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用的力气并不大,要是容晏真不愿意,那贺爽肯定是强迫不了他的,但他半推半就地应了,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免得到时候滚到马车底,也免得到时候自己脖子酸痛。
  轻轻地拍打着自己夫郎的背以便对方安眠,贺爽的心绪却又不自觉地发散到别的地方去,这几日她情绪外露的厉害,也怪不得容晏会有所察觉。
  那日之后,贺爽有到驿馆里找过碧洱丝,对方却只给了她一封厚厚的信,用海国的文字写的,贺爽看完之后就用烛火把它给烧成了一小堆灰烬。
  在信中,碧洱丝简单的提了一下他们国家的皇室贵族制度,以及爵位的取得难度。贺爽的母亲贺青是海国的伯爵,虽然贺青已死,但这个爵位是世袭者,如果贺爽愿意,他可以在大燕境内为贺爽进行爵位的继承仪式。
  一个大燕土生土长的商人,却能够取得连海国那些三流贵族都取不到的爵位,还和海国当时的男帝私交甚笃,她这个做女儿的对当年那些事情却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该夸自己母亲运气好,还是去揣测对方和海国的皇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那间贺青留下的书房里的东西,贺爽就没怎么动过。贺青在世的时候,是决不允许王氏这个夫道人家进书房的。
  即使是在贺青死后,王氏也因为家主身前定下的家规不得踏入书房,而作为她唯一的女儿,贺爽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贺青当初没有被搁在画匣子里的金发碧眼的美人画,那些记录着各国游记的书本,几把奇怪的钥匙,还有对方临终前交给她的一个小小的玉珏。
  商人天生敏锐的感觉让贺爽隐隐觉得那些东西后面还藏着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上一世她所遭遇的一切,绝对不只是一波人马精心算计的结果。
  不过她现在无暇顾及那还未浮出水面的秘密,按照她的记忆,那场改变了她和许多人命运轨迹的战争就快要爆发了,紧接着是徐州的疫病,还有临城的洪灾,一道而来的还有灾民造反的事。
  马车在贺府前头停了下来,然而贺爽刚下马车,贺府的新管家就迎上来了,面色如土道:“主子,咱们贺记酒庄,出事了!”
  第35章 解决隐患
  “怎么了?”容晏沉声问道。
  贺爽却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先进贺府:“应该是生意上的事情,你先进去歇着吧,如果有事我在找你。”
  “可是……”容晏话还没说完又被贺爽打断。
  贺爽挑了挑眉:“难道晏儿还不相信自家妻主的能力?要是真到了需要你帮忙的地步,为妻不会死守那份面子的。你昨儿个确实累着了,先进去休息吧。”
  说完她示意出来迎接的小侍把主夫给搀进去:“扶主夫进去休息。”
  小侍是贺府的人,自然听从贺爽这个做家主,伸手过来准备搀着容晏,却被后者给避开了。
  “我还没不舒服到要人搀着走的地步。”容晏看了自己妻主一眼,脸上轻松了了几分,但走之前他还是说了一句:“妻主的能力安平自是相信,不过要小心为重。”
  说完这话他还要了来接他的小叶子跟在贺爽后面:“出了事我可以不过去,但妻主得让小叶子跟着,万一有什么事情,小叶子好及时过来告诉我。”
  这回贺爽没再拒绝:“你要是真不放心就让小叶子跟着吧。”
  见小叶子留了下来,容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门,等到贺爽随着管家一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他便疾步转身进门,负责照顾他的小侍意本来慢慢地跟在后面走,结果主夫一下子飞快走开,他只好稍稍提起裙摆跟在后头小跑起来。
  这一边容晏在问府里留着的老管家,那一边年轻的管家则一边喘气一边为贺爽解释。
  “酒庄那里本来是一直经营的好好的,家主之前也打点过了,按理是不会有人找麻烦的。可是就在家主你离开贺府去宫里的时候,这酒庄就出了事情。不过那边一开始把事情压下来了,就瞒着这一边,结果就在今天早上,有人来闹事了。说是咱们的酒庄的酒有人下了阿芙蓉!还喝死了人!”
  贺爽看上去倒没有管家那么焦急,她拍了拍管家起伏过大的上半身,冷静地开口:“你先喘完,静下来再慢慢说。”
  管家毕竟年轻,跟在贺爽和老管家后头也见识了一些龌`龊事,可是碰到这种情况还是一时间慌了神,贺爽这反应俨然像是给了她一定安神剂,她停了一会,很快镇静下来,但说话还是不如平时那么顺畅有条理,不过大致情况全都让贺爽了解清楚了。
  “酒庄那些能够接触制酒的工人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绝对不可能会掺进阿芙蓉这种东西,但是大清早的咱们酒庄还没开门,那些官兵就在外头守着了,一开门她们就冲了过来,掌柜的和工人都懵了,她们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最后在酒窖里找到了阿芙蓉的粉末,现在掌柜的和工人都被关起来了,而且照着官府的意思,是要把您也牵扯进去。”
  管家看了看贺爽的脸色,接着说:“主子也知道,做吃食的,凡是牵扯到阿芙蓉那就遭殃。特别是如果牵扯到人命。”
  贺爽沉吟道:“那个来闹事的受害者是什么人?”
  “是东边的赖二狗的夫郎,一早上就在这里撒泼,说是我们卖的酒害了他的妻主,本来他那妻主好好的,就是因为喝了我们贺家酒庄的酒,就鬼迷了心窍一样,家也不顾了,他们孤儿寡父的,日子过不下去才找来县老爷讨公道的。”
  “那赖二狗是什么人,你可有调查清楚?”
  “我都叫人去打听了,穷鬼一个,又好赌又喝酒,天天打骂她夫郎,说是她那夫郎生不出儿子,邻里都是她家夫郎平时逆来顺受一个人,这么样的人,自然不敢在官娘子的面前撒谎的。而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帮子人,不仅说是喝了咱们的酒上了瘾,连吃咱们贺家酒楼的饭都是着了魔一样天天过来吃。”管家是个浓眉大眼的长相,这会因为紧张,浓眉紧缩,一双大眼也没了平日的精光,反倒透着焦虑。
  贺爽仍旧没有发表看法,反而问管家:“你怎么看这件事?”
  “那当然是咱们贺家被陷害的了!”管家脸都涨红了,气愤填膺道:“这明摆着就是有人在算计贺家,且不说那赖二狗,也就这两回来买过酒,那些所谓的客人也都是些新面孔,口音都不像是京城人士。还有那些官差,别说咱们没放阿芙蓉,就算咱们真放了,也肯定会有人来通气,可是那些个官差,一言不发就上来抓人,对那些人说的话也不疑有他。”
  管家一口气还没说完,只能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主子问我怎么想的,奴才拙见,就觉得这后头推动的人地位还不低,要么就是出了内奸。那包阿芙蓉八成是官差搜查的时候故意放进来的,还有两成是贺记酒庄的内奸放的。”
  贺爽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好,之前你说,酒庄的掌柜被抓起来?”
  管家嗯了一声,补充道:“不仅是管家,还有酒馆的工人,都被她们一股脑的全都抓了下了大狱,她们还点了人数,那贺宸就在边上帮着官差认人。还好有个帮工是这几天刚来的,她比较机灵一点,贺宸也不认得,得以跑到贺府给我报信,还把当时的情况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
  “等等,你说贺宸也在?”
  “是啊,那工人说了,她以前在码头做生意的时候有碰到贺宸过,对她印象比较深刻,不会认错人的,而且在掌柜和其他工人里也有骂贺宸的,主子您说您对她那般好,她还这么对您,简直是狼心狗肺,而且要是咱们贺家出了事,她是您的姨母,哪里扯得清楚关系。”
  “又不是我指使的,再怎样也不会扯到我的头上来。”
  年轻的女管家却还是面露犹疑之色:“可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虽然说主子你是安平帝卿的驸马,可史书上,驸马犯了大罪,帝卿若是不知情就可以免责。皇族之人是不算在三族之内的,如果证据确凿的话,我担心主子您……”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见贺爽转过身去了,对方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这种担心,反倒挪到前面,拉开车帘,对着赶路的马车夫命令道:“转头,去衡南别院。”
  管家不解道:“主子,咱们不去酒庄了?”她看上去并没有轻松下来,乌黑眉毛仍旧紧紧地挤成两坨。
  “人都不在那个地方了,去了也没用,你传信到那些和酒庄相关的铺子叫她们别开业了,这几日好好守着后厨,东西都清干净来,别到没人的地方晃悠。”
  “可是停了那些,不就更加坐实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了吗?就算咱们的事情澄清了,那些老百姓也不会相信咱们,生意肯定要差下去。”管家虽说平日只管着贺府里那些事,但是什么东西都得懂上那么一些的。
  “她们都能够堂而皇之的在酒庄里放东西贼喊捉贼了,自然也有可能在别的地方放。不过这倒没什么,如果停几天,百姓知道这事情的就越多,知道的人越多,这事情就越好办。”
  “主子的意思是,到时候,这些百姓会来看京官怎么审?咱们贺家反倒可以宣扬出去?”
  贺爽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还没么不可救药。”
  “可是……”管家欲言又止,这主意好是好,可那也得建立在京官娘子是护着她们的情况下啊。现在对贺家不力的人证物证是一应俱全,而她们这边什么都没有。
  “打官司这种事,其实我并不擅长。”看着管家期待的眼神,贺爽在对方心上又捅了一把刀子。然而她话音一转:“不过,我刚好认识一个对这方面颇有研究的人咱们现在,就先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