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不出来时还不觉得,一出门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外面的空气,就连官道两旁的马粪她都觉得好闻(?)了。
  惦记着正事,夏幼幼忍下跑去集市撒欢的冲动,先随傅明礼一起去寄信。等到了驿馆,外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夏幼幼撩起车帘看了眼后叹气:“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不带着他,自己可以直接溜进去把信放好,也不至于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排队。
  “着急了?”傅明礼问。
  夏幼幼耸耸肩,悄悄往傅明礼那边挪了挪:“还好,有你陪着就不着急了。”
  傅明礼的嘴角微微勾起,帮她倒了杯清茶,夏幼幼不觉得渴,但还是乖乖的把茶喝了,等放下杯子时,听到傅明礼说:“走吧。”
  去哪?夏幼幼疑惑的看着他,傅明礼唇角微勾,下了马车后直接带着她往驿馆后院走去。
  夏幼幼急忙拉住他:“等一下!这里是官驿,不能随便进的。”
  “无妨。”傅明礼见她睁圆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知道他是官家子弟,自然有些特权在,只是官驿这种地方,不是能随便进去的。夏幼幼皱眉,拉住他的袖子不肯让他进去。
  傅明礼略微无奈的看着她,正在僵持时里面出来几个官员,其中一个被众星拱月般围着,夏幼幼拽了拽傅明礼的宽袖,低声道:“走啦走啦,去排队……”
  话未说完,被围着的那个官员就已经往这边看了几眼,随后一脸的不可置信,抛弃身旁的人一路小跑过来。
  “王大人。”傅明礼淡淡道。
  “傅……”称呼还未念完,便看到傅明礼不悦的皱起眉,官员额头上冒出许多汗,强制将公公二字咽了下去:“您、您怎么过来了,也不找个人通报一声,下官好在此等候。”
  “只是随意走走,”傅明礼看向正在发呆的夏幼幼,眼带笑意道,“这位是主管驿馆信件的大人,你的信交给他便行。”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从袖子里掏出信件,正要交给眼前的官员时突然有些不放心,“不用麻烦吧,我去排队交给驿员就行。”
  这人这么大的官,万一贵人多忘事把这件事给忘了怎么办,她那边可有个催命柳茵茵等着呢。
  人不大戒心倒不小,傅明礼轻笑一声,看着她将信件小心的捏在手中,官员看了一眼后飞快的低下头道:“驿员正在里面整理信件,下官带二位去吧。”
  说完便恭敬的在前方带路,夏幼幼看着他一直不曾直起的腰板,疑惑的看向傅明礼:“他为什么一直自称‘下官’,你又没有官位。”
  “长辈有。”傅明礼低声道。
  ……懂了,看来这个程家可真是了不得。夏幼幼嘴角抽了抽,接下来便没有话了,等把信交到驿员手中后,她才算松了口气。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到?”夏幼幼问。
  官员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恭敬道:“两日便到了。”
  “这么快啊。”夏幼幼稀奇了,她以往发信,再近的地方都要五日以上才到,没想到都城的信使这么勤快。
  官员讨好的笑笑:“这是下官的本分。”
  夏幼幼也跟着笑,心想这还是第一次有当官的跟她说话这么客气,感觉还真不赖。啊,这该死的狗仗人势的味道。
  可惜第一次仗人势,也不知道装逼的尺度是多少,见人家对她笑得殷勤,她便不自觉的也跟着殷勤起来,一张笑颜如春花秋叶般生动,官员看了一眼后飞快的低下头,面上却染出一抹红。
  “交完信便走吧。”傅明礼突然道,不等夏幼幼答话,便直接牵着她向外走去,夏幼幼只好回头跟官员匆匆道谢,然后一溜小跑的被拽着走。
  二人走了之后,官员还盯着门口发呆,半晌道:“这死宦官哪找的极品,跟着这么个阉人,可真是浪费了。”
  “可不是,不能体会大人雄姿,这女人还真是可惜。”驿员拍马道。
  官员嗤笑一声,见驿员要将信件放到马背上,沉着脸给了他一个栗子:“还真打算跟其他信一起送啊!还不快去叫个手脚利索的,给我连夜送过去!”
  驿员唯唯诺诺的称是,拿着信便要出门,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官员正要骂,看清是谁后惊了一瞬,赶紧行礼:“刘公公,您怎么来了?”
  “信呢?”刘成眼也不抬的问。
  官员一听便知道要的是什么,他为难一瞬:“督主刚走……”
  “正是督主要我来拿的,”刘成不耐烦的看他一眼,官员立刻夺过驿员手中的信件,恭敬的教了上去,刘成看了眼信封上的字迹,想了一下道,“此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传了出去……”
  “下官省得!下官省得!”官员哆嗦道。
  刘成散漫一笑:“啊,对了,大人做官这么多年了,可惜到现在都不知道给自己的嘴安个把门的,三日之内辞官吧,也算咱家给大人留个体面。”
  官员一激灵,脸色蜡白道:“公、公公,您不能……”
  “毕竟你家中老小六十三口还在都城,若是遭了盗贼,恐怕会一个不留。”刘成拈着手指吹了吹。
  官员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哆嗦着跪到地上,带着哭腔道:“下、下官明白,还望督主饶过家中老小。”
  他跪了许久都没有抬头,半晌后跌在地上,却发现刘成已经离开了。
  驿馆大院里。
  “尚言,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夏幼幼不解。
  傅明礼一言不发,只是立刻放慢了脚步,他甚是不喜夏幼幼对旁人笑得如此开心,可说出来又显得太过小气。更何况作为宠物该有的自觉,她该自己心里清楚才是。
  “很急么?”夏幼幼莫名的看着他。
  傅明礼淡淡的应了一声,夏幼幼奇了:“急什么?”
  傅明礼停下步子,看着她无辜的双眼,考虑要不要认真跟她说说,正在犹豫时,门外突然响起通传声:“二皇子到!”
  他的身子顿了一下,牵着夏幼幼的手往后门走去,夏幼幼好奇的频频回头,边随他走边问:“皇子?我没听错吧尚言,有皇子来了啊。”
  “嗯。”傅明礼脚下速度不减。
  夏幼幼这辈子人太怂,接单从来不考虑跟官家打交道,因此穿过来这么多年,连个大点的官儿都没见过,此刻她十分想回去看一眼了。
  一直到从后门出来,她的眼还在往回瞅。
  “很想看?”傅明礼问。
  夏幼幼点了点头:“皇子呀,皇上娶的媳妇儿肯定都好看,生的孩子也好看,你不想看?”
  “不想。”
  “为啥?”
  傅明礼似笑非笑:“因为我们是仇家。”
  “……”嚯,怎么还跟皇子结仇了?夏幼幼想起那日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面色立刻严肃起来,“上次来杀你的人是他派来的吗?”
  “若是呢?”傅明礼问。
  那我就帮你揍他,夏幼幼磨牙:“那我就花银子找人揍他。”
  “放心,不是他,”傅明礼眼中带了笑意,“世上或许有许多人都想杀我,但他不会是其中一个。”
  “那你还说他是你的仇家。”夏幼幼不解。
  傅明礼垂眸,将她额角的乱发别至耳后,轻声道:“我只是不喜他。”
  “那我不看了,你不喜的人长得都丑,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
  “你刚刚不是还说想看,”傅明礼微微挑眉,“怎么主意变得这样快?”
  “那是在不知道他是你敌人的情况下,”夏幼幼撇着嘴,“现在知道他跟你作对了,就算长得再好看在我眼里也是丑的,我才不要去看。”
  “乖。”傅明礼很满意她的识相。
  夏幼幼笑笑,随后担忧道:“我们是不是该把刘大哥带出来啊,你仇家这么多,不该这样出来的。”她倒是能保护他,可这样一来就暴露身份了不是。
  傅明礼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情不错的牵着她往外走去:“无妨,那些人不会料到我今日出门。”
  “可是万一……”
  “不要担心,”傅明礼打断她的话,将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举到她面前,“你想去哪玩?”
  夏幼幼看着肤色差不多大小区别却明显的两只手,注意力被他给成功的转移了。
  “去哪都行,不要去带屋顶的地方。”她红着脸道,这些天在房间里真是待得够够的了。
  随意的在都城逛了半天,最后他们去了城西的集市,看到卖糖葫芦的熟悉面孔,她才想起这是被胖墩碰瓷的地方。
  “来这里做什么?”夏幼幼问。
  傅明礼从草木棍上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她:“给你买吃的。”
  ……他好像对糖葫芦情有独钟啊,夏幼幼接过红彤彤的山楂串,笑着咬下一口,比那日胖墩剩下的半串还要甜。
  “你尝尝。“夏幼幼眯着眼睛举了起来,在她眼中,傅明礼必然是自己喜欢吃糖葫芦,才会每次都给她买这个。
  傅明礼看着举到面前的糖葫芦串,犹豫过后还是咬了一个山楂球下来,人生第一次在大街上吃东西。
  唔,感觉还不错,就是太甜了些,看来以后要让她少吃些了。傅明礼安静的吃完,看到前方有旁的吃食,应该也是她喜欢的类型,便拉着她想要离开。
  “二、二位!还没给钱呢!”小贩见对方器宇不凡后怯了怯,纠结一番还是要账了。
  “……”
  “尚言,付钱。”夏幼幼眨眨眼睛。
  傅明礼沉默许久,道:“他在跟你说话。”
  “……”啥意思?这不是你请我吃的吗?夏幼幼无言的看着他,傅明礼的回答是轻轻别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