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余姚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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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慎心中大失所望,但却是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拱手道:“学生受教了。”
  “恩,孺子可教也。”
  刘老夫子对谢慎的态度十分满意。寒门子弟就要有寒门子弟的觉悟,在刘老夫子看来这些寒门子是不可能像世家子那样考取进士的,能够中举候补一个官缺也是好的嘛。
  谢慎一直在告诫自己,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即便要报仇出气也得觅得良机。若是此时和这刘老夫子翻脸,固然是出了一口恶气,但却是给他人落下了把柄。若是刘老夫子给自己安上一个不尊师长的罪名,他的科举之途就算完了。
  这种恶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原本谢慎还指望通过才学获得刘老夫子的青睐,不过眼下看来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尽快的抽离出去再谋出路才是正途。
  “孙公子,恭喜恭喜啊!”
  “孙公子不愧出身名门,文章信手写来就惊天地泣鬼神,取得功名那是迟早的事情。”
  “孙公子博学多才又勤奋好学,实在是吾辈楷模。”
  “孙公子不仅一表人才,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孙家看来又要出一位进士了。”
  周遭学子纷纷对孙若虚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赞叹声更是不绝于耳。
  那孙若虚先是冲刘老夫子微微颌首算是表示感谢,随即洋洋得意的环视了一周。
  他扫过谢慎之时愣了片刻,这个少年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下意识的打起颤来。
  谢慎却是冷笑。
  孙若虚是吧,不就是出身名门吗,若你不是出身烛湖孙氏,怎么可能夺得这第一。不过你且去得瑟吧,在谢慎眼中,这些所谓的名门子弟不过是一堆寄生虫罢了,除了身份他们还有什么好炫耀的?
  谢慎细微的神情变化被孙若虚捕捉到,他仿佛觉得自己平白无故落了下风,自然心中愠怒。
  一个寒门子弟也敢跟他争高下,孙若虚越想越气,遂拂然起身冲谢慎走来。
  “你那篇文章某也看了,词藻虽华丽但空洞无物,真不知道夫子是怎么把它定为第二的,难不成是看你家世可怜,给个安慰?”
  孙若虚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语调更是鄙夷不屑。他这话一出,学堂之中立刻炸开了锅,众学子皆是大笑,更有附和着指着谢慎道:“便是这样的穷酸书生,说不准连下堂课所用的笔墨都买不起呢,孙兄说的着实在理呢,依某看夫子一定是见他可怜给的安慰吧。”
  谢慎冷笑一声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说完便拂袖而去。
  出了学堂,突然有一只手拍在了谢慎肩上。
  谢慎转身一看被吓了一跳,却是一个身着碎花裙的小萝莉,看样子最多不过十二三岁。
  这小萝莉精眉细目,看着十分眼熟,只是谢慎一时又叫不上名字。
  “你,你是......”
  “怎么,这才几日就装作不认识了?是不是你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脑子坏掉了?”
  小萝莉这句话倒把一向快人快语的谢慎逼得说不出话来。
  他在脑海中飞快检索着关于小萝莉的记忆,这个小萝莉似乎是这刘老夫子的孙女,小名唤作秋娘。
  而且这秋娘似乎对他颇有好感,难不成她看上自己了?
  虽然谢慎也很想做一个风流士子,不过他眼下才十二岁,实在跟风流搭不上边。
  再说了,这小萝莉可是大恶人刘老夫子的孙女。刘老夫子刚刚将谢慎的文章评在孙若虚之后,谢慎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反去讨好着大恶人的孙女?
  人也是得有骨气的,既然别人不看好他,就不需舔着脸去求着。
  “你脑子才坏掉了,我跟你又不熟,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说完谢慎也不顾秋娘的反应,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出了刘老夫子的宅子,谢慎并没有直接回家。一来现在时间还早,提前回去也难免会被大哥谢方和大嫂谢陈氏盘问。谢慎倒不是怕把事情挑明,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旁人打乱,故而他决定先将事情瞒一段时间。
  二来他想去县衙看看。虽然现在不可能直接和吴县令搭上话,不过提前认个门路也是好的。
  县衙在余姚城的中心偏东北方向,找起来很容易。谢慎来到县衙外围,大概扫视了一眼不由得慨叹。
  在大明官和民真是天壤之别。便拿这余姚县衙来说,竟然是由十来个四合院,共三串组成。庞大的建筑群给人的感觉是庄严肃穆,百姓们来到县衙前便自然而然的垂下头加快步伐,不敢在前面停留过多的时间。
  县衙大门外设有一影壁,面街的墙面上贴有不少告示,批词,判语。
  再往里谢慎就看不到了,少年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要想掌握县令,县丞等人的作息时间并不容易,还得多来几次。
  谢慎觉得索然无味,便去不远处的茶铺要了碗粗茶,一边喝着一边磨到了日头西落。
  估摸着到了下学的时间,谢慎这便想着背着布包回到了城西家中。可他刚一起身却看见不远处的衡源茶庄大门前一个熟悉的背影闪过。
  谢慎定睛一看,那人不是他大哥谢方却是谁!
  只见谢方双手将半人高的麻袋横抗在肩头踯躅前行。他艰难的迈过门槛,却是腿脚一软不慎摔倒,麻袋也应声甩出去半丈远。
  “我说谢大郎,你到底行不行,别人一个时辰已经搬了十趟了,你这才第四趟。这批茶我可要的紧,你若是不行赶紧抽身离开我们也好再招些力士人手,别误了春茶售卖的好时节。再说了你要每一趟都摔一跤,这茶叶全被你摔碎了我们还怎么卖?”
  豆大的汗珠顺着谢方的脖颈趟了下来,将整个布衫后襟浸湿,谢方艰难的爬起身来,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渍,陪着笑脸道:“看您说的,您吴掌柜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耽误过。别看我力气不如那些人,到临了您在看看绝对不会比他们搬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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