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如烟往事(8)
  “别的事能忍,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问话也是“骆家子弟”,不过血缘稍远,已是第二代的叔伯兄弟了。”
  “没等骆淮生回答,忽然管家刘彤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老爷醒了让您过去,他说这事儿让您先别声张。”
  “骆淮生立刻起身去了大哥所在的院子,只见屋子悬挂着窗帘,黑乎乎的目不见物,走进房间才发现大嫂、骆星云都在,关上门后只听大哥声音沙哑道:淮生吗?”
  “是我大哥,您伤口觉着还好吗?”
  “听大嫂说你带着兄弟们正在商量事情?为什么?要给我报仇?”
  “大哥,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良久骆永生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什么?要是就这么算了我们……”
  “神剑堂不是黑道帮派,我们不与人争强斗狠,这次输给光华道,我心服口服,被斩了的手也是事先约定,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
  “听明白了,可是大哥……”
  “听明白就成,没什么可是的,这事儿我说了与任何人无关,就是我学艺不精,日后若见光华道之人,不得借机报复,不得主动寻仇,你能做到这两点吗?”
  “…骆淮生不知道大哥究竟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提的要求自己根本无法答应。”
  “你若不应,我死不瞑目,你若有违今日之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骆永生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骆淮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哥,我记住了,日后定不会与光华道为敌。”
  “记住你今日答应我的话,日后决不可违背,另外还有一事需要你主持大局,我如今已是废人,从今天起神剑堂东家就是星云,青松成人之后可享股份分红,但绝不可参与本堂业务、管理,你记住了?”
  “骆淮生又是心里一惊,他当然知道骆星云的身世,大哥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神剑堂将彻底沦为外人的资产,这与祖训有悖,刚想到这里只听大哥咳嗽了几声道:“你没有听见?”
  “是,我都记住了。”
  “你出去吧,把我的话告诉他们,无需再议。”
  ”待骆淮生出去后,骆永生勉强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道:阿珍,青松太小,星云这孩子自小聪明懂事,神剑堂放在他的手上还有希望。”
  “大哥,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你决定就成,不用和我商量。”
  “骆永生苦笑一声道:我这一生刚愎自负,却又毫无能力,神剑堂在我治下碌碌无用几十年,我愧对列祖列宗,星云一定能比我做的好。”
  “大哥,你一生正直,俯仰无愧于心,这就足够了。”
  “骆永生语调有些怪异的道:正直?嘿嘿,我果真正直?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道:你也出去吧,我和星云也有话说。”
  ”大奶奶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起身离开了屋子,星云见到平日里器宇轩昂的父亲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心里一阵阵的难过,骆永生却举起断臂晃了晃道:还记的爹爹曾经对你说的话吗?男人的眼泪只会让自己显得懦弱,不会获得任何人的同情,所以千万不要流泪。”
  “儿子记住了。”
  “星云,你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吗?”
  “我、我……我以后要照顾好爹娘、弟弟。”
  “不错,你从小就是个心细的孩子,所以虽然你只有十岁,但爹爹还是把神剑堂传给了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的年岁小就不成事,罗成十三岁拜相、周瑜十七岁便率领千军万马血战疆场了,今日之后,有一段日子你们必定会过的很苦,但是千万记住爹爹的话,无论将来有多难,一定照顾好娘和弟弟,咱们一家人无论如何不能分离,你能答应爹爹这个要求吗?”
  “爹,我对不起你,其实我很早就进院子里,但见到这些人如此凶残,我不敢出面救你。骆星云泣不成声。”
  “傻孩子,这事儿无论如何怪不到你,但是你要记住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你凑巧见到了莫清或是光华道的人,千万不要想着为爹爹报仇,上一代的仇恨,不应该延续到你的身上,你将来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住神剑堂,不落入外人手中,外敌并不可怕,但是家贼难防。”
  “儿子记住了。”
  “嗯,还有最后一事,近年来兵刃铸造每况日下,但这些东西都是老祖宗的遗产,你一定要将它传承下去,庐州城外,小蜀山顶有一名还俗的和尚名叫空了,我死后跨年之夜,你可在子时上山找到他,切记不可早去、也不可迟去,因为过早会引起家人怀疑,过迟则必须又等一年,见了空了之面你就说是我大儿,之后一切他会安排。”
  “骆星云一听父亲要死,顿时魂飞天外,哪还记得住父亲后面说的话,直到骆永生大喝一声坐起身子,他才反应过来,不过骆永生大动之下挣破伤口,鲜血瞬间又将胸前衣物染红,骆星云慌慌张张正要去找伤药,只听父亲怒喝一声道: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骆永生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爆裂,他以极其稳定的口吻将刚才说的话重说一遍,接着又让骆星云复述一遍,听一字不差,这才满意的道:切记、切记。说罢面色苍白的一头栽倒枕头上,头上布满了汗珠,浑身抑制不住的抖动起来,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笑容印刻在骆星云的心中,一辈子也不曾忘记,他就这么看这父亲缓缓闭上眼睛,才默默的走出屋外,大奶奶坐在长亭的竹椅上,见到骆星云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哭天抢地的冲进屋子,骆星云则喃喃自语道:“爹爹说了,我不能哭、不能哭……”
  “骆星云在父亲出殡这些日子反复思索着几个问题,父亲为什么不让家人为他报仇?还有莫清杀害父亲前说的林晓阳又是谁什么人?为什么父亲听见这个名字表情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骆星云虽然是个半大孩子,但愤怒和亏心的表情还是能清楚分辨的,父亲最后的表情明显是充满了歉疚与懊悔,或许这也是他不让家人为自己报仇的原因。”
  “神剑堂东家的葬礼自然惊动了庐州城,家里人对外一致说是铸剑发生了意外爆炸,骆永生由此遇难,而就在出殡的当天,三名黑衣人找上了门,三人投的名帖只写了姓名,其余只有‘找人’二字,骆淮生当然知道这些人来找谁,请他们入了偏厅,道:“实不相瞒诸位,我还在找王靖宇,家兄正是接了为他铸剑的活儿才惨遭杀害的。”
  “这件事我们也调查过了,他离开就是为了铸剑,不过据我们了解他先去了川西一地,按理说他应该找光华道,为什么又要转道来安徽?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点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家兄确实死在了他的手上,而且此人得剑后便没了踪影,您几位觉得他会不会带着宝贝私逃了?”
  “领头人没有说话,但是眉头明显皱了皱,骆淮生对于谎言是否能瞒过此人心里没底,紧张万分,迟疑片刻忽然听屋外家人道:“你们这是干嘛?这里是私人宅院。”
  ”又听另一外地口音道:再他妈拦路,老子崩了你。”
  “骆淮生赶紧打开厅门,只见四名黑衣人抬着一口大箱子正与管家刘彤发生争执,屋里黑衣人低声道:我的人,你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