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常如欢对这话深表赞同,这也是她并不讨厌柳氏等人的原因,虽然有小心思,却都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小家,并没有真正伤害到谁,相反这些小心思在前面那么多年付出跟前真的是九牛一毛。
  妯娌俩喂着钱氏喝了药,薛老汉便撵着他们回去睡觉了,薛陆不肯,“爹,我和你看着娘,您看前半夜,我看后半夜。”
  薛老汉无奈点了点头,又对薛老大道:“薛博回去了?”
  “回去报信了。”
  薛老汉点点头,“这事不能这么完。”
  薛陆冷笑一声,“自然不能这么完,明日一早我就去报官。”
  “会不会不好,毕竟是咱们的大舅母和表妹.....”薛老大有些迟疑。
  薛陆抬头看他一眼,“舅母?咱们舅舅早就没了,这大舅母从不说和咱们走动,现在突然走动了,不还是看着我考上举人了?只考上秀才的时候就三天两头糊弄娘往家里弄钱,这些大哥都不知道?”
  薛老大脸涨的通红,站起来往外走,“我先回去睡了。”
  薛陆有些失望,他的大哥是几个兄弟间的老大,遇到事却还不如大嫂,大嫂都能在自家人受欺负的时候站出来和人拼命,大哥却不敢,只是担心怕惹上麻烦。难道大哥都不想一想吗,他现在都考上举人了,哪里用得着怕大舅母他们。
  况且这事本就不是他们的错,他总不能娘被摔成这样就放过那两个凶手吧。
  他是做不到的。
  他从小到大被他娘疼爱长大,却也只是十几年,但在他之前他娘最疼的是大哥的,虽然后来有了他,他娘对大哥还是与其他几个哥哥不同的。
  但是大哥竟然怕。
  常如欢出来后又去灶房做了些晚饭端来让众人吃了,这才对薛陆道:“夫君,你明日去报官?”
  薛陆点头:“嗯,不能这么便宜了她们。”
  薛老汉抽着烟,抬头看他一眼,“就该如此。”他这两年虽然头疼钱氏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但好歹是陪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现在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躺着心里还是难受的。
  而且他很明白,这两年钱氏变成这样与钱大嫂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事必须让钱大嫂付出代价。
  薛陆一夜没有睡着,后半夜的时候一动不动的看着钱氏,就盼着她能睁开眼看看他。
  可惜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钱氏还是没能醒过来,而且呼吸越发微弱。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勤快~~
  第75章
  熬了一夜的薛陆满脸疲惫, 他从未想过他考上举人的时候他娘会变成这个模样。
  薛老汉一夜间仿佛又老了不少,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悲切, “你娘.....怕是不行了。”说着薛老汉痛哭失声,双手都颤抖起来。
  “爹,咱们再找大夫来看看,只是摔了一下, 怎么就救不回来呢。”薛陆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 然后饭也没吃又跑了出去。
  薛陆先去了昨日去的医馆又去了其他几家小有名气的医馆将所有大夫都请了回来。
  几个大夫在清河县都小有名气,他们分别为钱氏把脉,最后都摇头叹气。
  薛陆脸都白了, 不敢相信他娘就这样没救了,他坐在炕上看着钱氏, 心里觉得很是懊悔, 为何他没有及早的好好读书,为何没能早些考上举人。
  钱氏这些年一心扑在他身上,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他考上秀才考上举人, 甚至考上状元。
  曾经霸道不讲理的钱氏安静的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常如欢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都做好准备应对钱小月和钱氏的联合了, 这时候钱氏被钱小月摔成这样。
  大夫走后, 薛老汉抹把脸站起来, 颤抖着声音道:“我要带你娘回家。”人死讲究落叶归根,他必须带她回去。
  薛陆呆愣愣的看着薛老汉,“爹, 娘真的没救了?”
  薛老汉摇摇头,撇过脸去,“回家吧,老婆子,我带你回家。”
  薛老大将牛车赶到门口,薛陆沉默的将钱氏抱起来然后一步步出去放到牛车上,一步不离。
  薛博虽然是钱氏的孙子,但是和钱氏的感情毕竟没有那么深厚,心里虽然有些伤心,但还不至于失了态度。薛博坐上牛车扬起鞭子又往薛家庄走去。
  昨天下午薛博已经回了薛家庄一趟报了信,众人虽然不能接受但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待看到钱氏真的被这么昏迷着带回来的时候,众人还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薛老汉有些烦躁,喝道:“哭什么哭,你娘还没死呢,哭也早了些。”
  几人顿了声,薛老二上前帮忙,被薛陆拦住,“二哥,我来吧。”
  钱氏还是由薛陆抱了进去。
  “钱小月和舅母呢?”常如欢走在后面问吴氏。
  吴氏眼神冰冷,冷哼一声道:“被我们关在屋里了,今日大表哥他们几个来要人,这居然还有脸来要人,我呸。”
  “哼,这次大舅母和钱小月可没那么幸运了。”常如欢冷冷的说道,钱氏再不好,那也是薛陆的娘,不管对别人如何,对薛陆却是一心一意。说不得就是因为钱氏没同意钱小月的事情,才被钱小月摔倒在地。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钱氏已经被薛陆抱进了正屋里屋,屋里薛美美正哭着,看着钱氏被抱进来立即大哭了起来。
  常如欢看着薛美美摇摇头,她这小姑子也倒霉,这都十五了该找婆家了,钱氏出了事,待出了孝期找婆家都十八了,在这个年代却是大龄了。
  不过若是下一届春闱薛陆能高中,那么薛美美这个小姑子也该随着水涨船高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薛陆大喊一声,“娘!”
  接着其他人也哭了起来,常如欢再去看钱氏的手,已经垂了下去俨然没了呼吸。
  大概这就是世事难料,在薛家庄好强了一辈子,顶着众多压力供薛陆读书科考,到头来却这样死了。
  屋内的人不管真假这一刻都为钱氏哭了,隔壁房间内钱小月惊恐的靠着钱大嫂,战战兢兢问道:“娘,怎么有哭声.....”
  钱大嫂一颗心都要死了,哭声,这是她那小姑子没了啊。那么薛家会放过她们吗?
  对了,她那外甥刚考中举人,举人是可以做官的,若是他们报官,她们恐怕就没了生路吧。
  钱大嫂转头看到闺女惊吓的模样突然镇定起来,她手指有力的握住钱小月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叮嘱:“小月,记住,昨日是娘推的你姑母,是娘不满你姑母敷衍的态度气急之下推的她,懂吗?”
  “娘!”钱小月想说不懂,但是她还是懂了,她娘是想替她顶罪!
  钱大嫂苦笑一声,接着道:“小月啊,娘都六十多了,就算活也活不了几年了,倒是你,才十九,日后日子长着呢,等三年后让你哥给你找个差不多的婆家,就安心嫁了吧,鳏夫也好,光棍也罢,只要对你好就行。”
  钱小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又怕又担心,她不想娘死,却更不想自己去认罪。
  钱大嫂仔细的将细节又与她说了一遍,也不管她是否记住了,只道:“你表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会的。”
  薛家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钱家两个表哥来要人,薛家连门都没让进就让他们走了,待钱氏回来的时候还想趁机进来,也被薛照兄弟给拦住了。
  现在钱氏死了,薛陆当即让薛老大等人安排丧葬事宜,而他则带着薛博去了县城县衙。
  薛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全村的人都感到惊诧,要知道昨天的时候薛家族人还开祠堂祭祖并祈求祖宗保佑薛陆明年能高中呢,现在钱氏却突然没了,被自己的亲大嫂和侄女害死了。
  族长和村长也带着人来了,本来他们都期盼着薛陆明年能高中的,现在可好,薛陆接下来有三年的孝期,这春闱是要再等三年了。
  薛陆考了解元,在清河县那是几十年来头一回,这可是在县太爷跟前挂了名的,待县太爷知道这事亲自带人来了薛家庄将钱小月和钱大嫂带走审问了。
  钱氏的丧礼办的超乎一个农妇的规格,清河县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那日祭祖请酒席的时候都来了,现在再来却是薛陆娘死的时候。
  钱文进和乔裕也来了,只是薛陆忙碌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两人只能叹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声节哀。薛陆在县学的先生和常海生一同来的,听了这事也满是无奈。
  常海生拍拍他的肩膀和声道:“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想想亲家嫂子对你的期望。”
  薛陆抬头看他,见常海生眼中满是鼓励,咬唇点点头,“爹,我知道了。”
  他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高中,那么他一定努力完成她的心愿。
  钱氏的葬礼结束后,县衙传来消息说钱大嫂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于昨夜在牢内畏罪自杀,而钱小月也被县衙放了回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薛家自然不满意,但是钱大嫂已死,钱小月又一口咬定不是她,案件到这里不定案也不行了。
  只是这样一来钱家那边和薛家是彻底撕破脸了,两家再也不能走动。
  常如欢也没想到只是个小事情却酿成这样的大祸,但说到底这事根源也在钱氏身上,若不是她当初大包大揽的现在恐怕也不会这样,但人已死,所有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因着钱氏之死,薛陆明年不能参加春闱了,从葬礼结束后开始,薛陆他们开始闭门守孝了。
  薛陆与常如欢一商量,暂时关了县城的宅子,两人收拾东西回了薛家庄。
  对于这样的决定,常海生也是赞成的,薛陆在县城他也教不了了,他自己心里明白,现在的薛陆学问完全在他之上了,薛陆少的也就是阅历了。
  况且在县城是非多,还不如回村里安安静静的读上三年书,等三年后一飞冲天。
  薛家上下笼罩了一层悲伤的气氛,尤其是众人看着薛老汉快速衰老后更加的难过,他们也怕薛老汉想不开,但钱氏已死,他们除了偶尔陪伴薛老汉外已经没有其他的法子。
  但是一个月之后,常如欢突然晕倒,找大夫一看后,诊出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常如欢一算,恰恰是他们圆房的时候怀上的。她心里更是哭笑不得,人家成亲好几年都怀不上,她们这就圆房了一次居然就怀上了!
  原本悲伤的薛家总算有了一点喜气,全家都道这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就连薛老汉精神也好了些,日日盼着小孙子的出世。
  常如欢从未想过自己会生孩子,可现在孩子真真切切在她肚子里了,本还想着还要拖三年生孩子,这下可好,不用拖了,什么都不耽误,三年后估计都能要二胎了!
  这一年的春节,薛家很安静,众人只围坐在一起安静的吃了饭,然后在正屋里呆坐着守岁,再也没有那几年的热闹。
  小孩子早就睡了,大点的围着火炉烤着地瓜。
  常如欢怀孕精神不好,被众人撵回去睡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埋怨一个孕妇不守岁了。
  在地瓜香味的弥漫中,春天渐渐来了,等出了正月十五,常海生又一次踏上赶考之路,只是不知这次结果会如何了。
  紧张的等了一个多月,常如欢又见到了常海生。
  常海生这三年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眼中的失望却越发的明显,他摇摇头,对常如欢道:“爹又落榜了。”
  十年寒窗,一朝科举,到头来还是落榜。
  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个举人的名头花些银子找些人脉也就可以做官了,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不能的。
  “爹,您还年轻着呢,急什么,三年后咱们一块进京,兴许就能中了。”常如欢安慰常海生。
  常海生只笑笑没有应答,他有种直觉,就是他可能这辈子也考不上了。
  薛陆只听着这话却不好说,三年后他们翁婿俩一同参加,他怕的是他考上了常海生没考上,这该多尴尬。
  倒不是他自负,而是他的学识大家有目共睹,考上是一定的,但是考成什么样还不好说。
  正想着,常海生突然下定了决心,对二人道:“爹不打算再考了,中了举已经足够了。”
  第76章
  对于常海生的决定, 常如欢惊讶过后就接受了,她心里明白, 常海生心里压力也非常的大,三年后翁婿俩一同参加科考,若是都考上还好说,若是常海生还是落榜, 那么这外面说什么的都该有了。
  并非他们多怕外面的流言, 只是她隐晦的听薛陆说过,常海生的学识差不多到头了,已经达到一个瓶颈, 若想突破非常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