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孙芷兰道:“那姐姐的字写得一定很好看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学习一下。”
  邓锦慈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小丫头挑开帘子道:“太太,饭菜都备好了,现在开饭吗?”
  李氏站了起来道:“弟妹,那就请吧。”
  邓锦慈落在后面,慢慢出了门,路过花园的时候,才发现随身带着的锦帕刚才落在了母亲的院子里。
  秋霜道:“小姐,我去取吧。”
  邓锦慈立在原地,点头道:“嗯,去吧。”
  秋霜走后,邓锦慈看看天空,忽然觉得有些烦闷,看着满院子的花也觉得索然无味。
  等了一会也不见秋霜回来,邓锦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提着裙子往回走,忽听拐角处有人在呜咽。
  邓锦慈加快脚步,却见一个穿着大地色衣衫的男子,将一个女人抵在假山石,那女人看不清面容,但看衣着形态,正是秋霜。
  邓锦慈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谁,她顺手拿起一块石头,恶向胆边生,向着那人狠狠砸了下去。
  那人瞬间倒地。秋霜满脸泪痕,抬眼看见邓锦慈,哆哆嗦嗦地跑过来,就要哭。
  邓锦慈嘘了一声,秋霜从怀里掏出帕子,邓锦慈拿起帕子赶紧给她擦了擦脸,轻声道:“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赶紧装作没事的样子。”
  邓锦慈本来想着要不要把他直接扔到邓府的内湖里算了,但想想,还是不要了,在邓府里失踪,邓家始终脱不了干系。她试了试鼻息,还没有死,那就扔在这里算了。
  她思忖了一下,这里离自己的院子很近,就转身去了自己的小厨房,拿出一瓶去年别人送的女儿红。
  然后捏开他的嘴,给他灌了很多口,然后撒了一些在他身上。秋霜有些胆战心惊:“这样行吗,小姐。”
  “被人看见,就当做是喝多了,自个撞到假山的。”邓锦慈起身拍拍手,如果之后再不老实,定要狠狠修理他。
  邓锦慈擦了擦手,领着秋霜去了饭厅。
  刚一进门,哥哥邓清迎面走了过来:“妹妹来得迟了。”邓锦慈道:“想着表舅妈远道来,我拿了几样洛阳的特产点心过来。”
  孙太太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来,孙芷兰脸上倒是淡淡的。
  李氏道:“允哥儿怎么还不过来呢?”这话是问孙太太的。
  秋霜眼皮子一跳,邓锦慈却面色坦然。孙太太笑:“刚才我让允哥儿回房去换衣服了,估计马上就到了。”
  有丫头跌跌撞撞的来通报:“表少爷出事了。”
  李氏和孙太太惊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表少爷好像喝了酒,在假山上撞了头,已经被人抬到前厅,请了大夫了。”小丫头道。
  饭也不能吃了,大家都一窝蜂似的去了前厅。邓锦慈心里冷笑一声,领着秋霜去围观。
  大夫检查过后,开了药,说都是外伤,但也有可能脑里会有淤血,等醒来再看。
  孙家太太忍住了眼泪,李氏赶紧派小厮将孙忠厚送去了后院客房休息。
  邓锦慈静静地看着,脸上目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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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故人
  第二天一大早,孙忠厚就醒了过来,也许是伤到了脑子,也许是有些糊涂了,也或许是觉得说出来当时的情景也不光彩,倒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邓锦慈放下心来。
  孙家没有说什么,恰好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打声招呼搬了出去。
  李氏挽留了一下,孙太太道:“离得这么近,以后总要见得。”李氏才放心让他们离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邓锦慈挽着她的胳膊,李氏慢慢走,忽然有些疑惑道:“你说,好好的回房去换个衣服,怎么就喝多了撞到假山上去的?”
  邓锦慈垂目凝神,盯着脚下的青石甬道,想了想道:“或许是做了坏事,心虚,也说不定呢。”
  李氏抬头看了她一眼,邓锦慈的目光沉静,自然,没有丝毫情绪在里面,李氏想了想,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忽然想起一事,李氏道:“听说最近邓家的几个远亲,偷偷得在琢磨嫁女儿,我也好后悔,当初锦媛议亲时,怎么就不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呢。”语气是懊悔的。
  邓锦慈道:“名单已经报上了吗?”
  李氏道:“谁都知道深宫的日子难过,谁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受那个苦呢。”
  邓锦慈道:“选秀那样严格,结果还没有出来呢,说不定女儿达不到标准,母亲暂且放宽心吧。”
  李氏没有再说什么,忧心忡忡地挽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走到院门口,一个小丫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太太,二太太……”小丫头喘了一口气。
  李氏皱眉道:“什么事这样慌张?”
  那小丫头道:“有人……有人上门提亲?”
  李氏眼睛瞬间睁圆了,与邓锦慈对望一眼,邓锦慈也是震惊,这个时候上门提亲,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李氏急忙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小丫头缓过神来,道:“二太太,老爷让你到前厅去呢,梁大将军派了官媒来提亲,提的正是三小姐。”
  邓锦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氏更是下巴都要掉下来,顾不得换衣服,直接就去了前厅。
  邓锦慈这几天放了秋霜的假,让她在屋里好好休息,随侍在旁的换成了冬雪。
  一听大将军,冬雪眼睛都亮了:“小姐,人都说大将军任性妄为,谁也不怕,果然是这样的啊,连选秀这样的时候,都能和皇上对着干,这是明晃晃的和皇上抢女人……”。
  邓锦慈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轻斥道:“胡说八道,还不闭嘴,小心惹祸上身。”
  冬雪讪讪地闭了嘴巴,却一脸崇拜的表情。
  私下悄悄议亲也就罢了,还大张旗鼓地请官媒上门,梁晟这样做,这是明晃晃地打皇上的脸,当真是不要命了,这个蠢货。邓锦慈心里诽谤他。
  她想了想,径直去了前厅。
  官媒年纪三十出头,穿着红底金花的外衫,看着倒是喜气洋洋的。
  邓家的前厅地上放着整整三百抬的聘礼,院子里,前厅里摆得满满的,声势十分浩大。这梁晟省怕整个京城都不知道他要提亲吗?
  邓锦慈有些恼火。
  那官媒笑意盈盈道:“想那大将军位高权重,这三小姐要是过了门,可就是将军夫人,梁府里人丁单薄,其他多是远亲,无公婆可伺候,又无妯娌之纷争,府里不全是小姐说了算,这是多好的一门亲事。”
  邓延武迟疑了一下,选秀的懿旨早就发下来了,大将军这个时候来提亲,是不是不合适啊。他与李氏对望了一眼,李氏眼睛里是亮亮的,邓延武知道她的意思,相比于让云云进宫,梁大将军倒是非常的选择。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话。
  邓锦慈走了出来道:“父亲,这门亲事我不能同意,于情于理都不合。还请父亲母亲回绝了吧。”
  那官媒楞了一下,当媒人这么久,头一次见到自己出来拒婚的小姐。
  见那媒人不走,邓锦慈掀开出最近的一抬聘礼,手一扬,一批锦缎就扔了出去。
  媒人大惊,邓延武见事已至此,就道:“女儿不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就请回去吧。”
  邓锦慈松了口气,回头去,却见二门处,邓锦玲站在那里,望着这边出神。
  梁晟闻言有些不敢置信,然后大怒,将屋里里砸了一通,然后饭也没有吃,直接策马去了芳华苑兔园。
  阿宁倒是松了口气。邓三小姐算是识大体,这要是接受了,可怎么办啊,以后太后那里都不好交代。
  梁晟站在草丛外,看着姿态各异的兔子,兔子们有的在吃草,有的静卧着眯着眼睛在酣睡。
  梁晟看了良久,脸上的暴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莫名的悲伤。阿宁有些不忍,轻轻开口道:“少爷,你也不必这样,邓三小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并不是对你无情无义的。”
  “阿宁,你说,她之前的意思,是不是就是默许了要嫁我?”
  阿宁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心里却好生为难,两人说的话,有时候跟打哑谜似得,而且他也不是总在场,怎么能猜到女人的心思呢。
  “少爷也别想那么多了,小姐不过是避过选秀的风头罢了,以后不是没有机会的。”
  “难道她想进宫当皇妃吗?是不是当皇妃比当将军夫人要好?”梁晟静静地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阿宁吓了一跳,少爷是不是想太多了,有正室不当,哪个女人喜欢去当妾。
  “三小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少爷你误会了。”阿宁说不出什么具体的证据来证明梁晟的观点是错的,只能干巴巴地冒出这样一句。
  梁晟放佛没有听见,也没有动,似是神出。
  第二天梁晟就病了,请了假在家休养,没有去上朝。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萧志的耳中,萧志挥拳将玉屏风砸了,气得直哆嗦。
  小唐有些战战兢兢道:“皇上也不必这样生气,毕竟邓三小姐已经回绝了。”
  萧志沉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拳头握得死紧。
  秋宴很快就来了,因为选秀的缘故,今年的秋宴有了特殊的意义。邓锦慈本不想去,梁晟病了,有心去看,却最终打发了秋霜去慰问一声作罢。
  一大早,邓老太太就吩咐丫头们来催各房小姐。
  丫头们的传话一概是“听说这次皇上也要参加呢,各地的有资格参选的秀女可能都会出席这次秋宴,应该就是初选了,叫小姐们好好梳妆打扮,不可丢了邓家的脸。”
  衣服早在几天前就由公中出钱统一做好了,全是洛阳城里最新流行的式样和料子。李氏嘀咕嘴上道:“这次老太太好像是下了大血本了,不过真想要在孙女中挑个嫁入到皇家去吧。”
  琥珀道:“也许老太太真有那个意思,二小姐这些年迟迟不肯订亲,或许是眼界高,就等着皇上纳妃呢。”
  李氏手一顿,想了想道:“按照王氏的那个性子,还真有可能。”
  邓锦慈换上做好的新衣,脸上脂粉未施,头发随意束在脑后,简单插上一根银镀金嵌宝蝴蝶簪,就出了门。
  在院门口碰到了邓锦芳,许久未见,邓锦芳一脸黯然,竟也是脂粉未施,只是在耳朵上带了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算是增添了些丽色。
  见到邓锦慈,邓锦芳装作没有看见,轻轻头一转,从她身侧过去了。
  秋霜有些愤愤:“这也太过分了,好歹是姐妹呢。”
  邓锦慈知道邓锦芳的心思,倒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忽然想到吴魏,前几天听哥哥说,吴魏已经回到京城了,想来今日也会来吧。
  秋宴的地点如往年一样,还是选在了繁花似锦的锦绣园。
  邓锦慈下车时,门口已经热热闹闹地停了很多辆各种颜色的马车,有华丽的,有朴素的,但都格外透着喜气。
  门口处三三两两相识的人都在互相打招呼,寒暄。
  邓锦慈裙摆轻移,她不善交际,也对跟人寒暄没有兴趣,只想赶紧将请柬上交,表示自己来过了,然后找个地方呆一会差不多就回去,也算是个交代。
  她正往里走,斜处忽然冲出一个人来,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邓锦慈被撞了一个趄趔,秋霜忙上前扶住她。
  “对不起,刚才那里有个虫子,吓了我一跳,才不小心撞到了你,”一个柔美的女声传来,这声音分明又轻又柔,听在邓锦慈的耳中却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