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旁的人?有一个,说那厌物做什么,碰到他真是晦气!”赵玉笙一副唾弃的模样。“谁啊,妹妹告诉我!”赵玉琴眼睛一亮,声音瞬间提高而不自知。
  赵玉笙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后才不耐烦地道:“除了元倓那厮还能有谁。”
  赵玉琴大力揪着手帕,心道果然方大郎和徐蓉见面会拉上诚安郡王,自己所料不差,可恨祖母和大伯母愣是将自己留在府里,白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赵玉琴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那,那他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呃,我是说他有没有为难妹妹?”
  赵玉笙道:“为难倒是没为难,我和他不对付,他能和我说什么。做什么嘛,就是跟我们一道去买书。姐姐不知道那人有多霸道,他要买书,居然要店家将人家铺子里其他买书的顾客通通撵走,结果偌大的二楼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在那里挑书。”
  赵玉琴强逼着自己不去看赵玉笙那张充满了对元倓不屑唾弃的脸,这臭丫头分明是来怄她的!多好的机会,诚安郡王清了场,徐蓉那蠢货就顾着和方大郎眉目传情,自己若是今日去了……真是可恼可恨,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错过了!
  那样清俊潇洒地位尊贵的郎君,怎么自己想跟他单独见一面就那么难呢?而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憨货偏偏能一次又一次地遇上,还一次次地冲撞那尊贵的人,老天爷实在是瞎了眼!
  因为气恼,赵玉琴漂亮的脸蛋带了几分狰狞。赵玉笙假作不知,继续道:“蓉姐姐本来邀请我端午节跟她一道看龙舟,可我拒绝了。”
  赵玉琴尖声道:“为什么要拒绝!”赵玉笙不解道:“这还用说吗?大伯父和大哥哥都不在家,爹爹身为京都的府尹,那一日要操心整个京都的治安,咱们家的女眷出去看龙舟,有谁看顾着?我前两日听到大伯母和祖母说话,似乎是今年龙舟比赛,咱们府里的人都不叫出去看。”
  “这,祖母和大伯母果真这样说了?”赵玉琴气急败坏。赵玉笙点头:“我听着是这个意思。”赵玉琴起身道:“那,我回了,妹妹走了这大半日,姐姐不打扰你歇息了。”
  信郡王府,元倓又在和元修发脾气,这次还是因为他当年的结拜兄弟,不过不是于笙,而是丁蔚。
  “你那丁大哥虽然立了些功劳,可你让他一下升为百户,其他人会怎么看?倓哥儿,你听话,咱们先不急,过上一年半载,我让那边的人给他寻机会让他再立些军功然后再调他来京里。”元修耐着性子劝道。
  元倓脖子一梗:“不好,丁蔚比我大五岁,今年都二十三了,早该娶媳妇了,耽搁不得。丁家祖母不在了,他在这世上没亲人了,没谁替他张罗这事。我就巴望着他来京里,然后请大嫂给他找个合适的姑娘娶进门。”
  元修扶额:“混账东西,自己都没定下亲事,倒操心起别人的终生大事来了。”
  元倓正色道:“我不是有姨妈和你们在吗?我又不愁找不着好媳妇,丁大哥就不同了。丁大哥本事大,你将他弄到五城兵马司来做个指挥,他一定能胜任不会给你丢脸的。”
  元修叹了口气,丁蔚救过弟弟的命,丁家祖孙收留弟弟那么久,没有他们倓哥儿早饿死了,这恩情自家怎么还都不为过。罢了,为了弟弟就破例一次吧。大不了等丁蔚来了,自己着人好生教他,让他立些功劳堵住其他人的嘴吧。
  他打定了主意,嘴上却道:“要我升他为百户调他到五城兵马司也不难,只要你肯好生与那些人周旋就行。”
  元倓一听这话,脸一下垮了:“好生周旋,大哥说得轻巧,他们要么拉我去赌坊青楼,甚至拉我去小倌馆,我想起来都恶心!这扮纨绔扮草包还要博得姑娘家瞩目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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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端午
  元修道:“要想不再扮纨绔,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元倓瞪了长兄一眼,默默缩回了太师椅。
  此番新昌伯父子去西北东北转了一圈,已然确定那人没去过那边,也就是说勇国公府和福王府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大齐兵力大多囤积在东北尤其是西北,西北东北可靠,皇上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找了那么几年,愣是找不到那老阉货。老东西若是找不到位居上位者,手里拿着那东西也没用,所以皇上也好兄长也好,都断定要找到东西和人,还得盯紧了京中那几户人家。
  南越国力衰微,轻易不敢进犯大齐,所以朝廷守卫在西南的兵力也远远不及西北。然而那些人家当中和西南军有渊源的不少,他们当中无论谁家得了那东西,跑去西南振臂一呼拉起一支叛军,对朝廷对表哥皇位的威胁还是不容小觑。那东西一日不找到,宫里的姨妈和表哥就一日不安生。
  而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无论是有人存心挑拨自家兄弟和新昌伯府的关系还是新昌伯遇刺,种种迹象都表明那老阉货恐怕已经将那东西交给了京中某个人,那人动了心,已然在着手谋划行动了。
  元倓想到这些,心情很是烦闷。那边元修又道:“倓哥儿,那背后之人野心勃勃,思虑周祥,哪能叫咱们随便找出破绽。咱们暗中寻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哥哥也是没法子了才剑走偏锋,向皇上提议通过你扮不肖接近京中那些纨绔。我还是那句话,树大分叉,枯枝难免,那图谋不轨之人固然英明,但我不信他家子孙就没几个糊涂的。你和他们长久地混在一起,兴许能从其只言片语找到有用的东西。”
  “我明白,我继续装继续演还不行吗?可丁大哥不出几个月就要来京里了,他那人一身正气最是同情弱小,看到我这般行事,只怕都不肯和我来往了。”元倓神色很是无奈。
  元修安慰道:“咱们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往后解释清楚他自会理解你。不过哥哥也要提醒你,不能装过了头。你别说哥哥旧话重提,上回和赵家四姑娘起冲突那次,你就做得太过,你不该……”
  “既然知道是旧话,哥哥还提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有意思吗?”元倓皱眉,飞快地打断了元修,很明显不想再提这事。
  那次当街打伤新昌伯府的人,他最开头根本就没怎么装,他当时是真的生气。赵四那花痴他本就厌恶,又看到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奶娘被她推得踉踉跄跄,而且奶娘母女两个都狼狈不堪,摆明是被新昌伯府的人给欺负了,所以心头火气腾地就冒了起来,打赵四巴掌踢赵家丫头都不是装的。
  掐赵四脖子最开头是盛怒之下下意识的反应,但掐下去之后他就清醒了。手劲看似加重其实暗收了不少,不然就凭赵四那纤细的脖子,叫他掐了那么久早断气了。
  至于送赵四去刑部大牢,那是骑虎难下好不?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宗室郡王叫一个姑娘家给砸破了头,若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人放了,根本不符合他往常装出来的霸道蛮横作风,更别提当时围观之人当中就有两个他一心接近的纨绔。
  当然,若是换成别的闺秀,他是做不出来将人送去刑部的举措的,毕竟姑娘家名声要紧,可赵玉笙那个花痴悍妇却另当别论。而此后的一系列事情也证明了那凶婆娘根本就不值得他心软,想到自己今日生生被她讹去十五两银子,元倓就气得肝疼。十五两银子不值一提,他气恼的是自己每次和那恶婆娘对上都没占到上风。
  端午节,京都锦水河畔龙舟赛,诚安郡王是肯定要去的,去了又肯定会去和徐蓉母女打招呼的。可祖母和大伯母却说家中女眷一律不准出门去看龙舟,这可怎生是好。赵玉琴从牡丹院回来后就心情焦虑坐立不安,想了许久之后又急冲冲去苍松院找常氏想法子。
  端午节前一日,崔氏宣布了府中女眷都不准出去看龙舟。然而次日一用罢早膳,常氏娘家嫂子就派人来请,说常氏好些日子没回娘家,婆婆想闺女了,她想请常氏今日带着女儿回一趟娘家顺便与她们一道看龙舟。
  常氏亲自带着报信的婆子来萱瑞堂请示婆婆。常氏的娘家算得上是官宦世家,其老子当年是从四品知府上致仕的,如今其长兄官居吏部五品郎中。对于常家这种请求,崔老太君不好不答应。
  “笙姐儿,赶紧回你自己院子换好衣裳,咱们跟着就要走了。好孩子,前回信郡王妃赏你的尺头你不是都做成了衣裳了吗?这回就穿你那新衣裳吧。”常氏看着赵玉笙,满脸的慈爱。
  赵玉笙为难道:“我还是不要穿得那么好看吧,省得表姐妹她们又说我,弄得母亲也不高兴。”
  一听这话常氏的脸一下僵了,可碍于婆婆在场不好发作。心头却恼恨不已,这孽障头一次跟着自己去外家,就因为举止粗鲁和侄女起了冲突,明明都是她的不是,她倒好意思推到表姐妹头上。
  崔老太君也想起了这事,看了孙女一眼,又看了儿媳妇一眼,笑道:“笙姐儿就别去了,天气渐热,不多久我就得去庄子避暑,顺便去妙音寺上香。今年我打算抄些经书去烧,就让这孩子留在家里给我抄《地藏经》吧。”
  常氏心头大喜,面上却一副恭谨模样道:“全听婆婆安排,就让笙姐儿留在府里吧。”跟着又板着脸叮嘱赵玉笙:“笙姐儿,这是你祖母交给你的任务,你可得好生抄写。”赵玉笙点头说自己省得。
  不久常氏就带着打扮得光彩照人的赵玉琴来萱瑞堂辞行。云霞锦的衣裳虽然华贵,但也不能次次都穿着出门,这回赵玉琴换了一身新做的衣裳。水红色底子起玉兰花纹样的上袄,霜色挑线裙子,再加上头上的熠熠生辉的珍珠头面,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身段婀娜。
  崔老太君打量了一眼孙女,心道看龙舟人员众多,琴姐儿打扮得那么出挑,似乎不大合适。不过常家好歹是官宦世家,女眷们去看龙舟肯定会有稳重可靠的男丁看顾着,带的下人不会少。更重要的是京都人都知道他家是新昌伯府的姻亲,料想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来骚扰。
  赵玉琴心情显然不错,笑眯眯地对赵玉笙道:“妹妹好生留在府里,端午节街上会卖好多新奇好玩的小东西,回头姐姐带些回来给你。”
  赵玉笙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姐姐给我带那些东西。姐姐自己玩得开心就好。端午节人多,姐姐自己注意些,别叫人冲撞了。”
  赵玉琴笑了笑,又娇嗔地拽住崔老太君的手道:“祖母您除了要抄写《法华经》之外,还想抄写什么经书,等孙女回来给您抄吧。我写的比笙姐儿写的好看多了。”
  崔老太君淡淡地道:“要抄的经书很多。《心经》《金刚经》都要抄的。其实抄写经书重在心诚,字写得好不好倒在其次。”
  老人说完又神色郑重地叮嘱道,“琴姐儿,你此番跟着你母亲和你舅母她们一道看龙舟万不可自己单独去一旁,若是……罢了,总之你姑娘家的,大庭广众之下举止务必稳重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