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石初樱握着她绵软的手,道:“我们觉得如何都不重要,要紧的是你自己能接受,乐意过这日子。不然都是无用的。我们倒不是爱胡乱操心的,实在是祖父祖母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楚漫垂下头,她如何不知,尤其是这两天祖父祖母不好,她也是担心的要命,一来祖父是她的靠山,尽管当初祖父说了养她一辈子的话,可人要是不在了,谁还记得呢?再者,哪有嫂子乐意养小姑子一辈的?
  祖父祖母一旦去了,四个房头定然分家,到时候三房的主母是继室,跟原配的子女比她又是庶出,真叫一个累赘了。
  她闪着泪花道:“嫂子大着肚子还肯替我出门奔波,又来费心特地跟我说一声,我、我要是不知好歹,那我成了什么人了!嫂子有话只管说,我也是嫁过一次的,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就好。周氏点点头,当下把家里的意思说了。
  石初樱想了想,也答了先头楚漫的话,“其实这门亲事,我觉得也好也不好。好处在于孟二爷人不错,自己立得住,也做的家里人的主,嫁给他,只要跟着他的步调总错不了;如果稍微体贴一些,夫妻和美也不是难事;不好在于他们家挺缺钱的。媳妇的嫁妆得自己看住了,不然手一松可就填进去了。将来万一有个什么可没了倚仗。”
  楚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垂下头去,道:“嫂子最爱笑话人了。人傻一次就够了,总不能傻第二次。嫂子们让我想想……”
  楚漫微微垂着头,露出衣领里一截雪白的脖颈,已经不是刚回来时那破败不堪的样子了。
  石初樱只负责开头,后面的事自然不用她操心,又去看了看老将军,见人已经醒了,安慰了几句话,便回府了。
  一路上,石初樱也在想周氏教导楚漫的话,楚漫第一次成亲的不幸,除了人不对,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别人欺负你,肯定也是看你可欺。是她的心软养大了对方的心,如果一开始她就强势一点,虽不一定幸福但也未必会那么此凄惨。
  再看她管院子,原本她躺着养病的时候,院子里有老将军和大家盯着,那些下人还算尽心,等她好转了,这些事回到自己手里,反而还不如病着的时候了。
  贴身的丫头没个贴身的样,管事的婆子也不张罗,她自己也许是不想麻烦人,下头的跟着借机图省事。像那些摆件,府里不会没有,她自己不摆没什么,可待客就嫌失礼了。
  比如她是隔房的嫂子,到底是分了府的,这么雪洞似的屋子待客,到底是失礼了。难怪周氏说起来也不留情面,实在有些敲不醒的感觉。
  从楚漫身上,石初樱又想到了姐姐,姐姐到底还是比楚漫强,好歹是死里逃生过的,知道当断则断的道理。这么想着,也该为姐姐张罗一个了。
  嗯,赶明个儿跟楚溆说说,看他那些狐朋狗友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在这之前,还得问问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第219章 第二百十八章探刑房
  因辞了老宅的留饭,石初樱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只简单喝了碗云谷粥,便安置儿子睡觉了。这个时候的婴儿其实觉很多,今天昭哥儿格外兴奋了些,此时睡得也特别沉。
  石初樱趁了这功夫在炕桌上铺开纸笔,写写画画。
  现在能让她如此‘操心’的自然是皇太后的私库了。
  别的不说,这私库的地点、看守、防护措施都得提前一一探明了,没有准备的仗她可不打,何况她现在还没有隐身能力,有家有业的,要动这地方必须谨慎小心。而且,她很想知道,皇太后不在京里的‘私库’都有哪些,又是个什么情形。
  不是她贪心,实在是‘天上掉的馅饼’已经砸她头上了,不接对不住自己。
  早知道还有着等捡漏的机会,她就该在圣人动手之前去给皇太后吃一颗,不过有钱难买早知道,后悔也没有了。
  石初樱眯了眯眼,想来这些人已经到了圣人手里了,嘿嘿,这算不得什么,她有‘口吐真言’和‘醉生梦死’呢。
  琢磨到这里,石初樱揣起东西,跟玉树交待了一声便往西路无名道长的院子里去,今天晚上昭哥儿有药浴,师傅定然在的。
  “师傅!”石初樱一进门就见无名道长正在整理药材,他到现在还是不肯用小厮,就喜欢自己动手。
  “嗯,有事?”无名道长抬起眼皮撩了徒弟一眼。
  “瞧您说的,没事就不能看看您?!”石初樱撇了嘴,“您干嘛要把木华给送回去?不然现在也不用忙活了。”
  无名道长从徒弟手里抽出一缕药材,慢悠悠地道:“它不回去,你的谷子和满山的东西谁管?到时候谁挨累?”
  就他这小气徒弟,如果跟她说今年云谷没来得及收获着冬天的酒没来得及酿,你瞧瞧她还是这么样子不?早翻脸了!
  “咳!农时不等人啊,唉,自打下山嫁了人,这日子一天比一天烦琐啦。”石初樱感慨了一二,又瞥了师傅一眼。
  无名道长也不搭理徒弟,看她能憋多会儿……
  果然,石初樱见师傅没有再问的意思,手下也是不停,只好一挥手下了个结界,又凑近无名道长道:“师傅,我昨天晚上进宫去看楚溆,结果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无名道长毫不掩饰的白自己徒弟一眼,还说什么‘有趣的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除了钱,她能觉得啥时‘有趣的事’?
  “咳!”石初樱被师傅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不过她还是继续道:“我听说,皇太后与外藩附属国有来往,偷了她儿子的盐和各种矿产,最后都便宜了这些附属国。”
  无名道长这回正视了徒弟一眼,他捋了几把胡子,点点头,嘀咕了句:“愚蠢至极!”
  石初樱连忙见杆就上,道:“可不就是!圣人很是生气,抄了皇太后的私库。”
  无名道长瞟过来一眼,石初樱便继续道:“结果啊,里头的东西和帐目上的严重不符。我是说,明面上的东西。所以,圣人觉得一定还有大量的财物藏在暗处……”
  石初樱目光灼灼地看着师傅,无名道长哼了一声,道:“你打上这主意了?虎口夺食,必然引起大怒,真查起来,你也未必没留下什么痕迹。”
  石初樱想了想,道:“徒儿有‘醉生梦死’,还有,我会抹了他们这段记忆的。”
  “所以呢?”
  “所以,今天晚上请师傅带您徒孙,多泡一会也好,我得去找人问问信息。”而且,师傅说得对,真查起来,还好要小心,把吃馅饼的人的记忆得‘处理’一下。
  “昭哥儿要吃奶怎么办?我老头子可没奶水!”这个真帮不上。
  “不要紧,昭哥儿也吃奶娘的,饿了让奶娘先喂着,就说我药浴的时间长。本来也是,石初樱的药浴从准备到泡澡,没有三个时辰完不了。这个大家多少都有数。
  既然都安排好了,无名道长也不说什么了。
  反正徒弟要做的,师傅最后总是要帮着料理的。无名道长不过还是提醒了徒弟一下,便交待她晚上早点把昭哥儿抱过去,他顺便给小婴儿做做筋骨操,算是‘早点儿’启蒙了。
  可怜的昭哥儿当然不会知道,本该三岁才开始‘启蒙’,因他娘‘一念之差’提早了三年!
  石初樱喜滋滋回到药房给自己夜里的行动作准备,又张罗着让玉树和奶娘今晚都去师傅院子里听候差遣云云。
  晚上八点钟,外头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石初樱给昭哥儿吃饱了奶,便带着丫头们浩浩荡荡往西路去,众所周知,小昭哥儿今天又要泡澡了。
  “今个我也有药浴,昭哥儿这边顾不上,你们跟着搭把手。”石初樱把儿子交给师傅照管,自己则去药房准备自己的药浴,毕竟楚溆不在,她也不方便在里间泡药浴。
  石初樱叫来玉竹,嘱咐道:“没事不要去药房打扰,昭哥儿回来的话让奶娘先带着。我指不定会练会儿功。”
  玉竹脆声应下。
  石初樱在药房悄悄换上了夜行装,检查了一下今晚要用的‘道具’后便身形一旋出了屋子,一阵风刮过似的朝着宫里奔去。
  石初樱熟门熟路地找到楚溆的所在地。她听楚溆说过,最近他都是凌晨到中午的班儿,其他时间都休息。每五天一轮换时间。
  果然,这三个人还在小破屋里。石初樱想了想,没有惊动楚溆,而是悄然闪进门里,拿出‘醉生梦死’在一晃,屋子里的三个人瞬间就倒下睡着了一般没,连楚溆都撂倒了。
  石初樱轻轻走进去,挨个捅了捅,嗯,睡的很死。这药霸道,如果没解药,睡个三四天也没问题。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石初樱给另外两人抹了这段记忆,楚溆的倒是没抹,不过在他类似睡眠的状态下另植入了一段,如果楚溆醒了,他只记得当晚石初樱避开耳目,给他带了路肉饼和几样小东西。
  石初樱看着楚溆有些消瘦了的脸庞,心里不免有些愤恨,都是这娘俩闹得,结果害得她们跟着在遭罪,怎么也得收点赔偿!
  石初樱没时间多呆,给三人摆好姿势,拿出解药挨个鼻子底下晃了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从朦胧中醒来,不过是以为自己打了个盹,其实原本他们也在打盹。
  石初樱给自己罩了一层结界,这样她的强者气息就不会被人察觉到,她像风一样轻轻刮过各处,终于在前朝的一个执事房停了下来。这里跟楚溆他们呆的小破屋类似,都是当值之人临时休息的地方,只不过人家这里明显要比楚溆他们的高档几座山去。
  石初樱探了探,屋子里有四个人,其中两个已经睡下,应该是先前当班的,还有两个正无聊地沉默着坐着。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少说少错,谁也不肯多说一个字的。
  石初樱见已经没有来往当差的内监过来,便知道这里也是没有宵夜的资格的。这样更好!
  她闪到窗口,悄悄晃了晃‘醉生梦死’,果然,屋子里的四个人瞬间都歪倒了。石初樱潜入屋子,把门关好,还不忘每个人在闻一下,免得中途出现意外。
  接着,她挑了一个看似更知情的人,捏开嘴,塞了一颗‘口吐真言’下去。
  这是入口即化的药丸,吃了这药,就如同说梦话一般,说完还完全没印象。
  “你们这几天在哪儿当差?”石初樱既不问姓甚名谁,也不问家住哪里,这些对她统统没用。她只问最关注的问题。
  “你们是哪一班儿的?”果然,这人说了,他们也是凌晨班的,所以现在才早些休息。而另外两个是中午后的班,现在倒不急着睡。
  “皇太后的库房在哪儿?她宫里管库房的人呢?”结果这人都不知道,石初樱只好换了一个问题:“你可知道皇太后宫里的人都关在什么地方?”
  还好,这个他知道,不然石初樱要浪费一颗药了。
  又问请了关押地址怎么找,石初樱便往‘慎刑司’的方向掠去,听说那里守卫其实一般,因为进来的都不是什么大官要员,都是宫里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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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当石初樱看到一屋子的‘人犯’和血淋淋的刑具、还有审讯中传来的惨叫声,真心觉得自己把人挂城墙上也是善举了。
  石初樱见此时虽是夜深来,仍有人不停地来回走动,行刑的人和被行刑的人动静都挺大。如果突然都被‘醉生梦死’放倒,只怕也不方便,毕竟这里不是二龙山,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来……
  还不大方便下手!
  石初樱摸着下巴,眯了眯眼,像捕食的猎豹一般耐心十足地潜伏着,等待时机出现,顺便探听各处的话语声。
  ……
  “呸!又他娘的死了一个!”刑房里传来一声唾弃。
  “我说老张,你可别都给弄死了啊,到时候拿不到口供,咱们可没法交待!”一个略烦躁的声音嚷道。
  “不是我下手重,实在是这帮子太监内侍不禁事儿!不过是粘两层皮,就熬不住了,早说大家不是省事?偏抗着……”那老张啐了一口粘糊糊的吐沫在地上,很是不满地骂骂咧咧道。
  石初樱翻了个白眼,还就粘两层皮,把个大活人生生扯下大片大片的肉皮去,是个硬汉子也未必熬得住,何况是身子早养的弱了许多的内监。
  “啧啧,难怪人家都说你老张是酷吏,这手段你也上太监身上?就他们那身子骨,不死还真不容易。”
  “算啦,今天就到这罢,老子也累了一天了……娘的,都给我听着,明天还不说实话的,都这样!”老张丢下手里的东西,骂骂咧咧地和几个人一起走出刑房,往另一边的屋子里去了。
  石初樱接着墙上火把的微光,见这几个人一身的煞气,显然是常干这个。
  不过这些也不关她的事。这时候刑房外头走进来几个打杂的,快手快脚地把刑具整理好,也不管上面的血迹未干,就那么堆在一边,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而那人口中被粘下来的人皮,就扔在一边的地上,石初樱瞧着已经有一小堆了,也不知道剥了几个人的。
  她蹙了下眉头,心里有些不爽。
  “走啦啊!”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都先走了,只剩最后一个还在磨蹭着。石初樱见他无所事事像在等什么人,等了有一会儿,他也有些烦躁了。
  就在打扫刑房的人准备要走的时候,外头又闪进一个人来。那人头低低地,附耳跟这人说了几句话,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轻飘飘的荷包塞给对方。
  石初樱瞧着刑房的人掂了一掂,朝来人微微点点头,头朝后面示意了一下,那人便也点点头,从怀里抻出一个袋子,快步走到人皮跟前,弯下腰,一张张抖开,扫了一眼,直接丢进袋子里去。
  石初樱数了数,一共十二张。
  那人拎起沉甸甸的人皮袋子,低声道:“多谢,三日后我再来。”
  刑房的人却摇头道:“五日后罢,今天死了好几个,估计这两天都不会剥皮了,这些细皮嫩肉的太监熬不住!”
  那人略一顿,啧啧两声,嘀咕道:“难怪这皮细发的,能卖个好价钱!”
  石初樱突然想到黑市上,那人皮灯罩什么的,便是她也觉得有些恶心了……
  慎刑司在宫里,周围不但有皇宫的守卫,还有外头当值的大内守卫巡视,刑房里关的不是太监就是宫女什么的,也没有强悍之人,因此,这里总的来说守卫不算森严。
  牢房男女分开,都是一个个单独小屋子,而刑房两头各有一间,因刑具众多,刑房倒是格外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