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廊檐下的水柱似水晶珠帘般哒哒的打湿着底下的地面,直到清晨,外头的嘈杂纷扰已然止息,内室的紫檀雕花圆木桌上,昨夜的一桌子的饭菜还未撤下,沈轻舞半倚着窗檐,看着迷迷蒙蒙的天际,不禁的一声长叹……
  昨夜,侧院那里的声音响起来时,顾靖风原本还在陪着自己用膳,直到那漫天的火光尽数扑灭,空气之中尽是焦灼的气息慢慢散尽之后,却也不见他回来,这场火来的蹊跷,不用想也知道是海棠的手笔。
  沈轻舞心中感概却也后怕,这样的女人,心思奇巧,一旦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顾靖风所编制给她的假象,那么,后果,又将会是怎样……
  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事,难保她做不出来!顾靖风只怕高估了一个女人对爱的期盼与渴望!
  “夫人,药熬好了,您先把安胎药喝了吧。”沈轻舞正神游开外之时,一身碧色夹袄配以月白色马面裙,梳着双丫髻的宝珠将温在刻花鸟兽花草纹莲瓣青瓷碗中的安胎药,端着放在了沈轻舞的面前,劝着她把药喝下。
  宝珠从没有在沈轻舞跟前伺候,从前只在这正院里头为着素心素歌打打下手只算是个二等丫鬟,本来人也不聪明,什么事情上手都慢,所以一直显得不出挑。此刻,尚显得敛手束脚,不大放开的模样,沈轻舞顾念她年纪小,只让她先把药放在桌子上,一会自己便会吃。
  “没眼力见的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昨夜的饭菜还放在桌上,也不知道让人撤下去,今儿早上的早膳你吩咐厨房做了吗,光端药上来,空腹喝药多伤胃,你说这你这丫头再怎么跟在素心素歌后头也看了那么久,再笨也该学会了,怎么这么点儿见识都没有。”
  宝珠望着那碗尚冒着热气的药,原想再说两句,外头柳嬷嬷却已经由着两个丫头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来,一看见那桌上摆凉了没怎么用的饭菜,对着宝珠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训斥。
  宝珠年纪小,胆子也不大,让柳嬷嬷训斥的,一下便跪在地上,沈轻舞心里头不舒服,又看柳嬷嬷这个样子,只皱着眉“嬷嬷,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外头下着雨,您怎么还冒着雨过来,再滑了脚,伤了骨头可怎么好。”
  “这素歌素心都受了伤,您身边没个贴心伺候的,嬷嬷不放心,我只是扭伤了脚,歇了两天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一百天,再者说,这侧院那里都闹开了,烧的漫天火光的,闹了一夜,也不知道那蹄子又在搞的什么鬼,你这大着肚子,万一再有个好歹,嬷嬷可怎么和老夫人交代。”
  侧院遭雷击打火烧半边天的时候,整个将军府连带着前头旁的人家都闹开了,柳嬷嬷有了今日的生死一遭,对于沈轻舞越发的放心不下,宝珠仍然跪着,柳嬷嬷扶着桌便坐在了身后的春凳之上,对着宝珠嗤声让她下去,把早膳准备好了再端上来。
  宝珠乖觉的起身忙的命身后的一众粗使丫头把饭菜端了下去,“嬷嬷一早去打听了,那小蹄子昨夜作死圈着将军抱着她宿在了书房,说是一个人不敢再在院子里睡,怕让人算计暗害了,下贱的,夫人,你可要狠狠心,嬷嬷又得法子弄死了她,再不能让她这么作下去,她如今身子好了,可以侍奉将军了,这什么狐媚手段一使,往后将军耳根子软起来,可就不好对付了!”
  这样的丫头,自她小产后光看她那一副妖媚的做派,便是上赶着要去顾靖风面前伺候的,胸前的一对玉兔,恨不得直接大刺刺的让男人看,这种丫头为了争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一想起她疯了一样拿刀要桶沈轻舞的样子,柳嬷嬷心里头就在发毛,在把屋子里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后,柳嬷嬷再一次动员起沈轻舞,让她答应,除了海棠。
  “嬷嬷,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往后不出去就成。何苦自寻麻烦,去找她的不是,她那样的人,也烦劳您去对付。”
  这样的话柳嬷嬷在这一段时间不说百遍,几十遍是有的,沈轻舞亦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柳嬷嬷,海棠不能动。
  她不能够告诉柳嬷嬷为什么海棠不能动亦不能够让她死,这也一直是柳嬷嬷匪夷所思的,照着柳嬷嬷看来,那样的小蹄子,早早的随意寻个由头弄死了便算完,哪里由得她再三生事!
  可无论她好说歹说,沈轻舞偏生的不允许她有所动作,柳嬷嬷长叹了一声,正巧,外头宝珠端了厨房做好的饭菜进来,柳嬷嬷亦不再说,只让宝珠伺候着沈轻舞用膳。
  一顿早膳吃的没有多大胃口,一碗红枣小米南瓜粥,沈轻舞只用了那么几口,柳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在腹中自己打着思量……
  第三十二章:胎死腹中
  素歌与素心二人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七日后,才被沈轻舞允了回来伺候,时值八月,马上便是中秋,将军府又是一番忙碌,侧院的屋子尚在修缮还未竣工,沈轻舞亦要将中秋的节礼准备好,等寻了日子与顾靖风一同回沈府,送节礼,看望父亲母亲。
  海棠自住进书房后的三日断断续续的在发着高热,整个人浑浑噩噩,整日的梦魇惊悸,不住说着胡话,顾靖风除却上朝外旁的时间都在书房陪着海棠,沈轻舞那儿则是让海棠缠着,根本抽不开身前往,只让王安每日的送了各式补品,带了话与沈轻舞,让她注意自己的身子。
  沈轻舞不与海棠计较,身边的素歌素心却很是不服,尤其这几日,沈轻舞夜里头越发睡不好,整日的胸闷心慌,连带着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整夜里不住的翻身,只能够睡个两三个时辰,自打换了温夙的药,一直也不见好,柳嬷嬷心下不安定,可温夙这位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无奈下,也只能找了府里的大夫来看。
  来来去去,都说只是苦夏,脾胃失调导致的不思饮食,柳嬷嬷也无耐,只能想尽了法子让厨房的人更换菜式来帮着沈轻舞调养身子。
  直到初十的清早,消失了数日的温夙满身风霜的从外头回来,让柳嬷嬷拦了正着,赶紧的拖了他往正院里头拽,连让他换身衣服洗把脸都不曾。
  温夙看着半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沈轻舞,脸色蜡白,眼下乌青墨黑,不自禁的皱眉,厉声道“你们最近都给她吃了什么?”
  柳嬷嬷一瞧见他神色不对,忙的回声“最近都是喝的您开的药,半点旁的没有给,吃的东西也少,每日恹恹的,您不在时,也找府里的大夫瞧了,只说是苦夏,那些大夫开的开胃的药,我们都没敢给夫人喝,眼瞧着整个人成了这个样子,我这才日日的在门口堵着先生,先生你快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嬷嬷亦是无比的担心,在回完话后对着身边的温夙满是急色,温夙冷着一张脸敛容屏气,只让柳嬷嬷赶紧的把今儿的药渣拿来,柳嬷嬷听后忙不迭的走出去,跑向厨房连带着药罐子都拿了来。
  沈轻舞被温夙与柳嬷嬷的话语惊醒,睁开了眼,满是不安,“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手轻抚向自己的肚子,沈轻舞对着搭脉问诊着的温夙急声道。
  温夙未曾回话,待搭完脉后,为着沈轻舞在承山穴上扎下一针,顷刻间,沈轻舞腹中原喝下去的汤药米粥尽数的呕出,不留分毫,随后又在药渣之中仔细的拨弄寻找了一番后,对着沈轻舞道。
  “你喝的药中该是让人动了手脚,从脉象与你你今日剩下的药渣来看,这药中该是加了铅霜,表面上看着像是不思饮食脾胃失调,实则却已经是毒侵五脏,若我再晚来三日,你只怕会血崩而亡!现如今你的孩子,已经不能再留,一会我会为你开了催产药,你让这位嬷嬷去把府里的产婆找来,等药效一到便把腹中的孩子产下来,不然胎毒侵体,你的命都不能保!”待手下动作收回后,温夙净着手对着面色惊惧满是不安的沈轻舞冷静的诉说着。
  简单的语调却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般炸在沈轻舞的心头,沈轻舞瞪大着眼睛满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可笑,不敢相信的咧唇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心头像是压上了千斤的重量只让沈轻舞喘不过气,温夙的话她丝毫的不愿相信,这怎么可能,这孩子明明在腹中安好无虞,怎么可能便是留不住,沈轻舞抚摸着肚子,一副母鸡护崽的做出自卫状,怒视着眼前的温夙,恨不得把他赶出去。
  “温大夫,您可不能乱说啊,这怎么就说的孩子不能保,眼瞧着孩子就要生了,您可不能吓唬我们啊,再怎么样您都有着在世华佗之称,您好歹想想法子,总不能说没了就没了,快八个月的孩子,这产下来,您让我们家夫人怎么活。”柳嬷嬷亦是不敢置信的对着温夙开了口,话到最后,话音之中满是哭腔。
  “冷静些,我让人现在去找了靖风来,现在不是执意我到底有没有搭错脉象的时候,而是这个孩子本就已经死了,你难道都没有发现,最近你这腹中的孩子都没有胎动?这个孩子早就已经死在了你的肚子里,若在不让他生出来,伤的可就是你自己!”
  温夙知道,沈轻舞无法接受胎死腹中的事实,他是个医者,生老病死的事情看得太多,看的太透,在他而言,这一切都不过是个病症,加注不了多少的感情,可沈轻舞不一样。
  这个孩子从她来到这里的那一日,便在腹中陪伴了她许久,第一次感受胎动,第一次与他隔着肚子有交流,第一次感受做母亲的光辉,都老源于他,沈轻舞的心底里已经认定并且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现如今,这算什么?这个男人告诉自己孩子没了?明明,他一直就在自己的肚子里!
  “我现在就去找顾靖风,让他杀了你这满口胡诌的庸医,你给我等着。”沈轻舞咬牙切齿满目狰狞的看着温夙,挺着身子从躺椅上站起,丝毫不顾身旁柳嬷嬷想要搀扶的手,便朝着门外快步而去。
  抄手游廊之上,沈轻舞一身淡紫兰花缂丝齐胸儒裙的沈轻舞不顾身后追逐着的柳嬷嬷已经素心素歌,只捧腹快步的朝着顾靖风的书房而去,心突突的不住跳动着,眼泪亦是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满脑子只盘旋着三个字“不会的!”她的孩子不会这么离开他,衣衫围兜尿戒子,她都已经准备好了,金银锁,小镯子她都备至的齐全,就等着这个孩子的降临,怎么会,她的孩子,怎么就已经死了,一定是那个庸医在骗人!
  书房外,守在垂花门外的护卫见是沈轻舞未曾敢拦,直接的让着放进了屋“顾靖风……”
  沈轻舞提裙嚷着大声叫道,却在半开着的雕花窗棂前,看到了让她彻底惊声震惊的一幕。
  半开的窗棂下,沈轻舞清晰的看到穿着一身薄纱三点毫无遮拦的海棠正跪在男人的双腿之间,奋力的伺候着男人,头上上下下的摆动前进,沈轻舞胸口一痛,只觉得恶心,双腿亦是撑不住的打颤着。
  她站不住,一只手半倚着身旁的门框,牙根紧咬,目光所及之处正看瞧看见身边跟着的护卫,腰际处别着的一柄长刀时,想也不想直接的抢夺而过之后,提到顾不得腹中隐隐的抽痛,一把踢开了书房的大门,“砰”的一声惊响,将长榻之上的一对男女惊醒……
  尤其是顾靖风!
  “奸夫淫妇,今儿个我便杀了你们,让你们到地下,去好好的做一对鬼鸳鸯!”沈轻舞提刀,直接朝着海棠的方向砍去,眼中泛着满满的恨,挥之不去。
  骗子,一个个都是骗子,什么为国为家,迫不得已,都是假话,为国为家的男人却在这里享受着女人的伺候,满是逍遥,贱人,十足的贱人!
  此时此刻,顾靖风身上的衣衫敞开凌乱,脸颊之上有着一层匪夷的红晕,脑袋浑浑噩噩,而海棠则躲在他的身后,闪避着沈轻舞手中的长刀,挺着大肚,沈轻舞此刻怒不可遏,只想砍死了这对狗男女。
  “轻舞……你听我解释……”恢复了神志的顾靖风双手合十夺过了沈轻舞手中的长刀,凭着男人的力气将其甩手便一把扔在了地上,而后闻讯赶来的护院将海棠护在了一角,场面顿时有所控制,顾靖风扳正了沈轻舞的身子,将其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沉声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
  “呸……”
  沈轻舞一口唾沫吐在了顾靖风的脸上,咬牙切齿,怒目相视,恨蔓延着周身的每一处“你让我恶心!”
  “事情并非你看到的如此,我可以解释!”顾靖风知道,现在的状况要论起来确实十分的困难,可他知道,若自己现在放开了沈轻舞,那么再想要将她抓住,便是很难。
  “你当我眼瞎不成,你让她含的不爽吗?我说这最近这段日子连面都不露是忙着做什么,原来整日的在这里春宵帐暖,早忘了你正院里头还有个为你怀胎有孕,日日不得安寝的大肚妻子了!”
  “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可以好好的收起来了,顾靖风你恶心,你让我无比的恶心!”
  一想起刚才海棠趴在他腿间所做的一切,沈轻舞的胃里便翻涌着想把里头的苦胆水一并的吐出来,此时此刻,她的两腿之间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湿意,一点点的从裙身之下落在地上。
  “夫人……”跟在沈轻舞身后一并赶来的柳嬷嬷净胜叫喊着,顾靖风这才循着柳嬷嬷的视线,看到沈轻舞那一身长裙之上猩红点点所开出的荼蘼之花,很快,血液自她的绣花鞋下沾染成了一摊血迹。
  相比着身边众人的惊愕,温夙手执着长针的一双手直接扎在了沈轻舞的前顶穴,沈轻舞一阵晕眩,彻底失去了知觉。
  “赶紧的让人烧了水,请了接生婆来……”
  第三十三章:凡是都要付出代价
  熏满了艾叶的内室,沈轻舞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躺在身下的床榻之上,双腿已然让产婆架起,身下羊水已破,血液顺着腿根处,尚在不停的流着,几个经年的产婆板正着脸,严正以待的检查着她的宫口。
  屏风外头的温夙早早的告诉了她们,沈轻舞腹内的孩子是个死胎,要她们小心应对,此时此刻,她们丁点儿都不敢马虎。
  “痛……”
  撕裂的疼痛自身下传至整个身体的神经至末梢,紧皱着的眉头的沈轻舞自床榻之上醒来,感受着周身犹如被拆骨重装一般的疼痛时,不自觉的呻吟出声,随后痛苦的尖叫着。
  而挤满了嬷嬷丫鬟的房间内,丫鬟们端着手上浸满鲜血的铜盆进进出出,充斥着鲜血味道的内室,拢之不去的是一份低沉的气氛。
  胎儿还未足月,甚至还未入盆,此时此刻,下身流血不止的沈轻舞强迫着接受柳嬷嬷喂给自己的催产药,脑中满是海棠一身轻纱跪在顾靖风两腿之间的画面。
  撕心裂肺的疼让沈轻舞止不住的伸手想要去抹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腹中的剧痛感袭袭时,下身的撕裂感让她惊叫出声。
  柳嬷嬷陪在沈轻舞身旁,满是心疼,而素歌泣不成声的抓着她的手瞅瞅喋喋着“夫人,你一定要挺住啊,夫人……不能凭白的便宜了那小蹄子,她可正等着看你出事呢,夫人……”
  “夫人,您在加把劲儿啊,这死胎可不能留在肚子里,留在肚子里可是要一尸两命的,快努努力,素歌,你再给夫人喝完汤,再不把死胎产下来,可是要伤了根本的。”
  见素歌还有闲心和好不容易有些意识的沈轻舞说话,嬷嬷直接上手,整个人趴在了沈轻舞的肚子上,用尽了全力的按压着沈轻舞的肚子。
  素歌忙不迭的擦干了眼泪,将大夫看下的催产药喂给尚在混沌之中的沈轻舞喝下,不大会,沈轻舞只觉撕裂的下身之中滑出了什么,那一瞬间,她的肚子好像清空了一般,无边无际的。
  在孩子滑出身体的那一刻,沈轻舞沉默了下来……
  七个月大将近八月的男婴有鼻子有眼,此刻血淋淋的躺在铜盆之中,沈轻舞早已在孩子产下的那一刻,晕厥了过去,接生的产婆为她处理着身下的狼藉,温夙亦为其把了脉,开了药,以免胎毒伤了根本,导致以后的不孕。
  孩子就这么紧闭着双目,鲜血淋漓的触目惊心的由着产婆摆置在了顾靖风的面前,这是柳嬷嬷授意的,柳嬷嬷要让顾靖风好好看看,他做下的孽,最终结了什么果,她虽在沈轻舞的后头进去的书房,可那小贱人衣不蔽体的模样,却落得真真的在她眼中,顾靖风这次确实过分了。
  在沈轻舞被顾靖风抱走之后,柳嬷嬷便直接下令,让人绑了海棠丢在柴房!
  彼时闻讯赶来的沈夫人与沈敬轩在跨入正院的那一刻,正巧将这一幕落入了眼中,沈夫人心中一凉脚下一软,差一点就跌坐在了地上,好在有沈敬轩扶着,饶是如此,她的脚下尚在打颤,心间绞痛的喘不过气。
  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她,有着良好的家世与修养,对人一向谦和有度,饶是如此,却在见到那个闭着眼睛,胎盘与脐带还连接着,浑身血淋淋瞧着凄惨可怖的孩子时,还是忍不住的上前便是一个巴掌抽在了顾靖风的脸上。
  “杀千刀的,宠妾灭妻的事情你竟然真的能够做的出来,你知不知道轻舞的肚子里有几个月的身孕了,你在这个时候带这么个祸害回来,我们忍了,可你至少也要注意点分寸,现如今好了,你满意了,当初轻舞拼了命的嫁给你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站在刀口舔血的男人,我便是不同意的,可你的保证呢,你保证会对轻舞好,如今呢?”
  “如今呢?你说啊?”手直狠命的捶打着顾靖风宽厚的胸膛,沈夫人如今只是个心疼女儿的可怜母亲,悔不当初。
  而一旁的沈敬轩则是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在了顾靖风的腹部,用尽了十足力气的一拳,打的顾靖风紧皱眉头,闷声吃痛着。
  要知道,这个月份胎死腹中,那是比产下孩子还要来的伤身,弄不好,往后便是再难生育的事情,他曾经经历过那样的痛楚,那时候的自己,眼看着妻子儿子在自己的眼前咽气而不能救,是那样的自责与忏悔,今日却要再一次看着自己的小妹经历这样的痛苦,一个孩子之于母亲,是何种的希望,若此刻沈敬轩的手上有把刀,他恨不能直接的插进了顾靖风的胸膛。
  “顾靖风,你害死的可是你亲生骨肉,你看看,看看这盆里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你仔细的看看,你悔不悔,薄情寡义的东西,枉我当初那样信任的把小妹交在你的手上,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小妹的!天道轮回,这就是你报应,注定了你这辈子断子绝孙,顾靖风,这次,也算是小妹与你的一个了断,她没了你的孩子,正好,我将她接回去,好吃好喝的供着,指定比在你这将军府里头的日子过的强!你赶紧给我写了放妻书,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的牙齿打落了,让世人好好瞧瞧,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虎威大将军的真面目!”
  沈敬轩无比的后悔,他早该在最初来这里的时候,就把沈轻舞带回去,若是早带了回去,沈轻舞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柳嬷嬷说,轻舞是让人下了铅霜才会导致胎死腹中的,你干站在这儿这么久,可把那个下毒的人找出来了?轻舞的药一直都是谁负责在管,这些事情合着你什么都没做?顾靖风,你把我们家轻舞当什么了?”
  沈夫人到底没有沈敬轩那么冲动,在沈敬轩扬言要将沈轻舞带走之后,沈夫人长叹一声之后,镇定了神色,随后对着低着头,满是愧疚与忏悔的顾靖风厉声责问着。
  “看管夫人药剂的宝珠刚才被发现已经溺死在了后院的深井里头,在宝珠的贴身衣物内,也找到了铅霜,小的已经下令去彻查宝珠家人的下落,势必找到那个让宝珠下毒的人。”
  为了安抚沈夫人此刻的情绪,王安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躬身上前,作揖回禀着。沈夫人一声冷哼,只斜睨着看了王安一眼,唇泽凉凉,随后对着身后带来的亲卫扬声“让这位王管事带着你们去柴房把那贱人给我捆了来!”
  人,自然指的是被绑紧了衣不蔽体尚在柴房的海棠!
  柳嬷嬷派了素心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沈府请了夫人来主事,来时的路上素心便把早上看到的一切都与沈敬轩与沈夫人交代的清楚,尤其是那贱蹄子海棠。
  此刻,沈敬轩便是直接开膛破肚了海棠的心都有,这个府里,想要他家小妹胎死腹中的,除了这个女人还能够有谁,且素心说这个女人最是能够折腾的,自来后便把这府上弄得上串下跳,这个女人不死,更待何时!
  王安现下不敢招惹了这对怒不可遏的母子,前头带着路,便引了沈府的亲卫朝着柴房而去。
  彼时,柴房内的海棠蜷缩成一团,想将自己未着寸缕的位置遮掩,此刻,她双手让人反绑于背后,嘴里亦被勒住了锦帕,根本无法说话与动弹,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
  沈轻舞汤药之中的东西是她找了人威胁了宝珠,要拿她家中唯一的弟弟开刀,宝珠这才放的,在最后一包药放下前,宝珠便已经让丁香给处置了,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温夙,而今早,她满身涂满了魅香好不容易勾引了顾靖风与自己欢好,没成想,还没开始,却已经叫人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