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安御史本来天不怕地不怕,早就与窦家不对付,尤其是儿媳妇和孙女被扔到城外自生自灭,心里恨得痒痒。趁着早朝的功夫,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求皇上严查此事,严惩凶手,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尚且不知生死,请皇上允许自己出城去找。
  金濯将军性子直,当场对着窦婴破口大骂,要不是群臣拦着,上去掐死窦婴的心都有,安御史的儿媳妇是谁?那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亲亲闺女。
  见有人带头,早朝顿时沸腾,难怪家里得了疫病的都是与窦家和梁王不对付的臣子,一时哭诉喊冤的跪满了大殿,连窦太后的长乐宫门前也跪满了老臣。
  紧接着,城外灾民扛起大旗,大旗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太子英明,严惩梁窦。
  青州太守张买携辖内北海郡的李郡守也适时赶到了长安,除了三具投毒者尸体,还带来几车解毒丸,说是依着北海郡神医沈觅的方子所制。经验证,解毒丸对症有效,在青州辖内及沿途已是救人无数。
  这无疑是及时雨,太子十分高兴,多次提及沈觅之名,下令宫中的医药坊速速依照方子大量赶制解毒丸。
  几名太医不服气,拿着解毒丸念念叨叨,说张买过于夸大其词,这黑药丸子未必有奇效,且从未听说民间有个什么沈神医,太子下旨赶制解毒丸居然没和太医院打招呼,连太医令孙及也不知此事,直接让医药坊制药,太不把太医院当回事。
  太子好脾气,对领头闹事的张太医细声慢语说道:“张太医今年七十有八了吧,你也是老资格了,怎么跟着不识大体的人胡闹?这是什么时候?外边灾民将沈神医看作救命恩人,为啥?人家的药有效啊,要不,咱也研制几味药效更好的药出来?”
  要是能研制出来不早研制了?!
  张太医瞪着大眼,吹着长长的白胡子,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确实是太医院研制不出来好药,没有硬道理服人呐,暗道这太子年龄不大却不好忽悠。
  太子见好就收,令宫女多取十粒解毒丸给张太医包好带回去。
  张太医嘴上不待见解毒丸,却转身将药丸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揣兜里,想着近来长安多盗贼,莫要被偷了。
  沈觅醒来已有两日,却不曾看见窦宪的身影,只听成三说主上忙的很。
  成三是个风趣的,人也不似成一那般冷漠,沈觅并不反感他,只是对于成三请教自己吃了什么相克之物,沈觅闭口不谈,只说些能解毒救人的药草给他听。
  沈觅并不知道,自己这几日已是扬名天下,世上本没有那么多巧合,这事还另有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入v了,对小仙女们的支持除了感谢还是感谢!今儿高兴,不撒花了,撒窦窦,撒觅觅,撒大狐狸......
  窦窦:本官近几日涨粉儿~(≧▽≦)/~啦啦啦
  田蚡:小子别高兴的太早,田大爷我扛着锄头等你出来!
  窦窦:怕你?怕你我跟我大爷姓!
  大狐狸:你大爷是谁?
  窦窦:擦!老窦( ⊙ o ⊙ )啊!
  ☆、瘟疫之祸的背后
  话说觉醒和尚一路紧赶慢赶, 到底是没和沈觅碰上面,可半路上收到了阿风的飞鸟传信。
  信中说瘟疫扩散的厉害,沈姑娘猜测是中毒所致,解毒丸恰好对症。城门封锁,沈姑娘救治了几名中毒者,其中有金濯将军之女。因窦婴主管救灾事宜, 十分不, 百姓怨声载道。每日单单靠采药草救治灾民, 实在无力顾及更多人, 又因派进城报信的两名暗卫至今不归,想来遇到了困境。沈姑娘无奈,以身涉险, 上了田蚡进城的车架。
  觉醒和尚知道事态紧急,拍着光脑袋瓜子想对策。打了几个口哨, 一群麻雀飞下, 绕着觉醒和尚环绕几圈, 又是几声哨响, 麻雀散去。
  城门已闭,跳城墙目标太大,信中提到两名暗卫进城后没了消息, 想来城内已经被窦家派人控制,还是绕山路比较好。老和尚把长袍子往腰带里一塞,使出凌波微步向山中疾行而去。好巧不巧的在溪边遇见了被打下山崖的末风。末风身中数剑,伤的极重, 腿也摔断了,只能在山中爬行,靠着溪水和虫鼠勉强熬了数日。
  弥留之际,末风告诉觉醒和尚,与窦家侍卫交战时,一名叫成六的侍卫曾无意透露,瘟疫乃是井水中下毒所致,还说等梁王继承大统,窦家必然富贵无边,并将沈觅的解毒丸配方交给觉醒和尚。
  觉醒和尚见末风已死,顾不上感伤,匆匆掩埋之后念经超度。
  趁着夜色,觉醒和尚手书一封,将事发情况写下,与解药配方一同飞书给了李仲贤。
  李仲贤一直没走远,简单易容之后在青州知府张买手下做文书。这是薛泽的安排,大隐隐于市,且张太守行事果敢有度,是官场极好的师傅。
  李仲贤深知此事重大,不敢耽搁,连夜上报给张太守。
  张买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也是个保皇派,对梁窦一伙素来不耻,得知此事愤慨至极,连夜召见辖内官员,秘密抓捕投毒者,举全青州之力制作解毒丸。
  李仲贤在窦宪手底下走过一遭,似是看透了生死,人越发的沉稳干练,素日里很受张买的倚重。李郡守因儿子之故格外受信任,故而张太守命他亲自监制药丸之事。
  觉醒和尚在信中重点提到了沈觅,故意为她扬名,这是存了私心的。
  啥私心呀?
  薛泽是公主之子,忠良之后,且受到皇上和太子的重用提拔,年纪轻轻已身居高位。沈觅之父虽有才名,可毕竟没有官身。倒不是泾阳公主府不乐意,薛泽是皇亲国戚,这虽然订了亲,可婚事最终毕竟得皇上点头才行啊。
  老和尚想着,研制出药方解皇上之难可谓是大功一件,更有救人无数的功德,若沈觅因此扬名天下,对她与薛泽的将来是大大有利。窦家与梁王虽然难对付,恐怕沈觅会一时受些委屈,可从长远来看,这事对沈觅利大于弊。
  于是,还被窦宪软禁着的沈觅就这么被扬名天下了。
  觉醒和尚夜探田蚡府邸,想把沈觅救出来,怎奈田蚡昏迷不醒,田府乱成一团。老和尚再着急也无□□之力,暗中联络了薛泽留在长安的势力,全力寻找沈觅,自己则连夜进宫面见太子。
  太子人小鬼大,正恼于线索少,觉醒和尚来的正是时候,把事情这么那么一说,太子当即暗中命人抓捕投毒者。
  哪有那么好抓?
  不过嘛......抓不住可以造!
  虚虚实实的晃一枪,还真有投毒者落入陷阱,这才有了龙山寺和嵩山书院投毒者被抓一事。
  至于审问,那更好办了,左右太子说的算,管那投毒者是不是死士,只要画押即可。
  画押这事儿就更好办了......
  都在长安浑水摸鱼,只不过梁王摸的是皇位,而太子摸的则是他的咽喉。梁窦想看的戏是太子被拱下台,而太子想看的戏是狗咬狗,此事一出,梁窦联合之势便可顺势而解。
  这不,案子一出,梁王受召进京了。
  事情弄成这般情形,远远超出了魏其侯和梁王的预料。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脏水怎么就突然泼自己身上了呢。
  窦宪也顾不上看望沈觅,整日忙于处理这些破事,可暗中一股力量推动着,窦宪命人查,却毫无线索。窦宪纳闷啊,沈觅明明在静园,怎么突然传出去的药方,怎么就一夜之间声名鹊起啦?
  知道事情不妙,梁王也留了后手,在长安城外密林中陈兵五万,以备不测。
  一进宫,梁王暗暗命亲信给宫中女儿传信,请太后和长姐来前朝护着自己。
  在梁王眼里,这会儿除了母亲,也就是馆陶长公主尚且可靠。梁王一路哆哆嗦嗦,还未进殿门,便听见里面一片嘈杂。
  不妙啊!
  不再犹豫,拿袖子擦擦眼睛,把发冠掰歪,甩开步子急奔大殿。
  皇上和众臣正为瘟疫之事气愤不已,见梁王嚎啕大哭的跑进来,顿时禁了声,这是什么情况?
  梁王跪地不起,哭声震天,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冤枉。
  皇上命他起身,梁王一抬头,众人愣住了。
  两只眼睛肿的比核桃还大,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很是委屈的样子。
  梁王心里更皱,这是哪个下人涂的蒜?两瓣儿就够用了,这涂了至少得两头特大号的蒜,太狠了!擦一下能哭半个时辰,鼻涕抢着往外窜。
  “皇上啊,臣弟冤枉,哪个居心叵测之人说是臣弟安排人投毒,这是天大的污蔑啊,污蔑啊皇上。”
  说罢又是一阵嚎啕。
  皇上吩咐道:“来人啊,给梁王搬个垫子坐,哭晕了摔着可咋办。”
  梁王理也不理,只跪着大哭,心想太后不来哪能坐下,跪着哭效果多好啊。
  窦婴一见梁王如此,也跪在一旁哭诉,“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对天发誓,不曾命人投毒啊,别的不说,光老臣家中得了瘟疫而死的不下十人,若是老臣所为,那家中就不会有人得瘟疫故去啊,请皇上明鉴,还老臣一个清白。”
  梁王跟着道:“皇上啊,臣弟发誓,若是臣弟所为,便让臣弟喝水噎死,吃饭撑死,九族都跟着不得好死!”
  皇帝立马黑脸了!
  你九族里还有朕一家子咧!
  太子上前对着皇上行礼,道:“儿臣以为此事有蹊跷,不如将投毒者交上来当场问个明白。”
  太后老远便听见梁王和窦婴嚎啕大哭,顿时心疼不已,梁王是太后的小儿子,心尖尖上的尖尖,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这么哭啊。
  太后加快了脚步,在一旁服侍的馆陶长公主也加快了步子。见太后进殿,梁王爬着过去抱住母亲的腿,抽噎的说不出话。
  窦婴此刻十分羡慕刘武,这会儿还能有个大腿抱,谁让自己没有个当太后的母亲呢,总不能自己也去抱太后的大腿吧。
  有太后和长姐压阵,梁王有了底气。投毒的贼被打的遍体鳞伤,被兵士架上大殿,一见到梁王便喊救命。
  梁王大怒,说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投毒者也哭了,我给你卖命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不救我我就把事情都吐出来。
  梁王终于感受到被屎盆子扣头上的滋味,这人谁安排的,怎么咬住自己不放?若是任凭他胡说,岂不是对自己更为不利?
  梁王心狠手辣,拔出兵士的佩剑当场刺死投毒者。
  谁也不曾想梁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当着皇上的面刺杀证人。
  馆陶长公主吓得捂住眼睛惊呼,倒是太后还稳当当的坐着,见女儿害怕,训斥道:“怕什么,不就是死个贼人么,死的好!省的他污蔑我的武儿。”
  这话一出,大殿上顿时静了下来。
  皇上和太子的心也凉了半截,这偏的也过了。
  太后继续道:“此事我听说了一些,皇上不可听信谣言,瘟疫就是瘟疫,怎么能是投毒?什么沈觅,什么神医,连太医都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药丸怎么能吃?左右不过是些谋钱谋利的江湖骗子,皇上和太子怎可轻信?此事还需好好查查,还魏其侯和梁王一个公道,魏其侯和梁王乃是重臣,亦是忠臣,想当年七王之乱,是谁保得你稳坐江山?这是有人离间你们兄弟手足,破坏我大汉江山,简直阴险至极,其心可诛!”
  馆陶长公主轻抚太后的胸口,温声道:“母亲消消气,切莫气坏了身子。”
  太后一把打掉她的手,拐杖重重杵地,站起身道:“皇上,此事你好好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老身看不下去了,武儿,跟母亲回长乐宫。”
  梁王把剑一扔,跟着窦太后堂而皇之的踏出殿门。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皇上呕出一口黑血,晕倒在龙椅。
  作者有话要说:  应小朋友之约,还是凌晨更了,哎哟,揉揉老腰~~窦窦啊,大狐狸啊,来,给朕揉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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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受挑唆杀沈觅
  梁王随太后回宫, 自然又是一番哭诉,话里话外无非是小气的皇上容不下自己这个弟弟。
  太后原本听到皇上吐血昏厥,十分挂念,好歹也是亲儿子啊!可是见小儿子这般委屈难为,又觉得皇上实在昏庸可气,这番作为不就是对自己提出“兄位弟及”的不满?
  太后心中恼怒不已, 便打消了去探望的念头。
  倒是馆陶公主抽身前去探望皇上, 毕竟皇上除了是弟弟, 还是亲家, 自己的女儿陈阿娇和刘彻定下亲事,“金屋藏娇”的美谈天下皆知,如果不出意外, 女儿是大汉未来的皇后娘娘,这事可马虎不得。
  馆陶公主自然不希望意外发生, 比如太子换人。虽说都是自己的亲弟弟, 可若是刘武做了皇帝, 女儿这皇后的位子算是没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