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逼问
  水榭中的西门紫烟几个也向这边看过来,西门紫烟道:“是吴兄吗?”
  “是我。”吴不赊现身出来,站在墙头上,看着水榭中的几个人,西门紫烟几个也看着他。
  “你就是吴不赊?”赵炎的眼光闪了一下,阴郁中有一抹狠辣,但消逝得非常快。
  这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小白脸只是假象,以不是嫡长子的身份而坐稳赵国太子之位,这绝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只看他能突然出现在西岳府,能让西岳帝君夫妇亲热的叫他小炎,先前能完全不顾西门紫烟的反对下令截杀吴不赊,事不成又能立即翻脸讨好西门紫烟和西岳帝君,心眼灵活,心狠手辣,善于隐忍,一击必杀,这正是枭雄之性,任何被他苍白脸蛋迷惑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西岳帝君看向吴不赊的双眼中,却是凌厉中带着两分欣赏,这是典型的上位者的眼光,又因为已经知道了他是吴不赊,也知道了他的事迹,想要拉拢他,所以威压中带一点欣赏,如果吴不赊懂味,就该跪拜于这种威压之下,感激于这种欣赏之中,就此死心卖命。
  西门紫烟小姨的眼光却带着三分好奇三分玩味,为一个女人而肯远赴魔界,这样的男子,引发了女人普遍都有的好奇心。
  西门紫烟的眼光最复杂,却又最单纯,羞愧无奈并存,还有点不敢于见他的意思在内。
  “他就是吴不赊。”西门紫烟向赵炎一指:“吴兄,这位便是赵国太子,这位是我姨父西岳帝君,这位是我小姨。”
  太子,西岳帝君,这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吴不赊应该立即从围墙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拜倒,如果没有听到先前的那番话,吴不赊也确会这样做,他可不是什么粪土王候的狂生,相反,他是一个极度向往着权势的极俗的生意人,能给他好处,能提拨他往高处走,就值得他顶礼膜拜。
  但这会儿他却是背手而立,冷眼斜视,一动不动。
  西门紫烟微有些尴尬:“刚才的话,吴兄都听到了?”
  “是,我听到了,归云候,带甲百万的大赵国的候爷,嘿嘿,封仙封神也随我挑,神仙啊,天上的神仙,竟然可以随我挑。”一种绝大的讽刺,从狂怒中涌出,吴不赊蓦地里仰天狂笑起来。
  “无礼。”
  吴不赊肯不顾凶险远赴魔界,在赵炎眼中,这该是一个极度热衷功名权势的人,见了大赵太子,见了西岳帝君,而且还有封候封神封仙的话诺,这人理该感激涕零的叩拜,不想他不但不拜,反而如此放肆,可就让赵炎大为生恼。
  他善于隐忍,却不是心胸宽厚,反是那种心胸狭隘眦睚必报的人,尤其容不得地位不如他的人在他面前无礼。
  西岳帝君面容也沉了下去,他对吴不赊有点儿欣赏不假,却也容不得吴不赊在他面前放肆。
  到是西门紫烟小姨的眼光中带了两分笑意,很有趣的看着吴不赊,其实看第一眼的时候她对吴不赊已经有几分失望了,吴不赊长得实在过于平凡,但吴不赊现在表现出的这种狂气,却让她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无礼?”吴不赊冷笑:“礼义廉耻,无礼无所谓,我到是想问问太子殿下,你知道耻字怎么写吗?你知道什么叫无耻吗?为了你的太子之位,把一个在魔界苦撑千年的云州遗族骗回来,却又过桥抽板,把他们遗弃在魔界,你就算坐上了赵国的王位,你坐得安心吗?”
  “你,你,放肆。”赵炎气得全身发抖,所谓有耻无耻,他是不放在心上的,为了王位,他可以下地狱,他恼怒的,是吴不赊这个鄙夫也敢指责他,尤其是当着西岳帝君的面。
  “吴兄。”看西岳帝君面色越发阴沉,西门紫烟怕他发火,为难吴不赊,道:“封仙封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姨父也是看在你穿越魔界接回云州遗族的大功上,这是对你的欣赏。”
  “谢谢了。”吴不赊一抱拳,忽地转身:“你们往西看,那遥远的天际下面,那个叫离雁口的地方,那里有十二万云州遗族,十二万双眼睛,你们看到了吗?”
  水榭中几个人情不自禁的顺着他手指往西天看去,无月,却有星,星光闪烁,真好象无双数眼睛。。
  吴不赊似乎又回到了阳城,似乎又看到了高秋远,那个同样有着单薄身躯的热血县令,高秋远的话,一字一字在他耳边回响:
  “你们没看到吗?可我看到了,十二万双眼睛,孤悬魔界,很快就会在魔族的围攻下变成十二万个冤魂,升官发财,封神封仙,面对着这十二万双眼睛,你们谁敢再说一遍?”
  “吴兄。”西门紫烟低叫。
  西门紫烟身躯颤抖,血气翻腾,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吴不赊竟然能当着赵炎尤其是西岳帝君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虽然她找了吴不赊去接云州遗族,虽然也惊奇于吴不赊真的能把云州遗族接回来,但在她的内心里,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正眼看过吴不赊。
  首先吴不赊顶有妖光,其次吴不赊长得也实在过于普通,还是一个最低下的商人出身,这样的人,对于她这样的世家贵女来说,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她看不起吴不赊正常,看得起才是反常。
  但在这一刻,她眼里的吴不赊突然就有了另外一种形象,所有外在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了,她看到的,是山一般身影,耸立于天地之间。
  “云州遗族是我带回来的,就让我成为那十二万双眼睛中的一双,看着你们升官发财吧。”冷笑声中,吴不赊拂袖而去,蓦地里纵声狂啸,山岳回声,久久不绝。
  吴不赊胸中血气激涌,一路急飞狂啸,直飞了大半夜,到天明时分,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
  “现在怎么办?”彷徨四顾,举目苍天,竟是看不到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