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宁安郡主竟然说服了太子?
  看太子神色,似乎也没有不开心的痕迹。
  刘迅急忙问道:“殿下,衡水之事不用再与皇太后说了吗?”
  随着他的话,李邵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宁安不说还不觉得,现在再听,果然是鸭子叫。
  如果说他李邵是一只鸭子,刘迅说话简直是三只鸭子一台戏。
  “算了,下回吧。”李邵这会儿连自己都嫌弃,没有再与刘迅多说一句,大步往慈宁宫外去。
  刘迅既是跟着太子来的,此刻也就不好再待下去,只能与林云嫣行了一礼,跟上李邵去了。
  林云嫣看着两人离开。
  这么看来,李邵与刘迅之间并没有很熟悉,可能是刚刚才牵连上。
  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将来十之八九没什么好事。
  眼下当然没有一锅端的可能,那就得架着李邵,踩住刘迅,分化几次,他们之间自然而然就会生出矛盾来。
  不过,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如今的李邵还不是那个坐在小御座上的李邵,更不是那个代理朝政、一手遮天的李邵。
  所以她的话术才会收到成效。
  另一厢,刘迅跟着李邵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他有好几次想开口询问缘由,又都没有问出口。
  今日来慈宁宫,为了讨好皇太后,为了接近宁安郡主,刘迅昨夜被迫在父亲跟前准备了许久。
  安麓书院与衡水,要说哪几桩事情,如何勾起皇太后的回忆,又在哪几处要让郡主听着有意思,刘迅写了整整十张纸,又由父亲修改润色后,倒背如流。
  背完了还不算,讲故事有讲故事的抑扬顿挫,语气口吻全都是要点,刘迅被一点点改、一点点磨,直到三更过半才勉强过关。
  原本以为准备好了,哪知道人进了慈宁宫,院子里站了会儿就又要回去了,一点本事都没有发挥出来。
  这和进了考场、奋笔疾书后,却得知考官压根不批卷子,连这场比试都取消了有什么区别?
  刘迅太不甘了。
  宫道在前头右拐,他转身之时往来处又看了一眼。
  有几人到了慈宁宫外。
  其中一位着明黄色袍子,自是圣上无疑,身边有一内侍装扮的,身份也很好认。
  在圣上的身后,还有一身形颀长之人。
  刘迅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人毫无疑问,就是徐简。
  而后,他看到徐简抬步迈进了慈宁宫。
  第123章 诚实,是优秀的品德
  一进慈宁宫,曹公公怕惊扰了皇太后休息,没有高声通报,只笑眯眯地左右看了看。
  这一看,就看到林云嫣和小于公公站在廊下说话。
  那两人也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抬眼看了过来。
  一见御驾,小于公公忙上前去,恭谨行礼。
  林云嫣眨了眨眼睛。
  徐简怎么会跟着圣上过来?
  今天什么日子,先是太子把刘迅叫了来,现在又是……
  林云嫣福身与圣上行礼。
  圣上似是心情很好,林云嫣才一屈膝就被他拦了,顺口问道:“怎么在外头说话?”
  林云嫣便答道:“您来迟一步,太子殿下才离开。”
  “邵儿来与皇太后问安?”圣上问了,又与林云嫣介绍,“这是辅国公。”
  林云嫣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徐简身上。
  徐简穿着朝服,应是一下朝就被圣上叫了去,这会儿又一块过来。
  这几日天寒,朝服看着挡风,其实算不上保暖。
  说起来,她很少见徐简站着。
  以前是站不起来,后来几次人几乎都坐着,可即便见得少,林云嫣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徐简的两条腿没有均匀受力,他的大半身体重量都落在了左腿上,右腿只点了个地。
  没有受力,十有八九是因为天寒不舒服。
  这么想着,林云嫣眉宇微微一蹙。
  当着圣上的面,林云嫣当然不会张口一句“国公爷身体安康”,只规矩地请了安。
  徐简回了一礼。
  小郡主眉心里露出来的那点儿不悦,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也能猜到她不悦的因由。
  今日晨起,他的腿的确不怎么舒服,就像安逸伯说的,但凡伤过了,一到这种季节就免不了如此。
  徐简能忍得住,也不至于为这么点不适耽误朝会,但心底里多少有一点儿烦躁。
  没有哪个年轻人会喜欢自己老寒腿。
  一眨眼仿佛大半辈子都没了。
  可现在,看到林云嫣这一副要发作又不能发作、要唠叨也不能唠叨的样子……
  烦躁消失了,甚至还有几分乐子。
  圣上有意让徐简与林云嫣多些接触,便自己先往里头走,边走边与林云嫣道:“朕来迟一步,没有遇上邵儿,朕先与皇太后说几句事……”
  林云嫣没有跟上去,只是道:“殿下与刘公子一道来的。”
  圣上没有对上号:“哪位刘公子?”
  林云嫣答道:“鸿胪寺卿刘大人家的公子。”
  圣上讶异。
  据他所知,李邵与刘靖那儿子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把人带到慈宁宫来?
  再看徐简神色,毫不意外的,圣上在徐简身上看出了些疏离与排斥。
  徐简与刘家的关系,特别尴尬、僵硬。
  圣上问:“他来做什么?”
  林云嫣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把事儿说了。
  鸭子叫的刘迅,连正殿都没能进去。
  曹公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忍。
  他看圣上,圣上哭笑不得;再看辅国公,好么,辅国公幸灾乐祸,一点没掩饰。
  看到徐简挺乐呵的,圣上越发不好怪林云嫣“脾气大”,反倒是认真问徐简:“他说话有这么扎耳朵?”
  徐简想了想,同样实事求是。
  “说真话是,臣有一年多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状况,但太子殿下都认同他声音刺耳,应该错不了,”徐简说完这句,微微一顿,又继续往下说,“说更真的话是,臣与他不和睦,他无论说什么,臣听着都扎耳朵。”
  圣上:……
  诚实,是优秀的品德。
  在这一点上,圣上一直很欣赏徐简。
  年纪轻轻承爵,没有官场上沉浮多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
  徐简是不会那一套吗?圣上并不那么认为,徐简只是习惯直着来。
  说话直,又晓得度,这就更是难得。
  身为一国之君,他还是很愿意听徐简说真话的。
  把兄弟不和明明白白说出来,比表面花团锦簇、装得是兄友弟恭,最后掀开来你死我活、乌烟瘴气的,叫圣上看着舒坦多了。
  再者,圣上今儿就是想牵一条红线,宁安说话能让徐简听着乐呵,也是不错的开始。
  这么想着,圣上笑着进到寝殿,与皇太后问安。
  皇太后也笑了:“都凑一块了?邵儿刚走不久。”
  “朕听宁安说了,”圣上道,“邵儿做事想一出是一出,欠妥当,我代他给您赔礼。”
  “圣上千万别代他赔礼,”皇太后轻哼一声,“邵儿应了哀家再猎头鹿来,圣上一代,哀家问谁要鹿去?”
  圣上哈哈笑了。
  就这么两句,也就放下李邵不提了。
  “我留徐简和宁安在外头,”圣上道,“叫他们熟悉熟悉。”
  皇太后含笑。
  能不能熟悉,这先两说。
  不过,既然是圣上带来的人,哪怕再是鸭子叫,云嫣也不好赶人了。
  她与王嬷嬷道:“等下让辅国公进来,哀家见见他。”
  殿外廊下,林云嫣依旧和小于公公说着话。
  小于公公脸上堆着笑,心里颇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