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汪——!”熊狮犬凶巴巴地朝着沈元娘吼道。
  “汪汪汪!”沈元娘立即反击,并比它多说了两个字。
  熊狮犬越发来了脾气, 弓着身子,一使劲儿便朝着这边冲过来。
  沈元娘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躲到陈石后头。
  快攻击!
  陈石瞬间明白懂了。虽然好奇于这狗报复心性竟然这么强, 可是这狗自打昨儿起便一直叫他大开眼界, 如今这样,也就不显得有多奇怪了。陈石顺着它的意思,举着弹弓, 瞄准奔过来的熊狮犬, “咻”地一下,正好击中对方前腿。
  熊狮犬一时没提防,脚一崴, 猛地向前摔去。
  哈哈哈哈哈——沈元娘捂着肚子乐不可支。真是报应不爽,该!
  叫这狗先前那样欺负它。
  熊狮犬中了一击, 却并未放弃,反而吼叫得更为大声, 气势汹汹地再次朝着这边冲过来,大有要将沈元娘一掌拍死的气势。
  沈元娘如今可不怕它,仍旧催促陈石快打。
  陈石默默地又掏出几粒干果,这是他出门的时候随手揣到荷包里面的。干果不大,也没有石子打起来那样疼,也不会将狗打出什么好歹。陈石看着冲过来的熊狮犬,心中默念一句对不住,而后拿着弹弓,飞快地打了起来,每一下都分毫不差地打在熊狮犬身上。
  不多时,熊狮犬已经被打趴了。大抵是被教训得多了,长了记性,知道不能在一味地往前冲了。熊狮犬瘫倒在地上,又累又痛,脱力地吐着舌头。
  沈元娘觉得它这样子更蠢了。瞧着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熊狮犬,沈元娘觉得它没了威胁。她从陈石背后走出来,大摇大摆地朝那边走过去。作为一个胜利者,沈元娘理所当然地要去享受自己的战果!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住了。拦着她的人是陈石。
  沈元娘气得想掐腰,怎么着,这小侍卫被夸了两句就飘了吗,还想站在蠢狗那边不成?
  陈石查觉到沈元娘的不满,解释道:“那狗还有力气。”
  沈元娘不信,但是她又不敢就这么大喇喇地走过去。
  不得不说,陈石的话还是有用的。沈元娘犹豫了一下,最后试探地伸出了脚。果然,她才往前走了几步,地上那瘫成一团的蠢狗瞬间站了起来,作势要朝沈元娘扑过去。沈元娘果断撤退,被追地嗷嗷直叫。
  好有心机的一条狗!
  沈元娘生怕自己会被揍,所以不赶离陈石离得太远,如今跑回去也跑得快。没多久,沈元娘便重新躲到了陈石的背后,她扯着陈石的裤脚,疯狂暗示。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然而陈石却并没有出手。弹弓已经收回去了,这熊狮犬怎么也是表姑娘的狗,真打坏了,表姑娘和老夫人那里也说不出去。他虽没动手,却也眼疾手快地将那熊狮犬给拎起来了。像是拎一个小玩意儿一样,丝毫不费力。
  熊狮犬疯狂挣扎。
  沈元娘也疯狂地跺脚,激动不已。抓到了抓到了,这蠢狗终究还是落到自己手里了。瞧瞧吧,终究是她厉害些,一出手就制服了这蠢狗。沈元娘洋洋得意地欣赏着这蠢狗挣扎的惨状。
  正想让陈石将熊狮犬放下好给她踩两脚,便听到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放肆,还不快给我住手!”
  话落,一群人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正是韩茵。见到自己的狗被人欺负了,韩茵已是心中不快,等见到欺负的人里头还有表哥养的那条狗,韩茵更是怒火冲天。她也不跟听不懂人话的狗多费口舌,只冷着脸看向陈石:“放下。”
  陈石没有挣扎地将熊狮犬放下。
  沈元娘急了,她还没教训够呢,怎么能就这样放了?
  陈石示意她稍安勿躁。
  韩茵见那侍卫果真放下了,面上才和缓了一些,对着熊狮犬招了招手:“元宝,过来。”
  沈元娘别有意味地瞅了这主宠二人,这么土气的名字,也亏得韩茵能起出来?也是,韩茵这人一直都这样没品位,要不也不会看上那小大夫了。
  元宝被韩茵抱起来之后,整个人便蔫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瓜,跟方才想要沈元娘小命的模样大相庭径。若不是他们一直在这儿看得分明,只怕要以为这是两只狗了。
  元宝挨着韩茵,小声地哀叫着,可怜地不得了。
  “汪汪……”
  连叫声也有气无力,仿佛要死了一般。
  嘁,矫情,沈元娘翻了一个白眼。
  韩茵本就对沈元娘生了一肚子的怨气,如今见她又在欺负自己的元宝,更是觉得这狗讨厌到了极点。韩茵冷着脸,接瞥过沈元娘,“今日之事,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表哥。”
  告诉就告诉。沈元娘扬起小脑袋,脑袋上的两根狗毛抖啊抖。她才不怕呢,反正楚慎又不会教训她。
  见沈元娘这般模样,韩茵深吸一口气,隐忍不发,复又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听说表哥对这狗喜欢得紧,就是不知道,对你们,是不是也一样的优待了。”
  知夏晚秋心中一紧。
  “记着自己的身份,若是连个畜生也管不住,要你们又有何用?国公府里,从来不缺能照看狗的下人。”
  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奴婢谨记姑娘教诲。”
  沈元娘迟疑了好一会儿,前前后后将这话砸吧了一下,方才体会出韩茵的险恶用心。
  她正想上去找韩茵理论,谁知身子还没动,便被知夏抱了起来。
  谁知知夏这回却没由着她,只匆匆朝着韩茵行了一礼,便与晚秋一同回去。陈石也半没犹豫,立即跟了过去。
  知夏走得极快,她深知,表姑娘警告的一点都不假。她们俩所能依仗的不过是怀里的阿元了。可阿元不会说话,更不会求情,倘若真出了什么事,她们除了自认倒霉也别无他法了。
  最重要的是,阿元并不是非她们不可。这点最现实,也最叫人绝望。
  沈元娘见她被抱走了,扯着知夏的头发嗷嗷直叫。
  回去,她要回去!她还能再战!就这样回去,韩茵肯定以为自己怕她了。
  知夏无奈地将沈云娘的爪子按下来,好声好气:“行了,消停点吧,你好歹顾忌着我们俩。”
  沈元娘怒了,她怎么着就不顾及这两个丫鬟了。她若是真不顾忌,之前那次就该让楚慎赶他们走。
  瞧这知夏两人的形状,沈元娘便知道,韩茵那坏女人的话起作用了。
  她愤愤的扒拉着知夏的头发,费劲的伸出头,朝着后面狠狠的瞪了一眼。
  等着!沈元娘心道。她原想一直瞪下去的,只是这样趴着实在太累,才没过了一会儿,沈元娘的气势便消了,讪讪的收回了脑子,有些脱力的趴在知夏怀里。
  沈元娘没了力气可火气还没消,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今儿他们若是让她打够了,这事没准就这么过去了。可韩茵突然冒了出来,还打断了沈元娘的复仇之路,你说这可气不可气?
  沈元娘转了转眼珠子,忽然间有了个主意。
  韩茵不是喜欢那个蠢元宝吗,不是非得护着它吗。沈元娘报复似地想着:等明儿她收服了那个蠢元宝,让它做自己的小弟,她要好好看看,韩茵脸上会作何表情。
  一念起,沈元娘突然间精神百倍。
  收服那只蠢狗势在必行,做人的时候她是平阳县主,地位尊崇高高在上,做狗的时候,也须得是狗中霸王,一呼万应做不到,那就一呼百应吧。沈元娘觉得以自己的魅力,不消多时,这个愿望便能实现。
  沈元娘畅想着自己能当狗中之王的一天,他忽然觉得,做狗也不错,反正她也只要当半年的狗。今日虽被打断了,那就明日开始。收服万千小弟的梦想,从那只蠢狗开始!
  只是还有一个最为重要。
  沈元娘转头,看向陈石:“汪汪汪?”
  明天还来吗?沈元娘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满是期待,仔细看过去,态度还有一丝讨好。
  知夏心中的警惕陡然达到了极点。
  陈石一愣,旋即冲着沈元娘笑了笑。他感觉,这狗对他的态度突然间好了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厌恶和提防。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表明他可以留下了?
  陈石心中稍安,他总算是没有辜负国公爷的委任。
  韩茵尚不知道沈元娘的雄心壮志。她正在安慰元宝,元宝好像真的被吓坏了,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只偶尔发出一声嘤鸣,可怜极了。
  沁心看元宝这样,实在是气不过,便道:“姑娘,那狗实在是太可恶了。”
  韩茵急着去见楚老夫人,便没再多追究只道:“等着,我迟早要那狗崽子好看!”
  这话沁心是不相信的,毕竟姑娘说了这么多回,从没见那狗崽子吃亏,反倒是她们这边,受足了气,压根就没处发。
  沁心没好意思提醒姑娘,单凭她们的力气,可能真的没法奈何狗崽子。毕竟,对方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第32章 色狗元娘
  韩茵放完了狠话, 便带着自己的狗,径自去了楚老夫人的屋子。
  到了门口,韩茵将元宝交给沁心, 自己独自跪在地上, 头抵着地一言不发。
  沁心抱着元宝,一脸复杂的看着姑娘。是他劝姑娘出来的, 可是如今看姑娘这样子,他却忽然心有不忍。
  不多时,楚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从里头走了出来,亲自将韩茵扶了起来:“姑娘快同奴婢进去吧。”
  韩茵犹豫了:“是外祖母让我进去了吗。”
  大丫鬟还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韩茵脸色瞬间黯然了下来。
  却听着大丫鬟道:“老夫人虽没开口让表姑娘进去, 不过奴婢说要出来的时候,老夫人也没说不让, 估摸着只是嘴上气,心里早就软了。”
  大家还拍着韩茵的手, 安慰道:“老夫人对表姑娘怎么样?小姑娘难不成还不知道?万不用担心这个的。”
  韩茵挤出了一丝笑, 跟着她进去了。
  屋子里,楚老夫人正在抄写佛经。但含跟韩茵不同,楚老夫人抄写佛经, 完全是为了静心养气。如今家里的小辈,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楚老夫人也只能借由佛经,让自己舒缓一番。听到外头有了动静, 楚老夫人自然知道是谁来了,却连头也没回。
  韩茵咬了咬唇, 面色尴尬,她想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楚老夫人停下笔,看向自己的外孙女,冷脸问道:“你可知错?”
  韩茵低着头,却并没有开口认错。
  沁心站在后面,看着这情况暗暗着急。她请姑娘过来,是为了跟老夫人认个错,万没想到,姑娘到了这儿竟还这样倔。沁心恨不得代姑娘认错。
  她在这抓耳挠腮的着急,却又听见楚老夫人道:“你们都先下去。”
  沁心看了看姑娘,道:“是。”
  沁心跟着人下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两人。
  楚老夫人一脸失望:“这两日我让你反省,原以为你有了长进,却不想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楚老夫人说得痛心,韩茵听得越发愧疚。自她懂事起,外祖母便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此番,她却伤了外祖母的心。面对外祖母的指责,韩茵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老夫人指着韩茵:“你自小失母,我怜你孤苦无依,将你带在身边细心教导,事无巨细。我不望有多大能耐,有多大的才名,只望你能所嫁良人,一生安康,也算了结了我对你娘的遗憾。可你呢?你如今做的是什么?婚姻讲求门第,你这样做,不仅是将韩家的脸面往地上踩,更是罔顾国公府的声明,生生朝着自己脸上抹灰!”
  “不是的。”韩茵摇头,“则然人很好,心有大志,只是未得时机而已。”
  “他一个大夫,空有壮志又能有何用,难道他能给你挣来诰命,能让你凤冠霞帔?”