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二章大周天步
  我喊一声:“好了,诸位不用跑了!”
  曾天养大喜,当先停住,道:“时机到了?”
  “到了!”
  “有什么妙计?”
  “宝鉴升空,镜花水月!”
  “啊?”
  曾天养一愣,我已立住脚步,让过诸人,到我身后,我手托宝鉴,一点魂念,直入其中,口里念咒,体内发功,整个宝鉴开始便有所异动。
  眼看着丹王引着众人临近,我将宝鉴一抛,那宝鉴早腾至半空中,镜面朝下,平平而止,俯照大地,也不跌落。
  丹王引着众人见我们突然不逃了,也都是一愣,继而看见我将宝鉴抛在空中,忍不住都往上看去。
  就在此时,我大喝一声:“咄!”
  万道金光,从镜中瀑洒下来,闪的众人闭目难视,那宝鉴当空,如日中天!
  丹王见事不妙,早纵身一跃,腾空而起,躲过宝鉴的光芒。
  而他带来的那些人,全都被金光所照,登时都入了局。
  入了这镜花水月之术。
  一个个,痴痴呆呆,浑浑噩噩,在宝鉴之下,喃喃呓语,再也不动,也不追,也不打打杀杀了。
  虎家五老,连带虎渠梁见此变故,又惊又喜又愕,都已愣住。
  我则施展起御气而行,直奔丹王而去。
  我那一丝魂力还在丹王身上,他想逃,又如何逃得了?
  追不多时,我便看见他的身影在前方急速纵跃腾挪。
  “丹王,莫要再逃!”我喝一声,道:“我不杀你,也不灭你,只为还你本来面目!”
  丹王不理。
  我又喊道:“丹王,我知你苦心!”
  丹王却还是不理,仍旧只是奔逃。
  “唉……”
  我叹了一口气,也不追了,而是缓缓落在地上。
  盯着丹王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我依着术诀,暗自运调魂力,吐一口浊气,轻呼一声:“疾!”
  逍遥游之大周天步!
  刹那间,丹王的身子猛然一顿,然后又如飞而起,倒纵回来,只瞬息功夫,便又到了我的跟前!
  我伸手按在丹王的肩头,眼睛正与他惊愕回头时的目光相对。
  他的脸色已经一片煞白。
  我轻轻道:“别跑了,你有神相的记忆,你知道我的手段,你跑不掉。还是跟我走吧!”
  一言既毕,我抓住丹王,往回疾去,天默公、天佑公、老爸、曾天养等人迎上来,看见我抓住丹王,都是一喜,曾天养道:“元凶终于落网了!元方,你那宝鉴厉害,你也真是好手段!”
  我放开了手,放开了按住丹王的手,众人都是一惊,丹王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咒禁十二科,逍遥科四式,奇行诡变、匿迹销声、御气而行、大周天步,你居然都学会了,其余十一科呢?”
  “还要感谢你。”我道:“若非你以真正的天书教我,这咒禁十二科,我又如何能全然悟透。”
  历来,术界玄门五脉,不论山、医、命、相、卜,都是以练气为尊,就连古武、傀儡、御灵、机关等旁支玄术,也都不例外。
  练气无成,则一事无成。
  而那天书,便是以气为宗,将世上诸多古法、秘技、奇术,全都隐藏在那些诡异符文的走势中。
  术法,万变不离其宗,都是精、气、神、天、地、人六合而成。
  不同的法门,区别只在于精、气、神与天、地、人的契合途径、程度不同。
  所谓的念咒、捏诀、画符、祈祷、作法、走步、用器用丹用药,都是以不同的途径,不同的程度求取六合。
  所以,学会了天书中诡异符文的走势,便是真正的万法会。
  咒禁十二科,雾瘴科、控聪科、招魂科、奇幻科、纵尸科、迷魂科、御灵科、招引科、封禁科、逍遥科、禁制科、奴役科,除了禁制科和奴役科之外,前十科的信息全在我脑中,悟了天书之后,这十科,便也完全通了。
  而禁制科与奴役科,本是咒禁一系,藏于天书符文之中,被我悟透,并不难归根。
  也即,我从天书中各式各样的符文走势里学通前十科,又将最后两科检索出来,终于凑齐了完整的咒禁十二科!
  这当然要感谢丹王的成就。
  至于那大周天步,从形式上来看,极其类似于山术中的缩地成寸,却又不完全一样。
  缩地成寸,是山术土法,也称遁术,学会其法,再行走路,仿佛百丈之地,就在两足之间,跨步可过。
  但这山术,我还从未见有人施展过。
  不要说曾子仲、曾子伯等人了,即便是绝顶高手如曾天养、棋盘石、闵何用,我也没见他们施展过。
  想来是极难之术了。
  而大周天步,则如隔空取物,只要施术者有一丝魂力系在敌人身上,便能将其凭空抓回,这就像是一个人用一根绳子系着一根木头,隔得虽远,却只要运用巧劲一抖,那木头便能飞回,落入人手中,所以这大周天步又称摄术。
  奇行诡变是躲,匿迹销声是跟,御气而行是追,大周天步是攻。
  由此也可见,逍遥游一招四式,由浅到深,是由退避到攻击的过程。
  弱则避,强则攻,正合情理。
  当下,丹王看着那悬空的宝鉴,又看了看镜下痴痴呆呆的人,叹息一声道;“轩辕八宝鉴的妙用,也被你完全掌控,镜花水月,黄粱一梦,落入其中者,生死不悟,百世难觉。你的神相之名,当之无愧。”
  我道:“丹王过奖了。”
  江灵却道:“元方哥,这镜花水月局中人,怎么跟观音庙里,同样陷入此术中的我们,举止不一样?”
  “因为我在镜花水月中用了咒禁十二科的迷魂科。”我道:“迷其三魂,惑其七魄,所以他们才会痴痴呆呆,浑浑噩噩。”
  红衣老者一听这话,便即急道:“神相,手下留情,这些人都是隐界菁华!”
  “前辈不必惊扰。”我笑道:“我不会伤害他们,只是他们已被丹王所惑,我以此局此术,正是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他们真正的族长,谁又是他们真正的敌人。屠魔洞中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将在镜花水月中亲身领悟。到时候醒来,真相大白,免去一场误会,也免去口舌之争,干戈之乱,岂不美哉?”
  红衣老者惊道:“当真?”
  “当真。”我道:“丹王刚才不是说了吗,镜花水月,黄粱一梦,落入其中者,生死不悟,百世难觉。他们在术中,就像是正常人在做梦,不同的是,术中人会把他们在其中看到的一切,都当成是自己真真实实的经历,而至死不疑。”
  虎渠梁也惊道:“这宝鉴竟然又这等效用?”
  “那是陈元方将迷魂科发挥至极致之效用!”丹王不屑地朝着虎渠梁一哂,然后又叹道:“陈元方啊,陈元方,我真是小觑了你!我将天书与你,本想借刀杀人,却不了成了引狼入室。我作茧自缚,却也怪不得别人。”
  “丹王。”我道:“你将天书与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自己身份迟早要败露,你我迟早都要反目成仇吗?”
  丹王道:“想过。”
  我道:“那又何必冒险,将天书与我。”
  丹王默然。
  棋盘石道:“他是抱着一份侥幸吧。”
  “不是。”我摇了摇头,道:“不是侥幸,而是使命。”
  “使命?”众人都是一愣,就连丹王也惊愕地抬起头来。
  “我说过,我理解你的苦心。”我道:“丹王,你的心思,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心中有一个念想,就是等着我来,等着把天书给我。这念想,强烈的时候,就连你自己都无法控制!”
  “你怎么知道!”丹王的面孔瞬间便有些扭曲。
  “因为你有陈丹聪的残魂。”
  我道:“陈丹聪的使命便是保护天书,将天书完璧归赵,继续传给麻衣陈家的后世子孙。你的魂魄,是陈丹聪残魂与尸王魔念的集合,融为一体后,善恶并存,但有些事情可以改变,有些铭刻于心、至死不悔的事情,却无法改变,就比如这使命。所以,就算你知道我拿了天书之后,学了天书之后,有可能成为你的仇人,你也无法抗拒自己灵魂深处要把天书给我的欲望。也正因为你有尸王的魔念,所以你也无法抗拒自己想要害人的欲望!还因为你有虎渠梁的身体,所以你更无法抗拒自己想要留在天符隐界的欲望!这样的你,难道不痛苦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在胡诌些什么!”丹王扭曲着脸,面色阴沉入水。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就算你意识到了,你也不会承认。”
  我淡然道:“但你若不承认,你种种不合理的行径,又如何解释?比如,你明知危险,却还要把天书给我;又比如,你若惧怕虎渠梁有朝一日从屠魔洞中出来寻你报仇,你何不逃出天符隐界?天符困得住别人,却困不住你,而隐界之外,天大地大,凭你的本事,世上本无敌手,保命,足足有余。你为何不出去?”
  “逃出?保命?哈哈哈哈!”丹王的脸在刹那间蒙上一层暗红之气,他嘶声笑道:“你可知我生前是谁!”
  “你是谁?”我精神一振,知道这是尸王的心声,他要说出尸王生前的身份!
  尸王生前究竟是何等样人,死后才如此雄霸,我已想知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