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眼下,他的女儿也跟他一般,知心懂人,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毫不起眼的情绪上。
  单单陪他借酒消愁,这么最没法解决问题的方式,也能做的心安理得。
  谢震东凝视着面前的玻璃瓶,良久之后,仰头喝下。
  白昭只要了一瓶啤酒。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也知道单纯的借酒消愁并不能完全忘掉不愉快。一瓶快要见底的时候,她问老板要来一壶温水,就着刚刚喝过玻璃杯,一人倒满一杯。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太会喝酒。”白昭拿了滋滋冒油的肉串,小口小口吃着。
  “是为我。”谢震东开口,那双眼在热闹非凡的街口尤为突出,像是乱世之中唯一能望进人心底的那轮明月,如泉水般清冷。
  白昭几乎没有在谢震东身上看到过,他向来有话直说,再不济也是缄口不提,从不会让她心生怜悯。
  “谁说的,是为了突破!”她挑了根肥肉较多的肉串塞他手里,“太肥,我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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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小区,单元楼近在咫尺,白昭想了想,还是把心里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谢震东,你…需要我陪你吗?”担心对方乱想,她又着急解释:“你别乱想啊,我真不是有什么心思,单纯觉得或许你需要,我——”
  “要。”身侧那只手握得用力,树林间隐约可见的光影下,谢震东坦诚回答:“想要你陪着。”
  白昭还停留在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中,猝不及防的应答声,彻底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我先回去洗个澡,不,不会太久。”白昭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有了实质性的感觉。
  洗完澡,白昭换了身长袖长裤的居家服上楼。
  五楼的大门隔着条缝隙,她轻轻推开,然后反手关上。
  瞧见白昭,罐头立马飞奔过来,围着她腿边一脸谄媚样。
  “你爸没给你晚饭吃吗?”罐头狼吞虎咽的时候,白昭才从它身上移开目光。
  沙发上,谢震东穿着短袖短裤,湿漉漉的头发依旧往下滴着水珠。他浑然不知,闷着头盯着自己掌心发愣。
  白昭看了一眼,转身去卫生间拿来毛巾。
  她个子不高,坐着给谢震东擦头分外吃力,便脱了鞋半跪在沙发上,仔细给他擦拭头发。
  “真当自己铁打的吗?”瞧着他一声不吭的模样心疼不已,白昭竟忍不住抱怨起来。
  身前的男人非但不反驳,反而在她擦完正要起身的间隙,快速将她圈进怀里。
  “谢震东,你先让我把毛巾放下啊。”白昭的手还停在半空,身子已经被揽了过去。
  谢震东正将脑袋搁在她胸口,生怕她离开一步。
  白昭只得放下毛巾,从他肩头将人搂住。
  “好点吗?”
  从母亲去世到现在,这是白昭第一次正面提及他的情绪问题,谢震东面对任何人时都表现的异常冷漠,唯独她。
  白昭是唤醒他记忆的钥匙,他要把所有心事原原本本告诉给她。
  “再给我点时间。”
  “可以久一点,在我这里一切都没有关系。”
  “有。”谢震东将人稍稍松开一些,他抬头去看那张清秀的脸蛋,“我不能再让我妈失望。”
  “我陪你。”白昭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不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寂静的夜,微凉的天,无人打扰的客厅里,白昭主动低头去吻那双冰凉的唇。
  浅浅吻着,将自己仅有的那点儿力量慢慢传递过去。
  有了主动这根导火索,谢震东顿时将人抱进沙发。他反客为主将白昭抵在沙发角落里,居高临下的视线不再清白。
  久不逢雨的干旱之地,一旦迎来甘霖,势必会让饥渴的土壤变得野心勃勃。谢震东回应着白昭的心意,几近野蛮地亲吻着她的红唇。
  他饥渴难耐,他想在亲密的关系中让自己暗自较劲的心彻底和解。
  谢震东的吻带着一种争霸城池的侵、略性,白昭除了一直仰头承接,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嘴唇发麻,呼吸不畅,谢震东才将她给松开。
  他整理着她早已露出半截腰腹的上衣,转手将人箍在身下。
  第049章 你答应我就告诉你
  白昭以为谢震东注定疯狂想拥有她。
  刚刚在亲吻的时候, 她甚至抽空做下决定,然而近乎野蛮的亲吻过后,谢震东反而松开了。
  “我从小其实挺没心没肺的。”谢震东握着白昭的手, 缓缓说起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小时候我妈跟着我爸从早忙到晚,我还净给他们找事。”
  谢震东自嘲道:“他们每天回来第一件事不是休息, 而是把我喊到跟前, 苦口婆心一堆劝。现在想想,他们活得比我累多了。”
  白昭屏气凝神听着, 她知道谢震东需要把心里的声音全部说出来,全程没有打断他。
  “不问问,我为什么一直跟他们对着干么?”
  “我能猜到, 但我想听你说。”白昭另只手附上来,一块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其实挣再多钱又能说明什么?我只想要他们的陪伴和关心, 但他们一直不明白。”
  “你没想过倾诉吗?”
  “他们不理解, 总觉得我是在意气用事。”谢震东扯了扯嘴唇, 眸光逐渐黯淡下去, 他嘴边露出一抹苦笑,“昨天宋远山将我喊到一边, 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白昭摇头。
  “他说我妈拜托他, 要把毕生的积蓄和房产转交给我,这是她的遗言。”
  “阿姨是想弥补你, 毕竟母子生分了这么多年, 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 可能…可能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说到后来,谢震东的声音里慢慢夹杂起哽咽的情绪。
  那些逐渐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卷土而来,在他脸上雕刻出狼狈不堪的色彩。
  年少时以为一己之见便是勇往直前的动力, 可攀高山可涉深水。谢震东闷着头一直在往前走,却忽略了沿途的风景。
  他从不在意母亲的情绪,以至于当她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他才彻悟后悔。
  生活并非贯穿大纲按部就班,谢震东的怅然若失注定成为岁月长河里不可抹去的一块烙印。
  整整十年,谢震东终于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心结解开,他便打算起身要送白昭回去。
  “你安心睡一觉,明早我再过来。”白昭拒绝了谢震东想送她下楼的举动,将人往门里一推,“咚咚咚”快速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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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本该说好要去找他的女人,意外睡过了头。
  接近八点,门口传来敲门声,与此同时还有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声。
  两人谈恋爱以后,白昭给谢震东单独设定了铃声,眼下那铃声来来回回播放着,没有要停的意思。
  “来了。”白昭回了一声,快速过去开门。
  “你这一直敲,确定邻居不会投诉你吗?”门打开,白昭揉着双眼,赶紧将他拉进屋里。
  “都跟你似的想那么简单,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经过一晚,谢震东明显缓和不少。
  除了眉眼间还带着点儿疲惫,不细瞧基本看不出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
  “你的意思…大家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看破不说破吧。”谢震东将早餐放在桌上,回过头来看她。
  白昭刚醒,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见谢震东一直盯着,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倍感诧异,“我脸上有东西?”
  谢震东不说,一味看她。
  白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才低头往自己身上瞧。
  这一瞧,终于瞧出了问题。
  她的习惯,睡觉前不爱穿内衣,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她彻底忘记第一时间去穿上。
  前几天考虑谢震东睡在沙发,进了房间她就记着穿好,今天却是一点儿准备没有。
  眼下,她那身淡粉色睡衣上,胸前两处凸、起,吓得白昭落荒而逃。
  “跑什么?”谢震东很不要脸的笑声,源源不断在身后响起。
  跑什么?
  不跑难道等着被他看第二次笑话不成?
  白昭摆明了被他调侃心里各种不痛快,连带着穿衣上都提不起兴致。
  谢震东看着她黑衣黑裤,忍不住好奇,“今天风格不对啊?”
  “换换风格,省得被人嘲笑。”
  谢震东走上前,将人往怀里一搂,“谁敢笑我老婆?”
  “你——”
  察觉白昭确实情绪不对,谢震东才有所收敛,他轻抚着她的肩头,开导她,“想着让你别再担心,真没故意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