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谢谢。”舒心接过剧本,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连,没有问本该在华国的金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很自然点头倒了晚安,回到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陆齐还在擦头发,一不留神,差点跟金天撞到一起。见金天平静看着自己,陆齐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就解释道:“舒心也说了,她就是来换剧本的。你别这种眼神看我,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金天摊手,将剧本塞进陆齐手里,很自然的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解着扣子一边让陆齐给他找条内裤。
  “来就来,你带点东西也好啊。”陆齐一面翻着自己的衣柜,一面说道,“连换洗衣服都没有,能方便吗?”
  金天拿着东西去了浴室,轻飘飘抛下一句话:“我这不是有你呢吗?”
  水汽凝结在镜子上,模糊了那人的面容。金天抬手擦了把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神情若有所思。
  晚上两个人躺到一张床上的时候,陆齐还不忘问道金天怎么突然就跑来了日本。金天顿了一下,才说:“《卑劣者》入围了今年的东京电影节,作为男主,我肯定是要过来的。”
  男主来是没错,可是通常不该是,同剧组一起吗?陆齐还想问,耳边已经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愣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打扰对方休息。
  半梦半醒之间,陆齐忽然睁开了眼——
  这几天的那种空虚感,在金天来了之后就消失不见。所以他这是,习惯跟金天待在一起了吗?
  ☆、第132章 只有我
  舒心今天明显不在状态。
  出了名的一次过,居然因为走神ng了三次。对于其他演员来说,ng三次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舒心来说,那不一样。见她明显不在状态,导演还是很体贴喊了卡:“越着急就越不容易达到自己的预期,静下心,慢慢体会人物情感。大家先休息一下,咱们五分钟后继续。”
  陆齐也感觉到了舒心今天有些不对,可是并没有去问什么。导演刚一喊卡,金天就上前给他送了水。电影节还有五天才开幕,《卑劣者》剧组也要四天后才会到达东京。如今的金天就是个闲人,自己去逛东京也不无趣,干脆跑来探两天班,顺便看他演戏。
  两个高个儿青年,长的好看不说,都是眉眼飞扬,神采奕奕。这种长得好看又带着气场满满的男孩子,自然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舒心手里拿着剧本,视线却是忍不住落在某处。那边的金天同陆齐言笑晏晏,她看着金天注视陆齐的目光时,平静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裂痕。那种视线她很熟悉,现在的她,不也是这么看着陆齐的吗?
  心下有了这个认知,舒心不由慌乱低下了头,明明是窥探到别人的秘密,倒像是她有什么担忧一般。当初拍《卑劣者》的时候,陆齐也曾跑来探金天的班。那时候舒心还当他们是好兄弟,吃住一起,连见义勇为的品行都特别的相像。
  舒心总觉得,陆齐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相貌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他总是很阳光又很乐观。哪怕就是看看她,心情就会变得超好。正如光明对于黑暗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一样,人也容易被有着自己没有的另一面的人所吸引。舒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陆齐,还是把他当做救命稻草。
  抑郁症是个很阴险的家伙,它躲在黑暗的角落,慢慢腐蚀着你的激情,你的希望。它像蛀虫,一点一点蚕食着梦想。你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可是忽然就丧失了对未来的向往,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你可能会疼,会不舒服,甚至会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理疾病,其实才是最可怕。
  舒心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哪怕她再努力,俯瞰高楼的时候,也总有跳下去的冲动。她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努力工作,因为害怕死后被人忘记,所以她想在自己撑不住的时候留点东西在世上。
  她从不后悔接拍《卑劣者》,可是她却痛恨自己会被抑郁纠缠。舒心曾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动心的感觉,直到她遇到陆齐。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见到陆齐就会很开心,心脏活蹦乱跳,人也跟着鲜活起来。
  她将陆齐当做自己的良药,当做自己的救赎。可是想要努力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也被别人喜欢着。这种认真算不上愉快,尤其是,陆齐对于金天的态度,明显要比跟她亲昵的多。
  圈里gay很多很多,舒心也能理解跟接受。可是金天跟陆齐,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吗?陆齐知道,自己的表弟,喜欢他吗?
  短短几分钟里,舒心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转瞬又归于平静。就算金天也喜欢陆齐怎么样,只要他们一天不是情侣,自己还是很有机会。
  想通了的舒心全身心投入了拍摄当中,导演看着她休息后的状态,赞许点点头。而另一边的金天,看完了手机上的新短信,轻轻挑了眉——
  舒心:晚上下了戏,可是跟你单独谈谈吗?
  舒心没说谈什么,可是金天一想就知道,八成是跟陆齐有关。
  陆齐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原本准备喊着金天一起上街却吃小吃。可是当他发出邀请之后,金天却破天荒的说让他自己先去,随后去找他。
  天空飘起了细雨,陆齐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回房间拿了伞,决定要出去。路过酒店大堂时,陆齐远远看见,舒心跟金天正坐在那里,舒心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而金天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什么表情。
  感情说有事,就是跑来陪妹子聊天啊。陆齐抿抿嘴想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些发堵。他移开视线走出酒店,撑开伞,大步踏进了雨里。
  酒店内,舒心跟金天的交谈还在继续。
  两人客客气气见了面,礼貌打了招呼,点了东西坐下来。
  短暂的静默之后,还是舒心忍不住开了口:“我喜欢陆齐……”说着话,还不忘仔细观察金天的反应,见他神色如常,舒心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问道,“你也是吧?”
  这句话刚一出口,舒心有些后悔。先不说金天喜不喜欢陆齐,就算人家喜欢,她也没有开口询问的资格啊。舒心捧起咖啡,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勉强笑笑,说:“是我冒失了,你不想回答我,也没关系的……”
  “怎么算喜欢,怎么算不喜欢?”出乎她的意料,金天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反倒是有些认真求教的求教的意味。
  “啊?”舒心有些傻眼,反应过来就努力给金天解释,“我说的喜欢,是那种想生活在一起……”
  金天自然就道:“我现在就跟陆齐生活在一起啊……”
  “那不一样的。喜欢是看到他会很开心,看不到他心里就会感觉空一块,会想念。喜欢他,就会愿意跟他分享自己的世界,想跟他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
  舒心断断续续说着,金天就安安静静听着,原本不解的地方,忽然就顺了。他看着舒心,忽然就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喜欢陆齐?”
  “大概因为,他很简单,笑起来很温暖……”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你错了,”金天向后,靠在了座位上面,看似随意气场却是全开,“你说陆齐简单,可他不是。你喜欢的是,你看到的陆齐,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完美特质。事实上,要是你真的了解他,心境就会完全不一样。而我跟你不同,我足够了解他……”
  也只有我,能伴他长久。
  ☆、第133章 这货根本不是?
  金天找到陆齐的时候,对方正举着伞,悠闲徜徉在异国街头。
  虽然慢慢进入春日,可是这场雨还是带着些许凉气。路上的人不多,步履匆匆的是东京的工作者。而游客,基本都是陆齐这种闲散状态。
  陆齐一路走走停停,但凡有吃的,就会上去尝一下。街边有卖章鱼烧的,陆齐把伞放下,随手要了两份。第一份出来之后,伴着滋啦啦的油响声,陆齐一面吃着,一面等着第二份出锅。
  说起来,这家的章鱼烧简直是业界良心。用的不是剁碎的章鱼肉,而是整只章鱼。章鱼腹部裹在丸子里,尾巴露在外面,上面淋了浓浓的沙拉酱,铺了厚厚一层鱿鱼丝。
  咬一口,唇齿间都是小麦粉混着章鱼肉的香气。身后是雨幕,手里丸子泛着热气,冷热这么一映衬,别提多惬意。陆齐吃着章鱼烧,回头就见不远处,金天撑着伞,站在路边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来!”陆齐对着金天挥挥手,招呼他过来,帅气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直把正在做章鱼烧的店员都看呆了。
  金天走上前,嘴角不由上扬,还不等他开口,陆齐就用竹签叉起一个章鱼小丸子,送到金天嘴边:“这家章鱼小丸子特别好吃,你尝尝……怎么样?”
  看着陆齐闪着光亮的眼,那句烫生生被金天吞下,一开口就是:“好吃。”
  “哈哈哈,喜欢就好。我本来想着,自己吃一份,给你打包带回去一份。既然你过来了,我也就不用带了。这种食物,还是趁热吃最好吃……”
  两个人吃过章鱼小丸子,又继续往前走。对于别人而言,出来逛逛,可能是散散心,看看景。可是对于陆齐而言,出来逛逛就意味着,从街头吃到街尾,但凡是看到的,好吃的,顺眼的,都要尝尝才行。
  转眼到了该吃主食的时候,陆齐网上查到了一家拉面馆,据说里面的拉面特别好吃。
  面馆位于巷里,看着面积不大,里面的时刻还真不少。热气熏蒸,一掀门帘,就卷着拉面的香气铺面而来。陆齐跟金天点了拉面,随便找了地方坐下。
  屋里用餐的,基本都是刚下班的日本人。他们或独身,或成双,点了一人份的面,要了瓶烧酒。啜了酒,发出一声憨叹,拿起筷子,吃几口面喝两口汤。
  等了一会儿,陆齐跟金天点的日本拉面就端上来了。碗有两个脸那么大,里面盛着高汤浸着面,上面铺着牛肉摆着鸡蛋,配菜是香菇、洋葱紫菜跟蛋花等。
  汤底是加了鸡肉炖了几小时的高汤,颜色清亮。苗条爽滑筋道,用筷子卷起,跐溜吃进口里,感觉真是又热又爽。汤里放了辣椒加了醋,酸辣开胃,吃的人胃口大开。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屋里朦朦胧胧泛着热气。虽然是身在异国他乡,可是吃着自己国家传过来的拉面,心里也是挺舒坦的。
  陆齐吃了一碗又一碗,店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拉面馆的服务员上前,用蹩脚的英语说着要打烊,陆齐这一顿,才算停下。
  两人付了钱,,出了店。才发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明明还算是冬令时节,不知怎么的,就下了这么久的雨。两人肩并肩,走在东京拥挤的巷道里。撑着伞,雨滴拍在伞面上,滴滴答答。
  路灯光亮被雨水模糊,发出暧昧朦胧的光。陆齐走着路,下意识扭头去看金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金天安静的有些反常。
  “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
  “今晚你话好少。”
  金天停下来,看着陆齐的脸,不由笑道:“我只是,忽然弄清一件事情,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什么事?”
  “唔……前面那家寿司店我听说过,据说味道不错,我去买来你尝尝。”金天说着话,不等陆齐反应,就自顾加快了脚步,朝着寿司店出发了。
  陆齐心下总觉得有些怪异,这家伙转移话题的技巧太过生硬,一听就不对啊。到底也是个几万万岁的老家伙了,谁还没点小秘密不是。
  陆齐摇摇头,嘴角带着笑。正要追上去,不经意偏头,就见雨幕当中站着一个姑娘。穿着颜色素净的和服,脚下踩着木屐。黑色的直发长垂在腰间,隔着漫天大雨,看不清她的脸面。她站在雨里,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像是在等什么人。
  雨很大,打湿了她的衣衫跟头发,看着有些可怜。陆齐看了一眼前面的金天,有看了看那个姑娘。察觉到陆齐的视线,那个姑娘也转过头来看着他。
  陆齐对着她招招手,想着她要是防备不过来,就把伞给她。可是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穿着和服的姑娘,踩着木屐走了过来,躲在了陆齐伞下。
  她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五八,黑发雪肌,漂亮的妖娆。早在看清她的脸时,陆齐就发现她不是人。陆齐皱了眉,还是决定见了金天再把伞给她,两人共执一把伞,朝着前面走去。
  买了寿司的金天一出门,就见陆齐身边站了一个姑娘。容貌美艳昳丽,风情万种,楚楚可怜。他不动声色看了陆齐一眼,对方脸上有些无可奈何。
  金天打着伞出了店,慢慢悠悠走上前。不等他开口,陆齐就将伞塞进了女人手里,一个箭步躲进了金天伞下。陆齐回头对着女孩说道:“伞送你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分开吧。”
  说着话,陆齐扯扯金天的袖子,两个大个子挤在一把伞下,朝着酒店方向走去。
  金天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着他们的女人,接着斜了一眼紧挨着自己的陆齐,皮笑肉不笑:“我们分开还不到三分钟吧,怎么这么快就招惹了个麻烦。”
  陆齐摇摇头,叹口气:“别提了,远远看着以为是个小姑娘。作为一个帅气的绅士,想把伞让给小姑娘也正常。她进了我的伞,我才发现,这货根本不是人啊。”
  ☆、第134章 你要怎么才肯离开啊
  “她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啊?”眼看酒店就在眼前,陆齐回头,见那个女人打着他的伞,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金天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了眼,漫不经心抿了嘴,同陆齐说道:“按照雨女的特性,应该要跟到你死那一天吧……”
  雨女是日本籍的妖怪,遇到愿意同她打伞的男人,就会一直跟着对方,直到对方死去才换下一个目标。要是单纯跟着还好,可是雨女这东西,身上的湿气太重,一般人类哪能受的住。基本没享受几天美人恩,就进了坟墓。
  还真的是个,麻烦的东西呢!
  “你说,雨女好吃吗?”陆齐心下盘算着,毕竟他还没吃过这种国外妖怪,“要是她一直跟着我,我能以侵犯公民隐私权为由,把她吃掉吗?”
  金天瞟了陆齐一眼,将伞朝着陆齐那边倾斜了一下:“所说妖怪是国外的,可是如果是合法成精的,你一样不能吃啊。而且雨女这种东西,湿气、怨气都很重,口味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不好吃啊……那还是算了吧。”只要陆齐一回头,雨女就会驻足而立,等他一走,再迈着细碎步子跟上来。等到陆齐迈进酒店大堂,再回头,身后的雨女突然就失去了踪影。
  “她这是想通了,离开了?”
  “谁知道呢,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金天说着话,刷了房卡,一推门,就觉脚下有点滑。低头,就见地上一溜水渍,从玄关蜿蜒入里直到卫生间。
  两人相视一眼,关上门,大步走到卫生间外面。金天调眉,示意陆齐闪开,自己去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正在照镜子的雨女显然被吓到了,举起立在手边的雨伞,隔在两人之间,做出一种防备姿态。
  只是这种姿态持续没多久,当雨女看到金天身后的陆齐时,呆滞的眼神忽然就有了光彩。她放下伞,低下头,宽松的和服往下,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某些男人,对于这种美丽又柔弱的女性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因为她能很好的满足雄性的征服感。
  可是陆齐跟金天,都算不上男“人”所以对于雨女这种生物,两人都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你怎么进来的?”陆齐先是说的华语,那个雨女只是微笑看着他,并不答话,一看就是没听懂的样子。陆齐无奈,又用日语说了一遍,雨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日语回答道:“是你对我发出了邀请,所以我可以,一直跟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