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0 背负的罪恶
  “虽然你为了爱情做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以后顾岳珊愿意留在国内还是去国外,我都会保证她全家的安全,这是我对你诚意的回报。”
  苏哲的眼神很真挚,真挚到武生愿意相信这个充满着奇迹的男人,他带着一丝踌躇道:“他们的势力很大,我死不足惜,但是我担心还没开庭他们就杀我灭口。”
  “这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你无须担心,你只要在法庭上说出真相就行了。”
  苏哲淡然的表情让武生凭添了许多信心,武生带着一丝从容和解脱:“这八年来,我涂着油彩遮掩我的蛮兽血腥,却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次终于能够安眠了。”
  苏哲眼神中掠过一抹黯然,他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他其实活的很可怜,为了爱情,他化身为魔鬼,若不是他罪行累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还真想把他收在麾下,他的手术刀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逆战需要这样的人才。
  可惜了,本来是个有着大好前途的人,他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外科大夫,或许有一天他还会著书立传,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可他却在人生的道路上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苏哲轻轻的问:“值得吗?”
  “我不后悔!”武生的回答没有出乎苏哲的意料。
  苏哲轻叹一声,沉默不语,眼神中逐渐迷惘,如果有一天,小乔也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会怎么做?
  他拥有着奇遇,拥有着普通人不能相比的能力,赚钱对他来说是很轻松的事,但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却只能卑微的活着,为了五斗米折腰,为了挚爱的人倾其所有。
  我不会像他这样做,苏哲的答案是肯定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哪怕是去国外抢银行,他也不会用这种伤害自己同胞的方式来获取利益,武生的这种爱是狭隘的、自私的,是没有任何底线的。
  他只看到了顾岳珊家庭的贫困,只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为了钱而卑躬屈膝,却没有看到更多的人比顾岳珊的家庭更加困难。
  被他杀害的这些人,他们也有着家庭,也有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或者也有着深爱着他或者她的恋人,可此刻,这些人已经成为一具具冰冷残缺的尸体,他们的亲人、朋友、爱人,只能在悲恸中渡过,这是武生犯下的罪,无法饶恕的罪。
  想起顾岳珊跪在自己面前,哀求着自己让她见武生一面,为此她愿意倾其所有,可武生最终却选择了拒绝,八年前就应该消失的人,就让他永远消失吧,或许对武生来说,八年前的他就已经死了。
  这八年来活着的只是一个躯壳,一个执念,他希望她过得好,希望她不会再为钱而烦恼,希望她能得到幸福,他做到了,可却也没做到,十年后的顾岳珊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她,她对幸福的定义已经有了新的概念。
  那时候的顾岳珊可以像一只吸血鬼一样榨取着李子强的全部血肉,她以为那就叫幸福,可现在的她有钱了,只为了再见一次他无暇的笑容愿意付出所有,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幸福,她的一生或许都会在后悔和愧疚中渡过。
  这就是他们可敬又可悲的一生,这就是操蛋的爱情,这就是操蛋的人生,苏哲恨恨的想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那些最终会让你陷进去的,一开始总是美好,生不对,死不起,幸福,就是找一个温暖的人过一辈子,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这一刻的苏哲想起了小乔曾经最喜欢哼的小曲,曲子无名,是小乔自己谱的曲填的词,他说太悲不喜欢,她说这是人生阅历的沉淀。
  他笑着说她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说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失散,再见面时或许已经物是人非,相对无言。
  他说不会的,这一辈子我都要守在你身边。
  她笑着说,我愿意为你而等待。
  苏哲的眼圈红了,他抬起头,将快要掉落的眼泪装回眼眶,他是刺刀,他是逆战的刺刀,他只流血不流泪,即便那个人是他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女子,他也只会想念,只会牵挂,不会流泪。
  她说过,不许他为她掉眼泪,更不许他为别人掉眼泪,因为她喜欢看他笑,不喜欢他的悲伤,他郑重其事的答应了她,郑重的就如一个男人立下的誓言。
  强行收起自己的杂念,“李子强,你真的不见她最后一面?”
  “有什么好见的,七年来我每天都能见到她,已经够了。”武生闭着眼睛,画满油彩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平淡的就如喝了一杯白开水。
  苏哲轻叹一声,看着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开进龙港商务会所的停车场,“是他吗?”
  武生看着四个大汉迎向宾利车上下来的青年,点了点头:“那四个家伙是江龙会的四大战将,那个人就是方凯军。”
  苏哲打开了耳麦,“目标出现,开始行动。”
  看着苏哲打开了车门,向龙港商务会所走去,武生眼神中全是复杂,他就不怕自己趁机逃跑吗?可是,跑了又能如何?戴着面具继续如同地下道里的老鼠一般苟延残喘吗?
  真的累了,心灵上的拷问让他夜不能寐,无数个冤魂在午夜梦回里向他索命,他轻喃着说:“不要着急,欠你们的,我很快就会偿还了,所有的罪恶让我自己来背吧。”
  方凯军心里很慌乱,他从来没有想到武生竟然会被人绑架,地下室已经不安全,必须马上转移,这样的事情一旦暴露,整个华国都会发生一场大地震。
  或许在某种博弈中,还可以存在着利益交换,但是这样的事情已经触碰到了国家可以容忍的底线,他可以想象一旦东窗事发,事情被曝光,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他很清楚的告诉电话那头家族的人,自己这个时候露面,很有可能会成为某些有心人的目标,但电话那头不容置疑的决定,让他的心坠入了谷底,他知道,他已经成为舍车保帅的车。
  他心里有些悲哀,为了家族的强盛他扛起了方家的大旗,那个纨绔的弟弟方凯旋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嫉妒,这让他很有成就感,他很享受那样的眼神,可此刻,他更希望那个眼含嫉妒的人是自己。
  挥退了四大战将的簇拥,大步向会所里走去,脸上带着一份沉稳的自信,尽管心里已经慌乱如麻,但他依然心怀侥幸的想着,只要在武生招供一切之前把所有的证据转移走,那么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一个死刑犯的供述,想必家族施加点压力,就会被盖下去,再悄无声息的让武生消失,那么一切都会结束,唯一要顾虑的就是挟持武生的势力到底是谁?他有着什么目的?是冲着武生来的,还是冲着方家来的?
  武生这样优秀的医生尽管难得,但费点心思总能找到的,他擅于玩弄人心,擅于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人性的弱点加以控制,他相信只要自己度过眼前这一关,自己依然是方家最耀眼的那个人。
  却不知道此刻一架军用直升飞机已经降落在了江南省军分区的训练场上,一名浓眉虎目面无表情的男子从飞机上走了下来,身后陆续下来十几名浑身散发着阴戾气息的男男女女。
  一名扛着大校军衔的中年男子被几个军人簇拥着,身体如同标枪般站的笔直,威武的国字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什么事劳驾你这位打虎办的主任亲自出马?”
  浓眉男子表情严肃的说:“周司令,少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
  周司令的脸色也认真起来,“好了,盛主任,老朋友见面至于跟我拉着脸吗?我知道纪律,说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行动要求绝对保密,我需要两百名荷枪实弹的战士配合,所有的通讯工具收缴!”盛主任脸色缓和了一些,按照程序出示了证件和相关手续。
  周司令查验过相关手续后,听到需要两百名战士的配合,脸色为之一变,盛主任作为中纪委打虎办的主任,不是大老虎绝不会亲自出马,此刻又是这么大的阵仗,恐怕老虎不是一只,江南省这次可要大地震了。
  虽然自己也是市委常委,但地方上的事物自己很少参与,既然组织上选择自己配合,看来对自己还是信任的,他端正的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得了吧,你这老家伙,我可是饿坏了,赶紧整点吃的,先说好,工作餐,不许喝酒,不许超标,我们出钱!”
  盛主任脸色一缓,如同变脸般笑容满面,让人如沐春风,周司令脸色一沉:“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说工作需要,就是我们这老战友见面,请你吃顿便饭不违反纪律吧?”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自己掏钱,不能入招待费。”盛主任笑的很贼。
  周司令哭笑不得:“你这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虽然我老周没多少钱,请你们吃顿便饭还是请得起的。”
  盛主任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周司令请客哦,你们可着劲儿的点,这叫吃大户。”
  身后面孔阴戾的男男女女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让周司令心情为之一畅:“我说老盛啊,你们中纪委出来的板着脸个个都跟索命阎王似的,一笑起来就如春天般温暖。”
  盛主任阴桀的一笑:“这是职业习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工作性质和索命阎王也没有什么区别。”
  周司令浑身一哆嗦,笑骂着说:“我真受不了你这个阴森劲,走,吃饭去,军区小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