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34章 睡美人综合征(3)
  【伍】
  事实证明, 让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甜蜜地腻歪在一起, 确实会无心工作。
  原本只需要2、3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小作业, 盛修然足足写了5个小时才完成,等他写好作业, 传给同学以后, 时间也差不多到早上7点了。
  许又柔先一步兴致满满地跑去厨房,给他准备爱心早餐。
  等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她将煮好的芹菜香菇粥端上来, 装腔作势地主动替他拉开椅子,“请坐。”
  他有些期待地坐下来, 看着她用一副笑眼弯弯的模样说着:“你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肯定很难吃到中式早餐。我看你冰箱里也只有这些食材, 就随便用了用。对了, 我还煎了两个蛋。”
  说着她又一蹦一跳地去厨房里端煎蛋上来,盛修然等不及,已经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原本看她这架势,还以为会是怎样的美味佳肴呢,但这粥的味道确实如她之前的自我评价, 她做的菜味道只是能吃而已, 远远算不上是美味。
  许又柔端着盘子, 坐到他的身旁,见他在喝粥,一脸好奇地托腮问着:“味道怎么样?”
  “要我说真话吗?”
  她当机立断道:“闭嘴!给你准备早餐已经很好了,喝你的粥去!”
  “……”
  好歹也是她精心准备了一个多小时的爱心早餐, 虽然味道一般,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全吃完了。
  等吃完早饭,他们收拾了一番,便出门去看医生了。她坐在他车上的时候,他自然地问起来:“国内那辆车开得还顺手吗?”
  她笑嘻嘻的:“挺顺手的,每天上下班不用挤地铁,感觉幸福值一下高了许多!”
  他也理所应当地说着:“那你就拿去开好了。”
  “不行,这是你父母给你买的车,我才不能收。”她在这种事情上的原则还是很强的,不过末了又道,“做惯了有车一族,到时候你真要收走车了,我怕是不习惯,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攒钱买车!”
  盛修然见她的立场挺坚定的,也不再勉强她,转而说起了自己:“想我在波士顿生活了两年多,前不久才刚刚在这里开车。”
  也是,在麻省理工留学这事,他的父母也才刚刚同意,之前没有经济来源的他,在这里只能过着勤工俭学的生活,现在状况倒是完全不同了,摇身一变又恢复了富家少爷的身份。
  她倒突然想通了什么,他的父母这次能破格同意支持他的梦想,也很可能是出于对他病情的考虑吧,对于这样的盛修然,再狠心的父母也会于心不忍。
  不过还有些事她想不太懂,好奇地问着:“不过你父母之前是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留学的?”虽说切断他的经济来源,是想让他早日放弃学业,重新回到国内。但看着他这般坚持,他们难道不会担忧他在这边的安危吗?
  她越想越觉得困惑,“我听说在美国看病很贵的,以你打工和外快赚的那些微薄的收入能够吗?”
  “我有私人医生,这是我父母替我安排好的。”
  她才微微颔首,“嗯也对,你父母虽然切断你的经济来源,但肯定还是会以你的身体健康为重。”
  “不止如此,事实上我的父母还在我公寓的对门安排了专属看护人,她平时不会出现,往往是在我发病的时候,拿着钥匙进入我的公寓照顾我。”
  原来还有看护人呐,不过也确实应该,要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他的父母也能及时知道情况。
  “看护人平时不会出现,那她是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病的?”
  他耐心地解释着:“我的病情一直还算稳定,往往要数月才会发作一次,所以并没有严重干扰日常生活。只不过最近不知是什么缘故,病情开始仅隔几周就频繁发作,这也是我今天要去医生那边复诊的原因。
  “看护人她住在我的隔壁,我每天早上会给她发短信,如果一整天没有发去短信,她便会拿着钥匙进入我的公寓查看情况。”
  原来如此,她微微颔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不对啊,那为什么这一次你生病,你的看护人没出现在公寓里?”她还记得前天晚上她一个人拼命敲门的绝望情景,如果那时候房间里有看护人守着,她也不至于错怪他那么久了。
  他耸耸肩,“这次不巧,她前几天有要紧事回国了一趟。不过照道理,她是不可以离开美国的,必须要紧守在我身边,我听她说是国内的女儿要结婚了,所以便替她瞒着我的父母。她事先也给我在冰箱里准备了一些饼干和矿泉水,没想到真那么不凑巧,我恰好在这段时间发作了。”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就抵达了私人医生的诊所。
  盛修然昨晚已经和医生预约过了时间,所以他们在接待室等了一刻钟以后,护士便带着他们到兰德尔医生的办公室去。
  对方是个美籍华裔,在神经领域相当有见解,许又柔看见诊所的墙上贴满了研究证书和荣誉奖,就知道他一定是个专家。
  兰德尔医生与盛修然一见面,两人便有默契地握手。
  “修然,我听说你前几天又发病了。”他说着说着,视线看向了许又柔的方向,有些困惑地问道,“这位是?”
  盛修然主动向对方介绍:“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让她也了解一些我的病情。”
  兰德尔医生微微颔首,友好地冲许又柔笑笑,“当然没问题。”
  他们坐在沙发上,兰德尔医生先是向不太了解这个疾病的许又柔科普着:“这个病的学术名称是克莱恩莱文综合征,是一种神经性睡眠障碍,当然有人将它称之为‘睡美人综合征’,因为患者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般,会不受控制地陷入沉睡,并且需要好几天才能苏醒。
  “据统计,目前全球有1000人左右患有该病,其中男性患者仅为70人,但是在青少年时期患病的患者中,男性又普遍高于女性。这个病情有轻微症状、也有比较严重的患者,幸运的是,修然他算是轻微患者。他的病情比较稳定,基本都是隔两三个月才发作一次,每次昏睡5~10天不等,其他情况下,睡眠方式和正常人无异。
  “这种疾病目前还没法用医学常识来解释,有些研究人员怀疑是自体免疫、大脑下视丘功能障碍所引起,不过至今未能得出确定的答案。目前医学上只能通过动作治疗和刺激性的药物疗法,使得患者保持清醒。”
  眼见着许又柔听得越多,脸上的愁容越深,盛修然主动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这种病大约会在8到12年后自然痊愈的。”
  医生顺着他的话道:“是的,修然是在十七岁的时候得的这种病,他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是患病的第七年了。从积极角度来说,说不定他的病情到明年就能自我痊愈,再不济的话,在他三十岁之前,这个病也肯定会消失的。”
  “真的吗?”这么说的话,她好像又觉得事情还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
  盛修然点点头,语气笃定极了:“你刚刚没听到吗,全球有1000多人得这个病,大家都是这样好起来的,我还只是轻微患者,当然也会痊愈的。”
  只是她还有些担忧:“但是你刚刚不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什么缘故,你开始每隔几周就频繁发病吗?兰德尔医生,是不是他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安抚着她的情绪:“这一点我也正处于观察中,不过我个人持一种积极的态度,频繁发病有可能是好转的前兆。
  “这么说吧,修然的身体状态比较特殊,其他人每天睡七八个小时就能保持充沛的精神,但他每隔几个月,就会觉得精神不振,往往这时候他需要5~10天的睡眠时间来恢复体力。但是等到有一天,他会将自己所需要补充的睡眠时间全部达成,这时候他就能完全痊愈了。
  “假使修然一共需要4800小时的额外睡眠时间,他最近每隔几周就频繁发作,加速获得额外睡眠的进度,那么他说不定真的很快就会痊愈了,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医生的说辞令她感到安心不少,希望真像他所说的这样,盛修然的病很快就能自我痊愈,他已经遭受到了足够多的病魔折磨,她甚至不敢相信,过去的七年他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在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兰德尔医生给盛修然进行了一些动作治疗和催眠治疗,等会诊结束后,对方又给他配了一些药,抑制病情的发作。
  离开了诊所以后,许又柔感觉到盛修然第一时间牵起她的手,他含情脉脉地看向她,“这还是除了我父母以外,第一次有人陪着我一起接受治疗。”
  她回扣住他的手,应允着:“放心吧,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第35章 睡美人综合征(4)
  【陆】
  盛修然开车回去的一路上, 许又柔始终缄默着一言不发, 他看出她的情绪很是低落, 故意跟她开起玩笑来:“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帮你代购吗?”
  她才勉强打起精神来,“你不是说过, 因为你当时经济正好比较困难嘛。”
  “嗯没错,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没钱吗?”见她迷茫地摇了摇头,他才道,“有次我走在大街上, 准备乘地铁去上学,但困倦却突然袭来, 虽然我勉强坚持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就晕倒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我刚准备对身边路人说‘别叫救护车’, 结果就晕倒了。”
  许又柔的心情明显更差了,情不自禁地担忧起来:“那后来怎么样了啊?太危险了,你居然在马路上就晕倒了,要是周围人没注意到,将你踩伤了该怎么办?”
  所以说嘛, 虽然病情不会危害到身体健康, 但到底还是存在安全隐患。
  盛修然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连忙继续道:“我当时被好心的路人叫了救护车,然后被送到医院里睡了几天,在美国这里叫救护车很贵,前前后后的治疗费就要2000多刀。是不是很坑爹?明明医生也没给我开什么药, 却花了这么多钱。我前段日子通过兼职和程序外快攒下的钱,因为这次意外医院之行,全打了水漂。”
  许又柔越发觉得她家小哥哥一个人在美国很辛苦,她心里有股冲动,要不干脆辞掉工作,在这里陪着他吧。是啊,要是他下次再发生在大街上晕倒的状况该怎么办啊。
  她正忧虑着,听见他故作轻松的声音:“所以说啊,正是因为我的病情,我们才会相遇,你现在不该感恩吗。”
  说起来确实如此,如果盛修然不是有这样罕见的病情,此刻坐在他副驾驶座的又怎么可能是自己?他的人生会非常顺畅,交际圈也不会如此狭窄……
  盛修然见她怎么哄都不高兴,有些着急地解释着:“你不觉得我刚刚说的事很搞笑吗,我们留学生中间流传一个笑话,说是有人不小心打球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一下子冲击太大就晕了过去,美国教练立刻就叫来了救护车,结果人到了医院很快就醒来了,最后结账的时候,一看见账单又晕过去了……”
  许又柔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是深深地感慨着:“哎,看起来美国医疗费真的很贵啊。”
  见自己的笑话都没有起效果,盛修然此刻真有些无计可施了,突然听见她问自己:“告诉我,这些年在你身上还发生了什么故事,这一次不要再对我有所保留。”
  盛修然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事娓娓道来:“其实克莱恩?莱文综合征几乎是无害的,只是让我贪婪睡眠罢了。比较麻烦的就是,嗜睡症会毫无征兆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袭来。
  “我记得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在高三的期中考期间,晚上看完书,我进入梦乡。但到了第二天,闹钟却怎么都叫不醒我,后来我的父母发现我迟迟没起床,到房间里来叫我,却发现我怎么样都醒不过来。他们立刻请来了医生替我看病,对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这样我昏睡了足足六天,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期中考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
  “原本是天才少年,刚一进高中就顺利通过考核,跳过了高一学年,直接进入高二,但因为突发的病情,高三发病后,我足足休学了两年。这两年里,父母找遍国内和国外的名医,终于确诊了我的病情,却发现根本无法医治。再后来我遇到了兰德尔医生,他在美国专门发表过‘睡美人综合征’的相关文献,对此研究颇深,所以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我的专属医生。
  “在他的治疗下,我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终于得以重新复学,完成了高三的学业后,我在父母的意愿下,申请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商科,之后顺利被录取。一方面是父母希望我念商科,以后继承家业,一方面也是因为兰德尔医生常驻美国的缘故。
  “大学入学后不久,我的父母便向授课的教授们说明了我的病情,避免我因为突发的缺课状况而使得我挂科。但不知怎么的,同一个专业的同学也很快都知道了,我在他们的眼里相当怪异,我不能忍受这种歧视眼光,也就此与人群疏远,性子也变得越发孤僻。
  “因为不知道睡意会何时袭来,所以我才要更高效率地抓紧自己的时间,我的个性并不愿服输,我想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这种病情并不会影响我的学习成绩与日常生活。所以我用三年的时间修完了大学的所有课程,终于追上了同龄人的脚步。
  “大学临毕业有一次,我在发病期间整整昏睡了两个礼拜,这是我有史以来最长的睡眠时间,醒来以后,我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我害怕自己的人生就要在睡眠中荒废了。然后我开始反思我的整个人生,从小就受到父母意识的左右,其实仔细想起来,我对商科其实没什么兴趣,一直都是为学习而学习罢了。相反,我对电脑编程更有兴趣。
  “那个时候我就决定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我向父母提起了读编程系的想法,但是他们却严厉地拒绝了我。他们认为我以后是继承盛林集团的人,应该继承他们的衣钵,不该去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专业。我背着他们申请了麻省理工的计算机系,后来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
  许又柔听他说着自己一路以来的故事,对于眼前这个男子有了更深的认识。
  从前他的身上藏着许多谜,但褪去这些秘密以后,盛修然并没有外观看上去那般完美无瑕,他底子里也是个很脆弱的人。但是没关系,这份脆弱会在她的呵护下,终有一天消失殆尽。
  【柒】
  等回到公寓以后,她还缠着他说出自己更多的故事,从前他总是耐心地当自己的倾听者,所以他身上的太多事情她都不了解了。
  盛修然也依着她,继续说着自己的事:“说起来,在所有突然昏睡的状况中,最危险的是有一次我在外面游泳的时候,突然陷入了沉睡中,如果当时不是正好被救生员发现得及时,我就真的死了。所以从那一次以后,我父母就再也不允许我去参加任何运动了。”
  许又柔也觉得这样很危险,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如果当时没有人及时发现,他真可能就这么溺死了,那么她现在也不可能遇见他了。她有些责怪道:“那你还每天早上去附近的健身房跑步?这样多危险啊?”
  盛修然似乎是觉得自己突然多了个妈妈,有些好笑地耸耸肩,“从我十七岁发病起,我一共昏睡了二十八次,平均三个月一次,每次昏睡3~10天不等。我算过,我一共睡了整整168天,相当于人生有半年的时间被浪费了。我想当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因为病情而束手束脚、什么都不去做的人。”
  “我能明白你这份心情,但你如果这般任性,确实很可能会出事。”她到底还是忧心忡忡的,末了又道,“要不我辞掉工作,在这里陪着你吧?”
  他笑了笑,“你以为美国的签证那么好办,能够随心所欲地继续留下来陪我?”
  她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些现实因素,她身上只有旅游签证,如果要在这里住一个多月照顾他,肯定是不行的。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了,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我比你想象中更坚强,能够合理地平衡好病情与生活。”
  她笑不出来,只是很心疼他,尤其是他切断经济来源的那几年,不仅要在这个城市拼搏,还要抵抗病魔,她想象不出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她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来,用手抚摸着他清癯的脸庞,“嗯,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兰德尔医生也说了,如果快的话,你明年就可以痊愈了。而且就算痊愈不了也没有关系,等你毕业回国了以后,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旁,就像睡美人童话里的王子,在你昏睡的时候,用我的吻将你吻醒。”
  她说着这般浪漫的情话,两人的脸不自觉越发贴近,他高挺的鼻子蹭在她的鼻尖上,酥酥`痒痒的,挑拨着她的心弦。
  他的头微微地下,准确地含住她的唇。
  这个吻缠绵悱恻极了,两人将各自的爱恋包含在其中,谁都难舍难分。
  许又柔从前以为,在她与盛修然的这个童话故事中,自己只是个平凡的灰姑娘,而原来她的存在是个解救对方于魔窟的英雄。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变得勇敢,这样她才能够拯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病情的解释内容基本就告一段落了,以后又是甜甜的恋爱日常~
  鉴于最近老有读者嫌章节短小,所以作者决定明天双更,老时间4点见~
  第36章 嗜甜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