腿怎么那么长。
  这么想着舒远琛推开了浴室的门,仅一眼便愣在了门口。
  南荣祈赤裸着身体慵懒的倚在浴缸中,修长的双腿蜷曲着,白皙的肌肤上蒙了一层水雾,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的铺散,他的侧面精致的令人窒息,低垂的睫毛上挂着剔透的水珠。
  “不不不……不好意思,衣服……我放在这里……”舒远琛急忙退出门外,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可比野史里的描述刺激多了。
  南荣祈对他的仓皇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换好衣服后再次用鞋带绑好了头发。
  看着银镜里的自己,南荣祈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自己好看,只不过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盯着自己看上几个时辰。
  “你洗好了啊。”
  “嗯……你在看……电视?”南荣祈猜测,那类似电脑的屏幕,大约就是电视。
  舒远琛点头,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这是一部现代剧,你看看,我给你调的第一集 ,看完了你应该就能了解一点现在这个时代。”
  “嗯,舒兄,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还有,你叫我舒远琛就好,舒兄怪怪的。”
  南荣祈颔首,从善如流,“远琛。”
  ……
  正如舒远琛所说,看电视能让他尽快适应现代生活,最起码交流不会那么生硬。
  南荣祈看了一晚上的电视,天蒙蒙亮的时候舒远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你居然一直没睡。”
  而且……坐姿还是昨天晚上那样。
  “我不困,远琛你起的很早。”
  “嗯,我得叫我外甥女起来上学,对了,我今天请假,带你去剪头发。”
  南荣祈笑了,“姚姬居然成了你的外甥女。”
  舒远琛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她叫郁雨卉,不是姚姬,你可别……”
  “我知道。”
  这样舒远琛就放心了,他敲了敲郁雨卉的房门,“起床了!”
  郁雨卉好半天才从房间出来,被南荣祈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还在?”
  舒远琛塞给她两百块钱,急急忙忙的把她打发了,“今天你打车去学校,晚上我去接你,不是要看演唱会吗。”
  “谢谢舅舅!”想到晚上能参加顾奈的演唱会。郁雨卉瞬间遗忘了南荣祈,跑进卫生间里一阵忙碌,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家门。
  南荣祈围观全程,不由说,“姚姬……变化倒是大得很。”
  “来刷牙洗脸吧,你会用吧?”
  南荣祈看电视学到了很多东西,牙刷自然也会用,不过他好奇,“为什么洗漱这样私密的事也要让全世界的人看。”
  “电视剧,接近生活才真实。”
  “那马桶该如何用?”
  舒远琛诧异,“你连马桶都知道了。”
  “嗯,电视剧里,一个女子坐在马桶上听人说话。”
  “来,我教你。”舒远琛是一个老师,教了许多同学历史,第一次遇到这么聪明的学生,也是第一次教导别人的成就感这么足,不管什么,只要告诉南荣祈一次,或者让他看一眼他便学会了。
  一直表现极其沉稳的南荣祈败在了厨房里。
  他像一个孩子似的,差点没把脑袋塞进冰箱里,“这是什么?”
  “冰箱,上面保鲜,下面制冷,还有冰淇淋呢,你尝尝。”
  南荣祈浅尝了一点,笑了。
  舒远琛不明白他那副安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这副表情?”
  “他怕热,爱吃凉的,夏天的时候,都要端着饭菜到我府中密室里去吃。”
  南荣祈没提名字,可看他眼中漾开的柔情,舒远琛就知道他是谁了。
  “其实,还有空调呢……算了,以后在和你说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剪头发。”
  下楼的时候,南荣祈主动提出要坐电梯,“总要适应的。”
  在封闭的空间里急速下坠,让南荣祈脸色苍白,也让他自嘲的笑了笑。
  舒远琛带他去了一家很高档的理发店,理发师是一名穿着衬衫马甲的瘦小男子,对南荣祈要剪掉的头发感到惋惜,“我第一次看长头发发质这么好的,平时怎么保养的?”
  南荣祈不回话,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长发缓缓落到地上。
  “帅哥要不要染个头发,你这么白,染个浅色一定好看。”
  “帅哥办个卡吧,以后来我店里剪头发便宜,现在办卡染烫半价。”
  “帅哥我给你烫着韩国明星的头吧?”
  察觉到南荣祈眼里的杀气,舒远琛连忙阻止碎嘴的理发师继续说下去,“就剪短,你别说了。”
  “好吧……”
  得罪理发师不是什么好事,发挥空间那么大的长头发愣是给剪成了寸头。
  不过意外的好看,简单利索的寸头更突显南荣祈俊美的五官。
  “哇,帅哥你这脸,黄金比例啊。”理发师一边说一边摸南荣祈的脸,“呦,皮肤怎么这么好。”
  南荣祈真的想杀人。
  不行,不能杀人。
  理发师还不知道和谐社会救了自己一命,“你这头发给我吧,剪头发的钱就不收了。”
  从理发店出来,舒远琛看着穿运动裤拖鞋的南荣祈道,“我带你去买两身新衣服吧。”
  “也好。”
  南荣祈也想,帅一点去见他。
  舒远琛是真的下了血本,带着南荣祈进了一家超级贵的男装店,他平时买衣服都不会来这种动辄上万的地方。
  南荣祈身材好,宽肩细腰大长腿,又白又瘦个子还高,天生的衣服架子,浅蓝色的条纹衬衫,修身的牛仔九分裤,纯白色的运动鞋,烂大街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优雅帅气,他从容散漫的站在镜子前整理衬衫的扣子,惹的店里的导购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直直的盯着他看。
  “好看吗?”
  舒远琛怔怔的点头。
  “这颜色很好。”南荣祈喜欢蓝色。
  他胸前的两个扣子还是扣不上,南荣祈抿嘴,放弃了。
  “我来吧。”舒远琛走上前,将他的扣子扣好,“你不太会穿衣服啊。”
  南荣祈点头,“都是他帮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